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愛魚，倒并不是我像貓——好吃魚。
我是好養(yǎng)！
小時養(yǎng)魚，是在自家門前菜園里的那個蓄水溝里養(yǎng)的。那兒夠臭！我知道它們從任何一個地方被“移民”到那兒去“生活”了，生命肯定是撐不了多久的。
但是我即使明明知道會這樣，還是沒有辦法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往那個池里放魚。
因為小時候家里窮得叮當響，我買不起小小的玻璃魚缸，更別說是帶氧氣的那種好魚缸了。但有一點真實的是，池里的草一定是真的。魚也肯定不是金魚。
離我家不遠處有條小溪。但我養(yǎng)的魚可不是在小溪里抓的，偶爾在小溪里抓到的魚不超過四個小時，便會全部都變成“炸魚丸”塞進了我和我家人的肚子里頭。
這時候我像貓——誰都像！
倒是在門前的小路邊上也有條小水溝，小水溝的直接上游就有一口不大的池塘，再上一點的間接上游卻有一口很大的池塘。池塘里養(yǎng)的當然是魚，是淡水魚。
這兩口魚塘都有個出水口，出水口處攔了一張密密的鐵網，那是養(yǎng)魚戶為防止大一點的魚愛“自由活動”而設置的。
小魚兒是會從那兒偷跑著出來“逛街”的，偶爾在街上跟我自制（小時常愛用針帶線勾著做）的小網子或是用毛竹編成的畚箕邂逅了，那準成了我小水桶里重要的客人。
我是不舍得把它們扔下油鍋的，我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地請進了我的“放生池”內——那口很臭、很小的蓄水池內。
小時候的我其實是看它們太小了，想著放在池里頭，能讓它們好好地長大，長大以后再把它們變成魚丸子。
反正在我的地盤里我做主。
但它們總是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沒過幾天后總會肚皮朝天地跟我來作對。
哎！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無奈，剛開始試著去改變一下池里的“生活環(huán)境”，但還是不起作用。
畢竟是一潭死水。
其實有些時候還是有一種養(yǎng)魚的心情在里面的，當它們像我的小伙伴一樣地好生侍候和呵護！
我想這是童心吧！大家都會有的一種過往的感覺。
其實我不是要說小時的養(yǎng)魚或者吃魚的事，也不是要說那溪里和溝里偷溜出來的沒有特色和短命的魚兒。
我要說的是養(yǎng)金魚，但不是帶氧氣的那種。
只是有一個不算太大，也不能說很小的透明玻璃魚缸里的那個養(yǎng)金魚的故事。
前年我剛搬進新家（宿舍）不久，總感覺有一種清新感，卻又發(fā)覺平時無聊時，好像少了一種動靜。
那天我在菜市場的邊道上，看見有一個老人在賣金魚，我突然像找到了什么或得或失的感覺似地擠了進去。
我問：“大伯，您這金魚怎么賣？”
老人抬頭看我，笑著說道：“大的一條三塊錢，中等的兩塊，最小的一塊?！?p> 我應了一聲，又問：“那魚缸呢？”我看見旁邊還有見個大小不等的透明玻璃魚缸。
“最大的十塊錢，中等的八塊，小一點的五塊，最小的三塊?！彼麘?，說的時候，用手指從大到小的依著順序，指了那幾個魚缸。
我彎下身子，把剛買來的青菜放在旁邊，然后很細致地觀察起了那個大魚缸里游來游去的金魚。
那有黑的，有黃的，也有白的，更有許多可能是“雜交”出來的帶有花斑的……
其實，更多的是紅色的。
“買嗎？”賣魚的老人見我蹲下后，臉上露出了喜色，又見我好久了也沒有動靜，竟然漸漸地變成了慍色地問我。
“哦！看看！”我聽后，笑說。老人的臉色又變了些。
“能便宜點嗎？”我問，抬頭看他，他的臉色又好像很快恢復了過來。
“你要買多少條??？”他笑道。
“我又不是買回去殺了吃？當然只買幾條了，還買這個魚缸?！蔽倚Φ溃檬种噶酥改莻€中等的魚缸。
