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是知道的嫁過去的婦人都是冠以夫家得姓,楊清書將他們的孩子都視為楊家的,那她呢?她在他心里,是不是也是姓楊的?
楊清書避開了她的目光,眼睛看著那塊石頭,目光不經(jīng)意間變得悲傷。沈妤執(zhí)拗的看著他,楊清書聲音淡然,“王爺?shù)拿M不是我等卑賤之人可以提起的?!?p> 沈妤唇抿的很緊??粗菈K石頭,“你想在這里給方明刻一個?”
楊清書點頭,竟是一個字都不想同沈妤說了。沈妤也不在意,現(xiàn)在至少不會拿著匕首,不是她死就是他活的了,“明日,我派人將兩個打刻好的石頭給你,至于上面刻什么字,你想刻什么就刻什么吧。我..............不會過問的?!?p> 楊清書笑笑,躬腰行禮“多謝王爺成全?!?p> 楊清書行的是告別禮,沈妤如何會認不出來?但是話不說破,她就不想離開一步。楊清書眼前的那雙鞋子沒有動過,楊清書的禮節(jié)就沒有收起來。
沈妤目光在楊清書的頭頂打轉(zhuǎn)。
外頭的小廝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通報。王爺說過,任何人都不能在此處徘徊,可是王夫聽到王爺來了這里的消息,派了他過來,要將王爺帶走,用王夫的話來說,王夫失去了倆個孩子,還都是女孩子,西園的這位只是失去了一個,還是男孩。兩相對比,也應(yīng)是王夫更加悲傷。
小廝已經(jīng)在這里徘徊一陣子了,西園的守衛(wèi)認識他,是王夫身邊的得力的人,不然早就上來趕人了。小廝并沒有透露出要進去的意思,如果他們貿(mào)然行動,那就是在打王夫的臉,這樣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做的。
小廝聽著里面靜悄悄的,大著膽子到了守衛(wèi)面前“小哥,麻煩給我通報一聲,王夫沉浸于喪女之痛,已經(jīng)暈過去了?!?p> 西園太冷清了,小廝的話,院里的人聽的一清二楚。楊清書諷刺的開口“王爺,他暈過去了,你不去看看嗎?”
沈妤聞言笑了笑,“去,當(dāng)然去,本王不僅要自己去,還要帶著楊夫侍去?!?p> 楊清書抬頭,不認同的看著她。沈妤靠近了楊清書,為了女兒,楊清書壓抑住了自己想要退后的沖動。
沈妤道“難道,你不想看看你的琳兒嗎?”
說完,沈妤就退后了,向楊清書伸出了手。楊清書抿唇,眼睛死死的盯著沈妤,沈妤笑得很甜。
楊清書咬牙,只能將手放了上去。沈妤得意的眨眨眼睛,下一瞬直接抱起了楊清書,運用輕功,到了王夫所在的院子里。
此刻。
被王夫派在門口的人,正在翹首以盼。猛地回頭,就看見王爺了,大喊一聲“見過王爺。”
屋里的人一驚,急急忙忙的躺了下去。面色慘白。
沈妤眼睛意味不明的看著眼前的小廝,身后傳來聲響?!耙娺^母王?!?p> 是沈媛,在她身后的是沈琳。按理說,楊清書也是要對著沈媛行禮的。畢竟沈媛是嫡女,楊清書是夫侍。但是楊清書不必對任何人行禮,這也是沈妤給的特權(quán)。楊清書目光直接看向了那個身穿樸素的女孩,女孩身上穿的簡單,若不是特意提起,誰也不知道沈妤有一個庶女,在嫡女身邊,且就是眼前的這個。
楊清書不安的將手在衣衫上蹭了蹭。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能說什么。
沈妤注意到了楊清書的動作,心里一疼,暗道:清書,為什么,你就不能向我服個軟呢?你對我服個軟,我把命都給你。
沈妤一臉嚴肅,“媛兒,女皇陛下點了你去出征,這幾日,你盡快準備好吧?!?p> 沈媛大方的行禮,乖巧的點頭。沈妤又道“琳兒也跟著你姐姐去吧。這幾日就不用在你姐姐跟前待著了,去西園吧?!?p> 楊清書眼睛通紅的看著沈妤,里面不是開心,沒有感激,反而帶著憤怒。沈妤回頭,看清了楊清書眼睛里的情緒,心里一慌。想要開口說什么。就見楊清書走了過去,將跪在地上的沈琳拉了起來。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
沈琳是感激沈妤的,不管沈妤是出于什么原因,生了她,卻又對他那么不好,可是,她還有一個疼她的爹爹,還有縱使自己很難過,可還是很關(guān)心她的哥哥。
能上戰(zhàn)場啊,不管是因為什么,至少她能安穩(wěn)的走出這個王府了。這對于本是王爺?shù)淖优?,卻淪為丫鬟的她而言,是最大的愿望了。更何況,在離開前,她還能在爹爹膝下,同爹爹在一處,過幾天好日子。
沈妤的安排,在沈琳看來,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楊清書害怕啊,兒子去了戰(zhàn)場,回不來了,他就剩下一個女兒了,如今,她又將女兒給安排去了戰(zhàn)場,就這樣看不得他嗎?就是如此,為何又要囚著他,不讓他離開!
