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謝幕

　　望著突然出現(xiàn)，自己之前卻沒有絲毫察覺的面具人，三個沈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但六只眼睛里很明顯地帶上了一絲驚疑。

　　「你是誰？」站在中間的沈殊開口問道。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面具下面?zhèn)鞒錾硢〉穆曇?，「從阿里曼千里迢迢跑來這里，給蔣志宗做了快一個月的保姆，你不會連自己的首要任務(wù)是什么都給忘了吧？」

　　聽了他的話，左右兩邊的沈殊各自都退后了一步，穿黑夾克的那個更是下意識地將手放在腰間，握住了一個黑色的槍柄。

　　「你是……那個李易安？」中間的沈殊站在原地沒動，想起自己來賽里斯的初衷，瞇起眼睛道：「藏了這么久，終于愿意出來見人了？」

　　「沒辦法，收尾工作還是要做的?！姑婢呷寺柫寺柤?，「你看過話劇嗎？作為這場戲的導(dǎo)演，謝幕的時候，我總得亮個相吧。」

　　沈殊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是你……蔣志宗讓我去找的那個叫陳溪暮的高中生，他的老師就是你對吧？」

　　「之前我還有些不解，他花這么大一筆錢請我來，肯定不止是幫他的木槿生意保駕護航那么簡單，原來是為了防備你。」他自嘲地笑了笑，「找來找去，沒想到我要找的人，竟然一直在看著我……」

　　「大概是上一次被人用槍指著頭的經(jīng)歷，讓他有點后怕，怕我對他再來一次斬首，所以才會通過江山樓找到你們?！姑婢呷诵α诵?，「可惜，這一次我不準(zhǔn)備用那么粗暴的方法。」

　　「所以，你救走了那兩個人，讓他們有機會通知龍淵，現(xiàn)在不用你出手，蔣家就已經(jīng)完了，對嗎？」沈殊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沒錯，我只需要把棋下在這一步，就可以屠掉蔣志宗的整條大龍，因為之前的準(zhǔn)備，人性已經(jīng)替我做好了?！姑婢呷似届o地說道：「事實證明，馮旭堯沒有讓我失望?！?p>　　「你就這么篤定，他會不甘心做狗，謀求上桌跟蔣志宗合作嗎？」沈殊忍不住問道，「萬一他直接就臣服了呢？萬一蔣志宗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呢？」

　　面具人聽完他的問題，輕笑出聲，突然問了一句題外話，「你拜羅令秋為師加入守望者之后，應(yīng)該沒有跟在那位『教授』身邊學(xué)習(xí)過吧？」

　　「這不是你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股蚴饴牭竭@兩個名字，語氣明顯轉(zhuǎn)冷。

　　「如果你接受過他的指導(dǎo)，那就不會問出剛剛那個問題?！姑婢呷溯p聲答道，「用木槿控制能力者，全世界范圍內(nèi)稱得上成功的案例，只有多年前的東學(xué)聯(lián)盟。」

　　「他們之所以能成功，只有兩個原因，第一，東學(xué)聯(lián)盟是木槿的生產(chǎn)者，在供貨上沒有掣肘；第二，他們身后站著一個主權(quán)國家，庫里亞國境之內(nèi)，沒有能跟他們掰腕子的勢力?！?p>　　「前者是蘿卜，后者是大棒，面對隨時能夠掀桌子的能力者，蘿卜和大棒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而蔣志宗……他空有抓能力者做狗的野心，卻沒有相匹配的能力?！?p>　　「蔣家的木槿生意在一開始就寫好了崩盤的結(jié)局，即使這一次馮旭堯臣服了，你也殺了關(guān)卓和欒誠，或是蔣志宗答應(yīng)跟他合作，也只不過是延緩了這個失敗的進(jìn)程?！?p>　　「作為一個既沒有大勢力，也沒有暴力手段傍身的普通人，蔣志宗坐在這張桌子上太過勉強，他最終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兩個，一是被人踹下桌子，二是被龍淵鏟掉，沒有第三種可能?！?p>　　面具人淡淡地說道：「我只不過幫他按下了快進(jìn)鍵?！?p>　　「那你現(xiàn)在站在這里，應(yīng)該不止是來向我炫耀你的高瞻遠(yuǎn)矚的吧？」四下無人，沈殊的神色有些復(fù)雜。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陳溪暮透過面具望著沈殊，「另外，讓龍淵出手的原因，除了我不想親自動手之外，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找個背鍋的?！?p>　　「呵呵……」沈殊聞言笑出了聲，「讓龍淵背殺我的這口鍋嗎？」

　　「你也不笨嘛，一聽就懂了?！姑婢呷艘残Φ溃肝?guī)退麄冪P掉國內(nèi)的首個木槿銷售網(wǎng)絡(luò)，他們替我得罪守望者，楊再興肯定不會拒絕這么劃算的交易?！?p>　　「說到底，你還是怕了?！股蚴庠俅尾[起眼睛。

　　「你說怕就怕吧?！姑婢呷藫u了搖頭，上前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到了三米之內(nèi)，「現(xiàn)在閑話說完了，你準(zhǔn)備去死了嗎？」

　　左右兩邊的沈殊再次后退兩步，拉開了各自的距離。其中穿黑夾克的那個邊退邊將背后的狙擊槍扔在地上，然后從腰間掏出手槍指向面具人。

　　中間的沈殊依然站在原地沒動，「你真的已為你吃定我了嗎？」

　　「試試唄……」面具人攤手道。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黑夜中有拉環(huán)的聲音響起，下一秒穿黑夾克的沈殊就已經(jīng)將兩個黑漆漆的物件扔了過來。

　　一個落在地上冒出了滾滾濃煙，另一個還沒落地，在空中就炸出了一道光幕，瞬間將整個廢棄碼頭照得亮如白晝，同時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鳴聲。

　　很顯然，這是一個震撼彈+催淚彈的組合拳，而為了盡可能地降低他的警惕，中間的沈殊也在這二者的影響范圍里，只不過他預(yù)先閉上眼睛和屏住了呼吸，能夠震暈普通人的巨大噪聲也只是讓他的身體晃了晃。

　　恢復(fù)平衡的那一刻，中間的沈殊如獵豹一般撲向了面具人。

　　他的能力雖然不以戰(zhàn)力見長，但在守望者里接受過嚴(yán)酷訓(xùn)練的他，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尤其是在占得先機的情況下。

　　然而，兩步穿過濃煙，沈殊志在必得的一擊卻落在了空處，除了擾動空氣中煙霧的軌跡之外，沒有任何接觸肉體的實感。

　　「這么短的距離，我絕對不可能搞錯……」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這句話。

　　下一秒，煙霧中一道銀光閃過，沖上來的沈殊已然身首分離。

　　透過面具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手上的光刃化作點點銀光消散，他走出煙霧，發(fā)現(xiàn)另外兩個沈殊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漆黑的夜里，江水拍岸。

　　廢棄的碼頭上，陳溪暮扮作的面具人孑然而立。

　　「現(xiàn)在才想起來跑，是不是太晚了？」他輕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