“行啊！那你先挑吧！看要買哪些？”老人笑道。
“先說價格吧！我買大、中、小各兩條，還有這魚缸，便宜點，你說個價?！蔽矣檬种械男【W了撈了一條最大的紅色金魚，看著老人說道。
“那，我也剛來不久，算是新開張吧！那就算你……大的三塊，中的……就算十八塊吧！圖個吉利數(shù)字?！崩先擞檬种钙藥紫潞螅χь^應道。
“十六塊？”我說。
“小伙子，我這薄利得很，省兩塊錢，已經是底價了?！崩先艘宦犖疫@樣還價時，不禁有些為難地說道。
“十六塊吧！”我堅持道。
“這樣吧，我再送你一包魚飼料，十八塊，真的不能少了。你是今天第一次來我這兒做生意的，我再送你這一包，算是個人情?！崩先艘矆猿?，不過卻有贈送活動，說著時他手中還拿起一包魚飼料。
“哦！你不說，那我倒忘了，這魚怎么養(yǎng)??？”我知道這養(yǎng)金魚可不像我小時候養(yǎng)池子里的魚那樣簡單，把魚苗往池里一丟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管了，然后任它們自生自滅。
“這是金魚專吃的飼料。當然也可以在其它店里買，但我這里可是最好的。一次不能放太多，按條算，一條早上一兩三粒至，晚上也一樣，吃多了會脹，一定不能放太多，搞不好魚會被飼料撐死的?！彼Φ?。
“要每天換水嗎？”我問。
“也不要每天換，金魚不能老是去適應新的環(huán)境。像我們一樣，一天讓你搬一次家你會怎樣？按照這種天氣，你一個星期給它們換一次水就行了?！彼卮穑斑€有，水盡量沉淀后會比較好些。”他接著補充道。
“哦！不聽還不知道，這小小的金魚也這般難侍候？”我笑，“幫我那魚缸里倒些水進去吧！”我接著說。
“好，好。”老人應了后往那中等大的魚缸里倒進了水。我也精挑細選地按剛才所列的大小檔次將六條金魚放進了魚缸中。
其實也不只是挑那些較會跑的，應該也是比較“屌”的那一種吧！
我知道這些“屌人”會更有生命力！付了錢后，我小心翼翼地捧著魚缸走回了宿舍。
養(yǎng)魚的過程其實是一種半修身養(yǎng)性、半活動似的運動。
剛開始時當我醒過來后看向那魚缸里的金魚時，會發(fā)現(xiàn)它們好像也是在熟睡中似的不怎么游動，而當我起身下床走到它們面前時，卻見它們開始“狂歡”起來，一直游個不停，還對著我張開大嘴巴，做出要吃食的樣子。
這時我總是會很笑意地放下幾粒飼料進去，然后，再去洗漱，但沒過幾天后我發(fā)現(xiàn)那最小的兩條金魚卻死了。死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我不禁有些難受。倒不是死了丟了幾塊錢的緣故，而是怪我自己沒有養(yǎng)好。
我怕它們的同伴因此傳染，趕緊將那兩條已經死去的小金魚撈了出來，然后沖進洗手間的馬桶內，之后又很快地換了清水，接著又放了幾粒飼料下去。
這樣做完后我的心總算是安寧了一些。接下來的日子，魚缸里好像沒有那么吵了。
星期天的時候我特意搬了張小凳子，坐在魚缸邊上，看看它們一天到晚到底在表演什么？
這是幾“個”很瘋狂的家伙！到了這時，我才真正注意到，原來在金魚的世界里頭，也會有“弱肉強食”的斗爭場面——
那兩條大的老是追著兩條小點的金魚的尾巴一直咬著，而小點的金魚則是像跟它們在玩捉迷藏似的東奔西跑，一會兒潛入缸底繞著小石頭轉，一會兒又直接游到水面上來換一口新鮮空氣后再跑。
就這樣大點的在后面追，小點的則是在前面“引路”！一直樂此不疲地繞著魚缸的四周跑。我也不知道它們是在玩耍，還是真在打架？或許還可能是在調情呢！
我暗笑。但我卻不忍心讓它們一直這樣跑著，不久后我用小手指頭輕輕地摁了一下那兩條大的金魚的頭。
這時倒見它們乖了許多不再追趕了，一起對著我的頭部的位置，不停地張著嘴巴。
我對著它們笑道：“你們要跟我說些什么呢？”真是有趣的家伙！我看見它們安靜多了，也不再打擾它們的情感交流了，便挪開了凳子去做飯。這樣與它們有趣的日子過了差不多又有一個星期。
