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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泰民安

第三十九章 身世被追問 栓子遇血光

國泰民安 蕓漁歌 4179 2022-06-01 12:26:25

  孫嬸給余振生端了飯出來,余振生就坐在店門口的板凳上,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端著碗在門口,一邊吃飯一邊跟過來過去的熟悉的面孔打著招呼。

  像崔衛(wèi),劉福經(jīng)常也是端著飯碗在店門口,說不定哪家伙計也正吃飯,他們就會蹲在一圈聊著閑天,說不定也會互相夾兩筷子對方碗里對口的吃食。

  余振生還沒學(xué)會蹲著吃飯,但端著碗出來吃已經(jīng)打破了他自小受的教育和認知了。

  “霍!燉肉燴粉條子,這伙食不錯?。?!”何斌拿了份晚報走了過來,扒頭朝余振生的飯碗里瞅了瞅。

  “您來點?”余振生舉起碗沖何斌客氣著。

  “算了,我就不吃了,晚報給你擱這。小崔怎么還沒回來?”

  “不清楚,按說早該回來了?!?p>  “等會小崔回來,跟他說這個月到月底了,報錢別忘了結(jié)下?!?p>  “好嘞!”余振生應(yīng)著,見何斌看著對面自己報攤,卻沒有急著想走的意思:“何叔,您說也是奇怪了,我剛來的時候平平靜靜的,怎么最近出了那么多事?”

  “平靜?”何斌冷笑了笑:“這天下向來就沒平靜的時候,這糟心事從來就沒停過。只不過你剛來的時候才認識幾個人,那會兒你也看不著這街上的事啊,”

  余振生端著碗尋思著何斌的話,想想倒也是這么回事。自他記事也聽大人說過一些外面的事,但小孩子有自己的世界,對那些事并不入耳。就比如說臨近的幾個村子經(jīng)常會有些天災(zāi)人禍的事,甚至他們村的林二不也出事了嗎?想到林二就想到雷家,想到雷家就又想起這一連串不幸,這些竟然離自己的身邊越來越近了。

  這么一想,手上的豬肉燉粉條子頓時就不香了。

  “我聽說劉福哥哥的事是你六叔給幫的忙?那天我就看你六叔,就覺得不像一般的人物?!焙伪笤囂叫缘膯柕?。。

  “是不一般,我六叔可厲害了。”說起六叔余振生就來了精神:“他在太原綏靖公署做事。”

  “哦?”何斌好像十分好奇:“那確實很厲害,是做什么大官吧?”

  “也不是個什么大官,好像是軍需處,多大官我不知道。”余振生對何斌也沒戒心,隨后說著。

  “霍,那也挺厲害的,你家啥家庭啊,應(yīng)該是大家族了,你怎么跑天津做伙計來了?”這是何斌第一次問起余振生的家事。

  余振生倒沒覺得自己家事有什么隱晦,吞了口飯說道:“可能以前是吧,爺爺死了以后家就分了。我爹和六叔是一個我親奶生的,大伯和三伯是大奶奶生的,我還有四叔五叔是三奶奶和五奶奶生的。四叔腿斷了,五叔失蹤了。另外還有三個姑姑都嫁人了?!?p>  “那確實是大家族了,那你五叔怎會失蹤?”

  “我聽我爹說,我老太爺那會本事大脾氣也大,走田里看娃子擋路就踢開了,結(jié)果踢死那個娃是五叔的孩子。五叔就跟五嬸離家出走了,我們那個家都是大奶奶房掌錢,原本其他人也都并不好過。那以后就再沒五叔五嬸消息了?!?p>  何斌又輕輕的哦了一聲,他看了一眼從報攤經(jīng)過的人,似乎看上什么尋不見老板就走了,卻也沒過去迎接反而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那你六叔怎么當了兵了?是被征兵的嗎?”

  “我們那邊吃不上飯的才去當兵,我家還算過得去的,而且雷家也幫村里人花了些錢,我們村當兵的不多,我六叔是因為五叔的事生氣,他雖然和我爹是同胞卻和五叔最要好的。五叔走了,他也走了,去報考了陸軍學(xué)習?!?p>  何斌聽了點了點頭,余振生卻笑道:“何叔,你這么關(guān)心我家的事,是要寫成小說嗎?你要想聽回頭我晚上過去跟你聊去,你那攤子你都不管了,這會好幾個站攤子前又走了的。”

  “哼!不識好人心,我是看你一個人呆這一天怕你悶陪你聊會!”何斌說完余振生就起身邁著方步回了報攤。

  余振生看著他的背影呵呵的笑了笑,忽然覺得堂屋似乎有些響動,于是就端著飯碗夾著報紙拿著板凳回了堂屋。他倒是沒聽錯,正是崔衛(wèi)和老孫頭回來了。

  這幾日院子沒人,孫嬸就留下陪張蕊,老孫頭也回院子吃飯,到晚上崔衛(wèi)就守著堂屋當期門衛(wèi)。他們回來孫嬸就張羅著給他們擺好飯菜,余振生聽到也就是這說話走動的聲音。

  他把飯碗放桌上,放好報紙和板凳就對洗了手坐下來的崔衛(wèi)問道:“崔哥,剛何叔問結(jié)算這個月報紙的錢。還問你怎么這么晚還沒回來?!?p>  “報錢等掌柜的回來,今天是晚了些,不過群青化工的鋪子事已經(jīng)妥了?!?p>  “群青化工?大公子的買賣吧,這就妥了?!”

