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立與楊元會面的地方在一個隱蔽的大樹后,樹枝繁茂樹葉上有看不清的知了吱吱呀呀的叫著。
樹后停了一輛面包車,就是上次被許北撞爛的那輛,不過已經(jīng)被楊元修好了。
楊元大老遠(yuǎn)看見陸知立就擺出一副笑臉,并親切的稱呼他為大舅子。
他說辛苦了大舅哥東西拿到了嗎,宛如電影里那些間諜在隱蔽的角落偷偷與上司見面匯報情況的樣子。
按情況來說接下來的對話應(yīng)該是,東西平安拿到,人沒有受傷,放心沒有人跟過來,暫時沒露出馬腳之類的話。
但他們不一樣,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二人相見一個照面,陸知立掄起拳頭一拳砸向楊元面門。
楊元捂著臉后退幾步,他也不惱樂呵的說:“大舅子手重了。”
“別管我叫大舅子,說了他媽多少遍了咱倆不熟?!标懼鈶嵉恼f,臉上大寫了一個怒字。
“咱怎么說也是鄰居嗎,我和小瑤也是早晚的是?!睏钤獡е募绨蛐ξ?。
“哪他媽早晚的事,沒可能?!标懼⒋虻羲氖终f:“我說過不要把小瑤牽扯進(jìn)來,她還在上學(xué),要以學(xué)習(xí)為重,你為什么還帶著她去,這一拳我打的算是輕的?!?p>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糾纏她不要糾纏她……”
“再說了咱們做的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還有那么大一個爛攤子……”
“她還那么小還是個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楊元默默的聽著點頭附和,這是大舅子一大毛病之一,只要談起小瑤就會比老父親還能瞎操心。
楊元心想,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呀,咱們是一根繩子上的呀大舅子。
就在陸知立喋喋不休的時候,面包車的后車門突然打開,從里面竄出一個滿臉淚痕的小丫頭沖向她。
小丫頭緊緊抱住陸知立哭著說:“哥,你沒事真的太好了?!?p> 陸知立看著懷里的小瑤愣了,隨即緩過勁來沖著楊元大吼:“你他媽!”
“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睏钤B忙擺手撇清關(guān)系。
看著他即將發(fā)怒小瑤趕忙說:“是我自己要來的,我怕你有危險。”
陸知立伸手抹掉小瑤兩頰的眼淚,溫柔的說道:“我能有什么事啊,別怕別怕?!?p> 他說完轉(zhuǎn)頭惡狠狠的盯著楊元,好像再說等下收拾你。
小瑤抽泣著問“那個人是我們害死的嗎。”
楊元在她身后慌忙搖頭給陸知立傳遞信息。
“不是的,是他自己失足摔下樓梯的,跟我們沒關(guān)系,而且他也沒死我來的時候看見他們送他去醫(yī)院了。”
聽到這小瑤才停止抽泣擦了擦淚痕,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
這個時候楊元跳了出來,緩解氣氛說道:“別管那么多了,咱們好好的吃頓夜宵吧,我請客?!?p> 楊元開著車選了一家路邊的火鍋店,這個時間段店里基本沒什么客人。
三人草草吃了些,一路上氣氛都不是很好,楊元送他們回到小區(qū)說自己還有些事要處理就沒再上去。
差不多過十五分鐘,陸知立下樓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睡著了?”楊元問。
“睡著了,她很累吧。”
打著發(fā)動機(jī)二人駛向無邊的黑夜,忙碌的人為何如此忙碌,只是為了給在乎的人多一些在乎。
面包車停在一間廢棄的工廠,工廠的前身的是做一些集裝箱房的廠子,據(jù)說老板經(jīng)營不利卷著款跑路了,只留下這間破房和外面的一些破爛集裝箱房。
暴躁的哈雷摩托車聲由遠(yuǎn)處襲來,廠房的大門早就繡得不堪一擊了,不知被哪位好心人一腳踹爛了。
女人行駛摩托車進(jìn)入廠房內(nèi),大長腿支撐著地面,摘掉頭盔晃了晃腦袋任由烏黑的秀發(fā)散落背后。
她揮了揮手說:“呦,都在呢。”
“就等你了齊姐?!睏钤P腿坐在地上,搓著手賊眉鼠眼道:“那個寶貝帶來了嗎?!?p> “哦?小元弟弟你是叫我寶貝嗎?”名叫齊綺的女人向他拋了一個媚眼。
“抱歉齊姐,雖然你很誘人但我的心里只有小瑤一個?!睏钤f完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陸知立,朝他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肯定。