又是一個星期天的日子，我睡到有點晚了才起床，卻遠遠地看見魚缸里好像少了一點動靜，我趕緊下床走到魚缸前。
“怎么會這樣？又死了兩條？”我看見那兩條小點的金魚，竟然也和前面的那兩條一樣，一點征兆都沒有就死去了，故此，我竟然有點傷感了起來。
我像上次一樣對它們做了同樣的動作。做完后，我蹲在魚缸前看了它倆一會兒，見它們不再斗爭了才放心地去洗漱了。我想那兩條小點的金魚，一定是被那兩條大點的給“咬”死或者是給“逼”死的。
可我又報仇不得，畢竟凡事總要有證據(jù)嗎？
我也找不著什么樣的證據(jù)，找到了又能怎樣呢？
這幾天我對它們更加地關心和愛護了。平時一有空也會在它們面前多呆一會兒，看看它們有什么“不適”的地方？我也好“就診下藥”！我還特別地給這兩條大金魚取了個名字，紅的叫“大紅”，黑的叫“大黑”！
大紅和大黑好像也感覺到了患難見真情的情義了。接下來的日子它們倆可真是相依為命了，平時也少你追我趕的跑了起來！但那只是在我不在它們面前的時候它們才會那么乖。
我有幾次故意走開時卻也分明見到它們又在那兒“撕咬”了，而大紅總是在后面，大黑是經常被它追著尾巴跑的。
看來大紅定是公的了，大黑應是母的了。因為男的總是要欺負女的。
我一直這樣認為！
其實，我早在幾天以前就已經默認了它們這樣的分別了。
我也說不上什么？只感覺到只有這樣，我的心里才會好過些，也會更有些情調了。
而對于大紅每次欺負大黑的時候，我有看到時，也總會上前制止——
無非就是輕輕地摁一下大紅的頭，它便不再追著大黑了。
這樣的日子它倆也相安無事地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天，從遠方來了一個朋友，一個女同學的男朋友，他很高興地光臨了我的寒舍。
我應著女同學的面，也很歡迎地接納了他。
其實，我們之前也通過幾次電話，算是半個朋友吧！
那晚他在我的床上和我“睡”了一宿。
第二天我上班后不久，他發(fā)來了一條短信過來，說先回去了，有空到他那兒去玩，還說魚缸里的金魚他也幫我養(yǎng)了。
我回了短信說，一定，謝謝！
上午下班回來后，當我以習慣性的動作走近魚缸時我頓時傻眼了。只見魚缸的水面上滿是已經發(fā)脹變形的魚飼料，而那只整天被大紅追著跑的大黑竟然肚皮朝天了起來？
我暈！我趕緊給那位朋友打去了一個電話，說：“‘侯少’，你怎么往我的魚缸內放那么多飼料??？”
“怎么啦？我看它們的嘴巴老是張著，心想一定是餓壞了就多倒了一點！”
“還多倒了一點？金魚每天只能吃幾粒飼料而已??！”
“哦！那下次來的時候放少些了。哈哈！”
“還下次？金魚死了?！?p> “不會吧？早上我喂它們的時候它們還跑得挺快的呢？精神好得很！”
“吃太飽了，給撐死的！”
“啊……”朋友啞然。
我卻差點要“哭”起來！
掛了電話后我用手輕輕地摁了幾下大紅的頭說道：“看見了嗎？大黑死了，看你以后還怎么欺負它？”
大紅好像聽懂了我說的話，不張嘴也不跑了起來，就在我的面前安靜地一張一合起了嘴巴，并在原地游動著。
或許它也在為大黑的死而難過吧！
我還是像先前一樣，為大黑做了同樣的“葬禮”！
接下來的日子我總想給大紅再找個伴，但又覺得不大好，畢竟大黑離開它剛不久。
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只有大紅的日子了。而大紅好像也習慣了“一個人”獨處的日子了。
我也對大紅特別地好了起來，平時關注它的時間也多了不少。
這樣的日子我們又美好地相處了一段時間。
有一天上午起床后我看見魚缸里沒有大紅游動的身影，心里納悶：以前的這些個時候只要我一起身（床），它就會很興奮地游動著它那紅彤彤的身子示意著要我喂食給它吃，可是今天它卻變了？
我心里一驚，趕緊下了床。
