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緊捏著玉簡,看著常燼那滿不在乎的神色,臉上就不由地流露出一絲驚詫。
東荒嶺的兇險人盡皆知,在這個時間段進(jìn)去,簡直就是找死。
可常燼卻另有打算。
她必須偵查東荒嶺的情況,為將來的親自動手做好萬全準(zhǔn)備。
“你應(yīng)該明白其中的兇險?!迸肿用嫒菝C穆,沉聲道。
常燼點點頭,故作輕松的抿了一口茶:“當(dāng)然,東荒嶺內(nèi)兇獸涌動,危險異常。我出的價格,自然包你滿意?!?p> 聞言,胖子眉頭一挑,沉吟道:“這原意接這種任務(wù)的傭兵,恐怕少之又少,沒人想去白白送死。但只要價錢到位,定會有亡命之徒為了錢財赴湯蹈火?!?p> 說完,胖子擺動手掌,比了個數(shù)字出來。
“三百兩銀子,照形境的修士實力不足,連兇獸都無法應(yīng)對自如。只有請上一位意動境修士,才有帶回情報的保障?!?p> 聽見胖子說出的數(shù)字,常燼微微皺眉。
請上一位意動境修士,所花費的價格可不是個小數(shù)字。但三百兩銀子,也只是請人的費用,還未算上胖子的中介費。現(xiàn)在的常燼手頭并不寬裕,這價錢對她來說,負(fù)擔(dān)不起。
雇傭一位普通的照形七重境修士,大約在三十兩銀子左右。
而意動境修士,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也要花上三百兩銀子。
更何況傭兵向來都是結(jié)伴而行,剛才所說的只是個人費用,想要雇傭個大型團(tuán)隊辦事,沒有上千兩銀子是不可能的。
探查東荒嶺這個任務(wù),兇險萬分。就算出上高價也未必有人答應(yīng)。
胖子的報價乃是三百,算是保守估計的最低價格,看來他沒有半點欺瞞的意思,胡亂漲價。
一想到這些銀子還有可能付之東流,常燼暗暗咂舌。
此番前來,她可沒打算雇傭意動境修士。
“照形境修士行不行?”常燼不懂得行情,只得向他詢問。
幾十兩銀子,她還是付得起的。常燼可不相信,天底下沒有舍命為財之人。
“就算有人接,你就不怕他死在里面?”胖子冷笑一聲。對于常燼這種吝嗇的行為,他感到極為不屑。
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胖子對此深有體會。
“那么,你打算雇幾個人,他們修為又有什么要求?”胖子雖然心中不屑,但并未透露出什么,反而詢問常燼的要求。
”常燼微微一笑,接著說出了一個令人不敢想象的答案:“照形一重境,一個人就夠。
“噗!你他媽瘋了吧?”剛剛飲下的茶被胖子一口噴出。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出了什么問題,于是向常燼投去懷疑的目光。
“你沒聽錯,照形一重境,一個人就夠?!背a將剛才所說的全部重復(fù)一遍。
胖子像是見了鬼一樣,用著極為詫異的眼神,盯著常燼,似乎在為她提出的條件感到不可思議。
良久,胖子才收回眼中流轉(zhuǎn)的震驚,平復(fù)了心中的情緒,道:“照形一重境的傭兵大有人在,但大多數(shù)都是年紀(jì)輕輕的新手,沒有經(jīng)驗,實力不濟(jì)。最重要的,他們可能會漏下一些至關(guān)重要的細(xì)節(jié)。依照行情,六兩銀子,這個數(shù)字剛剛好……”
“六兩銀子,這價錢似乎有些太貴了?!背a道。
要知道,常燼在照形四重境時,都會為了幾兩銀子發(fā)愁,除去胖子的中介費,大約一兩銀子,最后的傭金大則是五兩銀子。
對于個照形一重境的修士來說,四兩銀子可是一筆巨款。
“少擱這討價還價,區(qū)區(qū)六兩銀子要還計較什么?”胖子不屑道,常燼不久前勒索他一筆巨款,怎么可能會沒有閑錢?