  “妥了,我們溜溜跑了一天,這房契地契過戶的事都是拉著他們一起去辦妥的。你別說,咱們大公子是真有眼力,鄭姑娘可是個利落的人?!焙蟀刖渌菍蠈O頭說的。

  老孫頭笑呵呵的道:“比他爹強!”

  三人正說笑又聽到外面有人喊,余振生出店鋪看,來的是王勁松,看見余振生就問:“小崔在不在!”

  “在!您進來坐!”余振生引著王勁松就朝堂屋走,說來他對王勁松的印象也并不壞,王勁松不大像一般街面的巡警,那些經(jīng)常拿著棒子吆五喝六的。王勁松身上的警棍一般也就是個擺設(shè),他經(jīng)常背著手邁著邁著一條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點殘疾的跛腿,說話之前總是習慣性的推一推鼻梁是的眼鏡。

  說話間余振生就將王勁松引到了堂屋,崔衛(wèi)聽聲音就知道是王勁松,他頭都不抬一邊夾菜一邊冷冰冰的問道:“你怎么來?!?p>  “怎么,我怎么就不能來了?”沒有帶著隊員的王勁松一點都找不到平日那個治安隊長的架子,他笑著走到崔衛(wèi)身后捶著他的肩:“怎么還跟吃了熗藥似的,沒完了是吧?”

  崔衛(wèi)被他捶的的筷子在盤子劃來劃去,夾起的粉條子掛著筷子上晃晃悠悠的:“王大哥,不是我沒完,你看你跟個大shun 鳥塞的,一來就沒好事?!?p>  王勁松嘿嘿笑著,在桌邊坐下從兜里掏出一卷錢票子扔到崔衛(wèi)面前:“今天還真就是好事。拿著!”

  崔衛(wèi)看了一眼那卷錢票子,又看看王勁松,他放下筷子問道:“什么意思?”

  王勁松笑嘻嘻的掏出煙扔給崔衛(wèi),崔衛(wèi)就打著火給王勁松點上,王勁松吸了一口:“劉福哥的事,那條子厲害了,放了人大伙一合計趕緊就把錢都退了,這不是都在這,一分不少?!?p>  崔衛(wèi)恍然大悟:“我說你今天這事怎么了,堂堂大隊長咋突然親民了,原來.....”

  沒等他說完,王勁松一瞪眼:“放屁,咱啥時候不親民,咱打爺爺輩就是大清朝武巡捕,就知道法理不外乎人情這事,你小崔說說,我王勁松什么時候難為過咱街里街坊了?”

  崔衛(wèi)呵呵的笑了起來,老孫頭也笑:“你還真說對了,你爺爺那會就愛跟我聊天,小兄弟長小兄弟短的?!?p>  王勁松摘了眼睛低頭用衣角擦著鏡片:“呵呵呵,孫叔,您這意思我得給管您喊孫爺爺唄!”

  “哎!”老孫頭故意啦了個長音,崔衛(wèi)大笑:“孫伯,你這答應(yīng)的,等過年我還得多預(yù)備個紅包?!?p>  “去去去,你別跟著瞎起哄,我問你正經(jīng)事,你家劉福什么時候拉上市政府的關(guān)系了?”

  “啥關(guān)系?!哦,你說條子??!”崔衛(wèi)指著一邊正跟著笑的余振生:“他,他親六叔叔給幫的忙?!?p>  王勁松一扭身帶上眼睛仔細打量著余振生,詫異的問:“小兄弟,你親叔跟市長啥關(guān)系?。俊?p>  余振生茫然的搖搖頭,他又怎么會知道六叔和市長是什么關(guān)系呢?

  商市長的辦公室里,余六河坐在沙發(fā)里靜靜的聽完商震的電話。

  商震吧嗒的掛了電話,抬頭看著余六河:“六河,這次我可是看著你的面子,不是我不想幫大帥,要不是你說這次的物資是用在抗日上,我是不會幫忙的?!?p>  余六河直直身子說道:“日軍集結(jié)30萬重兵進犯山西,把奪取山西作為華北戰(zhàn)場的第一戰(zhàn)略目標,我們山西形勢很嚴峻?!?p>  “我聽說委員長派十萬中央軍進入山西,估計大帥也坐不住了吧?”