我走到它面前時卻發(fā)現(xiàn)它無精打采的樣子，放下的魚食也不吃，以往這個時候只要我放下魚食，它就會張開大嘴巴一口就吞下去的，可這次卻完全變了樣，我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會不會是天氣太熱了，還是水太混濁了的關系？”我暗想，又放了一粒，這次還特別將那粒飼料放到它的嘴巴上，讓它能夠一張嘴就吞下去，但它還是沒有吃下去，我趕緊給魚缸換了水，然后又放了一粒飼料下去。
它還是沒有吃，我又放了一粒，它還是沒吃，我只好作罷。心想著它可能是今天“感冒”了，味口不大好，等會兒就會吃了?？僧斘蚁掳嗷貋砗笠娔莾闪ｏ暳显缑浀貌怀尚瘟耍蠹t好像也比早上更沒有了精神。我將原來壞掉的飼料撈了起來，又放了幾粒飼料進去。
它還是沒有吃。
于是我又取出一粒飼料，這下子我輕輕地擠開了大紅的嘴，將那粒飼料放進它的嘴里面，可當我把它的頭放入水里時，卻見大紅將飼料給吐了出來，我又重復了一遍這樣的動作，它還是這樣堅持。
我真的有些慌了，真怕這唯一苦命的家伙也會離我而去，不敢怠慢了，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無奈之下我只好呆呆地蹲在它旁邊，輕輕地逗著它玩。它似理非理地跟我“玩”了一會兒后，我又喂了一粒食下去，它還是沒有吃。
我想它真的是生病了，晚上我再回來看看吧！晚上下班回來后，我就趕緊走到它旁邊，它還是沒有吃下我下午喂它的魚食。我無奈又給它換了已經沉淀過了的清水，然后又放了魚食下去，它還是沒吃。
第二天我好像起得早了些，一起床又趕緊走到它跟前給它喂了食，它還是沒吃。我急壞了，但還真是沒有“就診”的方子來對付它。下班回來后它已經快不行了，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游的時候也是側著身子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樣子，我想它肯定是快要不行了。
下午下班回來后，我連鞋子都沒脫就走到大紅的旁邊去看它，真想再次地看一看它一見到我就立刻向我游過來張開嘴要吃食的樣子。可是它真的是不行了，嘴巴一張一合的速度好慢，也不再怎么看我了，那眼神中也有好多無奈的樣子，也不再怎么游動了，偶爾游動的時候也是半躺著身子的樣子，有幾次還肚子朝天了起來！
我知道它已經到了生命結束的邊緣了。當下鼻子一酸，竟然在它面前傷心了起來！而它在這時卻好像來了精神，努力地張開了幾次嘴巴。我一喜，趕緊又放了魚食下去，可是它還是沒有吃。一會兒后它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我傷心，怕見到它同大黑和原先那幾條金魚一樣，沒有光彩地便黯然死去，我想留著它這最后的鮮活的樣子在我的腦海的記憶里頭。
所以，我很難過地把魚缸端到了洗手間里，我對它說：“大紅，去找你的大黑吧！順便向它們幾個問個好！”說罷我將整個魚缸里的水沖進了馬桶內。
當然，大紅也在這時追隨著大黑而去。
我清洗好了魚缸后把魚缸放在臺面上，久久地沒有說話，思想也沒有動靜！
我也說不出為什么，它們只是魚，是一種完全無法用語言和表情來對它們進行交流的“東西”！
可對它們的死，對它們一次又一次地離我而去，我竟然有一種非常失落的感覺！
好像是有朋友從我的身邊突然一去不復返的樣子。
我也因此傷心了好久，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我和它們共同相處過！也許應該也發(fā)生了感情了吧！只是不知道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
好幾次都想再養(yǎng)金魚，又怕再發(fā)生大黑和大紅這樣的悲劇，忍了很久，始終沒有再養(yǎng)成。
到了現(xiàn)在，在我的電腦桌旁那個不大不小的魚缸，已不知何時積滿了灰塵！看到它時，我內心深處的心靈，突然再次感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