迎接他的絕對不會是肯定,而是陸知立氣沖沖的臨門一腳。
“好了你們不要鬧了?!苯锹淞艘粋€消瘦的人影說,他說話聲音有氣無力。
他從角落了緩緩走出來,他身材高挑細(xì)長,面容憔悴,值得注意的是他太瘦了,已經(jīng)不能用皮包骨來形容他了,他已經(jīng)把皮都瘦沒了,兩個臉頰刀削般凹陷進(jìn)去,明明是緊身的衣服在他身上卻穿出寬松肥大的樣子。
齊綺故作驚慌玩笑道:“屠哥你別每次都躲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故意嚇人似的。”
男人枯槁的臉上不見一點表情,齊綺識趣的扭頭哼了一聲。
“行了小綺,小屠活的比我都老,身上連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p> 聲音傳自齊綺的身后,只見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個子不高佝僂著身子雙手負(fù)后,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笑容可掬。
“呦,老陶你也來了?!睏钤酒鹕砜涂蜌鈿庹f道。
“人老了就喜歡湊個熱鬧,不像你們年輕人一樣敢想敢干。”老人依舊咧著嘴。
“得,老陶,我們就少您來捧場呢?!睏钤酒鹕碚?jīng)道:“東西是拿到了接下來干什么?!?p> 黑暗中傳出刷刷的磨刀聲,一聲接著一聲,集裝箱上的中年男人始終在磨礪著兩柄短刀像是在發(fā)泄怒火,他悠悠的說:“剩下的就和你們沒關(guān)系了?!?p> “好吧,那我就解決自己的爛攤子去了?!睏钤獡]了揮手招呼道:“走啦大舅子,明天還得工作呢?!?p> 楊元自顧自的氣憤道:“一說我就來氣,像咱們這種人還得給人刷盤子。”
“不然你想怎么樣?搶銀行嗎?”齊綺打趣道:“不然我介紹你去當(dāng)鴨子的了,體力活干多少拿多少?!?p> “少拿我打岔,我是一個專一的人,我的貞操給小瑤一個人?!睏钤p手叉腰趾高氣昂的說道。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齊綺捧腹大笑的同時還不忘提醒楊元小心背后。
在他的背后成百上千的絲線密密麻麻,每一根都是尖銳的尾刺懸浮在空中直指楊元,只需陸知立一聲令下楊元即可就會被萬箭穿心。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楊元高舉雙手磕磕巴巴的說。
老陶走到陸知立面前示意他停下,那些絲線這才慢慢的倒退回去。
隨后老陶向后腰掏了過去,許久才掏出一個拳頭大的圓球來,他將東西交到陸知立手里,輕輕說到:“幫我交給你妹妹?!?p> 陸知立端在手里左看右看,就是一個鐵皮球沒看出什么門道,他問:“這是什么?!?p> “好東西,她一看就知道?!崩咸盏恼Z氣有一些懇求:“就讓我收她做徒弟吧,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不多見,我敢肯定不出十年她就會趕超我這把老骨頭?!?p> “不行?!标懼⒖隙ǖ溃骸靶‖庍€得上大學(xué)以后找個好工作踏踏實實過日子,不能跟你們瞎混?!?p> “找個好工作?那才能掙多少錢?跟著我三年我就送她一套房?!崩咸罩钡?,顯然這不是第一次問他了。
“咱們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嗎,沒準(zhǔn)那天惹來幾個仇家,人都不知道怎么沒的,我只想讓她踏踏實實的,等我那天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把以前的舊賬給還清楚,不會波及到她這就夠了。”
陸知立俯瞰著佝僂身子的老陶,眼里滿是憤怒但十分肯定,“以后不要在和我說這些了,她如果喜歡這些東西我不會攔著她做,但也不會放任她去做,我替她謝謝你送的東西?!?p> 說完陸知立便走向門外的面包車,并不給他挽留的機(jī)會,老陶只能再一次看著他的背影唉聲嘆氣.
楊元不知從何處蹦出來一把摟住老陶的胳膊,阿諛奉承道:“陶爺!我呀!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老陶不解的看著他問。
“我可以當(dāng)你徒弟呀陶爺,三年給我一套房就行?!?p> “滾!”老陶大吼。
“哈哈!你真給我也不跟你混,沒前途?!睏钤呗暤溃骸爸T位!這次畢竟是惹了公司盡量的都低調(diào)一點,當(dāng)然如果你們不在意的話當(dāng)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