但胖子可不知道,常燼以前是真的窮怕了,為了一點小錢而討價還價也是常有的事,這也是她瑙珠必較的根本原因。
“五兩,區(qū)區(qū)一介照形一重境,六兩銀子太多了,并不不值得?!奔幢悴蝗卞X,常燼也要盡量地把價格壓下去。
常燼的決絕。讓胖子察覺到了她有多棘手,一兩銀子的確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常燼的態(tài)度。
“成交?!迸肿訃@了一口氣,妥協(xié)道。
“這才對嘛。”常燼眼珠子轉(zhuǎn)溜著,宛然一笑。
她站起身來,朝胖子擲出一袋銀子:“銀子都在這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不過,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萬一暴露出一些馬腳,你我二人的處境可就危險了?!?p> “如果你找的那家伙不老實……”說著,常燼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殺了便是,不要有任何顧忌!”
胖子聞言,臉色變得微妙起來:“你放心,真到了那時,我也不會手軟。不過,我只是個做生意的商人,你和什么人有恩恩怨怨,也不關(guān)我事,到了那時一切的后果由你承擔(dān)。”
常燼皺了皺眉頭。
胖子此舉儼然是想置身事外,那個傭兵死就死了,不是什么大事。這家伙一旦察覺到風(fēng)吹草動,肯定會出賣自己,全盤托出。
到那時,有胖子作為證人,自己的行徑無論說什么也百口莫辯,常家定然會疑心大起,派人調(diào)查自己近日的活動。
與胖子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但是,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希望如此。”常燼想了想,說道。
不過,就算他有這個打算,又能怎樣?常燼之所以這般胸有成竹,正是因為對方有把柄在手?,F(xiàn)在她有求于人,不宜和胖子翻臉,所以必須把他拉上這條賊船,雙方一榮俱易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樣才能夠讓胖子投鼠忌器。
她不僅需要銀子,還要構(gòu)建一條屬于東荒嶺的情報網(wǎng)。
這一次的嘗試只是試探,區(qū)區(qū)一個照形一重境的探子,就算失敗了也無妨。
胖子的能力才是她所看中的,這只是第一次交易,胖子能做到什么地步,雇傭他人探查情報只是次要的。所能動用的人脈,與之關(guān)聯(lián)的上層,才是這次交易的主要目的。
走一步算一步,心思縝密對自己沒有壞處。
“我等你的消息?!闭f罷,常燼收回玉簡,起身便走。
“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你且靜候佳音?!迸肿诱f出通告時間。
常燼“嗯”了一聲,直接邁出房門,揚(yáng)長而去。
“小小年紀(jì),卻表現(xiàn)的人老成精,真是詭異?!迸肿永湫χ克统a離去。
常燼才剛走不久,胖子按下機(jī)關(guān),進(jìn)入一處密室之中。
他拿出一物,投射出一道光芒,映射在昏暗的密室之中。
只見光芒泛起一陣漣漪,下一刻顯現(xiàn)出一個中年人的面龐。
“見過大人?!笨吹竭@位中年修士,胖子肥碩的身軀連忙跪倒在地,連形象都不顧。
“何事?”此人乃是金寶巷的管事之一,名為錢恒。他正值壯年,有著意動境的修為。但長期操勞過度,任勞任怨,所以面色蠟黃,膚色蒼白,可那炯炯有神的雙眸,足以證明他的不凡之處。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與胖子的那次殺人越貨,牽扯不清。
胖子便把常燼的事情娓娓道來。
錢恒的眼中,頓時閃過陰晴不定的光。
他沉思道:“那個常燼,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些事?本以為能夠識破幻靈偽裝的人,定然不凡,可結(jié)果卻出人意料?!?p> “先不說她為何只選照形一重境的修士,光是圖謀東荒嶺,便足以證明,她肯定有問題?!?p> “大人有何吩咐?是否要小的去做些什么?”
“我自會安排。這家伙想得到情報,當(dāng)然要助她一臂之力?!卞X恒冷哼一聲。
“助她一臂之力,這是為何?”胖子被錢恒的話語搞迷糊了。
“既然她想要情報,那我們就給她!”錢恒露出一抹陰鳩之色,有些激動道:“待到那時,她定然會深入東荒嶺,尋找她想要的東西。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無論那東西是什么,都要給我揪出來?!?p> “此事必須小心謹(jǐn)慎,不得走漏風(fēng)聲,否則唯你是問。我倒要看看,一介小小的照形境弟子,有什么能耐染指東荒嶺!”說完,錢恒的身影消失,只留下胖子一人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