王夫院里的小廝輕聲詢問“王爺,王夫還在等著你呢?!蔽堇镞m時的傳來少許響動。沈妤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小廝,對著沈媛道“你去看看你爹?!?p> 話音未落,沈妤已經(jīng)消失在了院子里。沈媛躬身行禮?!笆恰!碧ь^,眼睛里一片漠然。
沈妤快步追了出去,不遠處就能看到楊清書的背影,可是沈妤卻在原地不敢動一下。良久,目送著楊清書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沈妤轉(zhuǎn)身,也沒有進王夫的院子里。
而是去了新進府的夫侍,清朗的院子。
蹲在院子口,注意沈妤的動向的小廝,這一次只好回屋,對著王夫道“王爺,王爺離開了?!敝埃蜴ルx開的時候,有小廝眼尖,注意到沈妤并沒有徹底離開,小廝之間對視一眼,決定暫時不去王夫面前稟告這件事情。沈媛知道自己的母王是不會過來的,但是,沈媛并不想承擔(dān)他爹的怒火,干脆,在院子里站了站。看著他爹的房門,轉(zhuǎn)身,趁著沈妤發(fā)呆之際,從另一側(cè)離開了。
小廝不敢攔著沈媛。只好給了同伴一個同情的眼神。進去通稟的小廝,都不敢看一眼頭頂熱切地目光,硬著頭皮將話說完了。王夫起身,不敢相信,低聲吼道“你說什么?”
小廝跪了下去,“王爺走了?!?p> 王夫爆發(fā)了,“你個沒用的廢物!”
將手邊的枕頭扔了下去。王夫有點歇斯底里,“廢物,廢物,都是飛廢物!”
小廝還想將沈媛上戰(zhàn)場的事情告訴王夫,可是因為王夫現(xiàn)在這副樣子,小廝不敢在說什么了。屋子里不管是小廝,還是婢女,全部跪在地上求饒。
另一邊。離開了王夫的院子,楊清書帶著沈琳回到了西園。本來自己怎么樣生活都是無所謂的,之前,父女見面,也不過是匆匆?guī)籽郏F(xiàn)在沈琳要住在西園,楊清書有點局促不安,害怕沈琳會嫌棄。
楊清書的心一直提著,直到快要到西園,沈琳都是那副開心的樣子,沒有一點厭惡的情緒??墒菞钋鍟男倪€是放不下來,就見硯書快步向他們走了過來。
硯書遠遠的見到兩個人影,雖然疑惑為什么會是兩個,但還是迎了出來。走到近前,發(fā)現(xiàn)是沈琳,硯書高興的行禮,“琳小姐?!鄙蛄沾蟠蠓椒降慕邮芰顺帟亩Y,在這里,她不是沈媛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她是西園主人的女兒,于硯書而言,是他的主子,所以,她不需要有任何的不適。
楊清書有點忐忑,一直注意著沈琳的表情,沈琳進門后,眉頭皺了皺,楊清書想說些什么,就聽沈琳道“爹,這么多的地,荒了多可惜,廚房的鄒大媽,心腸可好了,偷偷的教過我怎么種菜,廚房那邊的有塊地都是我種的。爹,我給你把地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