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哥，這是最近收到的一卷膠卷，97年的，從滇西一個老者手中收的，聽老者講是以前孩子結婚時候用的，要沖一下嗎？”說話的是一個微胖戴著金邊眼睛的矮子。

　　楊牧抬眼將手中的相機放下，從小胖手里接過那卷已經(jīng)破損的膠卷，仔細觀察一番后道：“過期好久了啊，怕是不好弄啊，算了，下暗房吧”

　　說著便抬腳朝地下室走去，暗房里紅光配著懸掛著的片子，放大機和印象機擺放在中央，看起來上了些年頭，墻角的柜子上擺著瓶瓶罐罐，是用來洗底片的藥劑和一些鑷子之類的工具。

　　一把拉開凳子，楊牧坐在工作臺旁，對小胖道：“正負片上次教給你怎么處理了，這次教你怎么給過期的膠卷沖出來。你先把負片弄出來。”

　　言罷，便看著小胖熟練的帶好手套，開始制作起來，昏暗的紅燈下，楊牧感覺到了些許的疲乏，隨著小胖越發(fā)學院派的流程，竟眼皮一閉睡了過去。

　　“哥，醒醒，哥，暗房太冷了，要不去客廳瞇一會吧，沖片子我還是可以的?！北粨u醒的楊牧瞥了一眼，小胖已經(jīng)將要進行到藥劑蝕刻的步驟，晃了晃腦袋“那我就先上去了，顯影了叫我”

　　推開門，楊牧看著街上來來回回的人流，嘆了口氣，如今已經(jīng)全面進入了數(shù)碼的時代，膠片也成了瀕危產(chǎn)業(yè)，自家的小店已經(jīng)許久沒有生意進門了，懸掛的牌匾上“楊氏照相館”已經(jīng)掉漆，和周邊led的電子牌匾相比，更顯得格格不入。

　　“還能堅持多久呢？要不還是隨著時代用用單反吧，老頭子催婚催的越來越煩了，買房買車的錢靠這個相館哪能掙的到啊，唉”

　　楊牧，芳齡都27了，想當年也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an）后生，祖?zhèn)鞯恼障囵^是目前唯一的營生，畢業(yè)兩年后從自家老頭手里接過，除了拍照，講故事和帥的人盡不知外便一無是處。

　　回到店里把自己縮在沙發(fā)上，抱著手機看著短視頻，一個胖男人得意的摟著cos小姐姐，用著欠揍的語氣說著“膠片？風光？人文？只有沒妹子拍的攝影師才拍那些！”說完還炫耀似的親了小姐姐一口。mdgrd，楊牧一下子沒了刷短視頻的欲望，聊天軟件里最近的消息都是三天前的。

　　看著屏幕上“牧啊，別撐了，我新戲你來攝影指導嘛”大學的舍友和朋友都已經(jīng)是小有名氣的導演和編劇了，果然混的不行就是因為沒有妹子拍?。。?p>　　一聲“臥槽”從地下室的暗房里傳來，楊牧嚇得一激靈，連忙下到暗房“咋啦咋啦？”

　　“楊哥，你來看”小胖此時聲音都在發(fā)抖。

　　制作完的負片因為年代久了，損壞也有些嚴重，黑白的片子里是一對穿著喜袍的男女，背景是一座依稀可以分辨的老宅。

　　那年頭結婚還是中式的較多，新人會挽著紅絲帶，帶子上垂著紅繡球在新人中間，可顯影出來的片子上，那繡球竟是一張張破碎的男子的面皮縫合的，新人的腳后是漏出半邊的頭骨，楊牧感覺到暗房本就陰冷的環(huán)境下更冷了些。

　　打了個寒顫，暗紅光下整個暗房像是被血浸泡了一遍，小胖顯然受到的驚嚇更大，畢竟當畫面一點一點顯現(xiàn)在聚精會神盯著的人眼前，就像是看恐怖片鬼怪突然出現(xiàn)一般。

　　“哥，要不我們報警吧”

　　“報警？且不論警察信不信，就說你把這個片子給了警局，哪來的？為啥要洗出來？誰拍的？這些問題怎么講？你還記得你收這卷膠卷的時候，那個老者的長相嗎？”

　　“那咋辦啊，哥，這不能是假的呀，膠片啊，怎么會是假的呢”

　　看著桌上還沒洗的膠卷，讓小胖先上樓看店，楊牧拿起膠卷開始一張張的顯影，20張的膠卷，最后顯影出來的只有4張，楊牧不得不佩服小胖的運氣，五分之一的概率第一張就顯影，看著被顯影出來的片子，楊牧覺得今晚怕是不能好好入睡了。

　　猛然想起之前老頭子說的，數(shù)碼相機沒有辦法照出一些超出人類理解的東西，而膠片機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