  余六河笑了笑:“這個問題商兄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我在山西就聽說了,商兄治理天津不接受日本人自治,小弟簡直是佩服商的勇氣果斷!”

  “難啊,要是接受了,這天津衛(wèi)不就成了下一個東三省,可眼下你看看天津多少租界,真難?。?p>  商震擺擺手,讓房間內(nèi)的警衛(wèi)兵都退了出去,他起身踱著步子走到余六河面前低低的聲音說道:“閻大帥擁蔣反蔣幾次,對蔣始終提防,絲毫不敢大意,委員長調(diào)軍名為消滅紅軍,實質(zhì)上是盯著大帥。依我看大帥恐怕會選擇另外的出路了.....”

  余六河苦笑了笑:“大帥權(quán)衡利弊的本事,是你我都學(xué)不來的。”

  商震卻好爽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學(xué)不來學(xué)不來!不瞞你說現(xiàn)在蔣委員長對我也頗有意見,我就反對內(nèi)耗,打來打去讓日本人漁翁得利!”

  余六河低頭搓著手,他想了想抬頭看著商震說道:“其實你我都清楚,委員長一旦找到機會便會對大帥下手絕不會客氣;對于大帥來說如今日本人已逼到家門口,除了抵抗別無選擇。而要對付日本人,僅憑自己的實力是不夠的。與共產(chǎn)黨合作是權(quán)宜之計,但為了生存,這是唯一出路。”

  “看了閻大帥為了這次聯(lián)共做了不少準備?”

  “是的,如今正在聯(lián)手組建山西犧牲救國同盟會,閻大帥是會長,委員是共軍方面姓薄的一位同志。在犧盟會總部下面,設(shè)有以下幾個組織:組織訓(xùn)練委員會;宣傳訓(xùn)練委員會。TY市委員會。市委會下屬五個區(qū)。各區(qū)也都有負責人,還成立了抗敵救亡先鋒隊。另外組織了五個連隊的軍事訓(xùn)練班和一個民訓(xùn)干部團。同時在祁縣、太谷成立了兩個國民兵軍士訓(xùn)練團,訓(xùn)練班級軍士干部。”

  商震踱著步子聽著,他聽完剛剛站在余六河面前,他盯著余六河瞇起眼:“你剛剛說共軍方面的人的時候,你稱呼他同志?”

  余六河一笑:“不都這么叫,我到覺得挺順耳!”

  商震用手指著余六河點了點:“你還年輕......六河,我想把你調(diào)到我身邊來,你愿意嗎?”

  “真的?。俊庇嗔右幌伦訌纳嘲l(fā)上跳起來,眼里泛著興奮的光芒。

  “來我這可沒在綏靖公署舒服哦?”

  “要是圖舒服,我還當什么軍人!”

  從市委辦公廳出來的余六河心里仍然是興奮的,盡管這件事的最終結(jié)果還需要走一個流程,而且他們的談話也被一名匆匆進了報告的軍官打斷,商震當下要處理一件良鄉(xiāng)的剿匪戰(zhàn)的善后,余六河只聽到說是良鄉(xiāng)有了土匪,被商震訓(xùn)練的一只部隊打散了,抓住了幾個人他們說自己不是土匪,而是袁司令和武司令組建的抗日救國軍。

  余六河想了想,在天津衛(wèi)他有親人,現(xiàn)在他還真想給余振生一個驚喜,自己很快就可能也來到天津衛(wèi)了,想著他就開車去了張記,盡管余振生說已經(jīng)吃飽飯了,但還是被余六河拉著去吃了面。

  車子朝租界開著,余振生猛然就看到栓子正拉著黃包車跑,在他身后十幾個人正抄著家伙追他。那些一邊跑一邊還喊著:“打他,打死他,臭小子搶生意還打傷人!”

  眼看栓子已經(jīng)被追上,那些人似乎有的和栓子交過手不大敢上前,但也有幾個膽子大的嘶喊著朝栓子打去,另外一些人發(fā)瘋似的砸著那輛黃包車。

  “是栓子,六叔!快停車!”余震喊了一聲,不等余六河的車停穩(wěn)就朝那些人跑去。

  “你站住!哎呀,這小子!”余六河也趕緊下了車,這事得找巡警啊,他在街上四下張望著,看熱鬧的人不少,平時在街上的巡警遇到這樣的事早就躲起來等著消停才出來。

  他只好也跑過去,喊著讓眾人住手,可今天他沒穿軍裝,一身便衣毫無震懾力,見余振生正沖進人群和栓子一起與那些人對打,眼看赤手空拳的兩個人敵不過那些帶著刀槍棍棒的家伙要吃虧,情急之下余六河拔出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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