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治安署。
陳溪暮躺在床上,聽見外面走廊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坐起身來走到被鎖住的門前。
他伸出右手輕輕放在門上,一股細細的銀色能量自他手中涌現(xiàn),然后緩緩從門鎖的縫隙里滲進去,過了幾秒鐘,只聽一聲輕響,門開了。
悄無聲息地拉開門,他閃身走了出去。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以及盡可能地履行和王靜嘉「周一見」的約定,陳溪暮決定親自去找殺死李英飛的兇手。
不過他時間不多,如果不想被當作逃犯,放棄現(xiàn)有的生活,天亮之前他必須回到這里。
這個案子以蔣志宗的身份多半不會自己動手,這種事也不方便交給普通的小弟去做,因此肯定有人代勞,而且這人一定有名有姓。
但不管他是誰,蔣志宗肯定知道。
·
蔣家別墅,二樓書房。
聽著窗外的江水聲,蔣志宗一身睡衣,坐在臺燈下看書。
暖黃色的燈光下,戴著黑框眼鏡的他看起來格外儒雅。
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蔣華陽一身酒氣地走進來看了他一眼,「這么晚了還不睡覺?」
「爸,你回來了?」蔣志宗笑著喊了他一聲,「鐘武今天從治安署出來了,本來下午想來看你,結(jié)果你不在家?!?p> 「他出來了就行,看我……什么時候都可以?!故Y華陽打了個酒嗝,沖他擺了擺手,「我去睡覺了,你也別搞得太晚了?!?p> 「我知道,爸?!故Y志宗點頭道。
時間緩緩流逝,等到書房墻上的掛鐘時針緩緩來到一點,蔣志宗才合上書然后伸了個懶腰,關(guān)掉臺燈走出了書房。
穿過二樓走廊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他推門而入。
下一秒,一把帶著消音器的黑色手槍頂在了他的額頭上,這個時候他還有半個身子留在房間外面。
「不要想著喊出來,那只會害了你自己?!菇柚呃壬系臒艄?,在蔣志宗的視線里,面前這人全身籠罩在黑色的斗篷中,臉上戴了一張游樂園里常見的卡通面具,聲音沙啞,從身形上來看應(yīng)該是男人。
雖然額頭被槍口指著,但蔣志宗眼里毫無懼色,他頂著槍口慢慢地走進房間,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并沒有武器,然后摸索著打開了房間里的吊燈后,反手將房門關(guān)上。
「這位朋友,你找上我,有什么事嗎?」關(guān)上門后,蔣志宗無視了指向他的槍口,走到自己的酒柜前,拿出一瓶酒和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一邊倒酒一邊問道,「如果缺錢,你可以開個價,只要我出得起,就絕對不會吝嗇?!?p> 「如果我要殺你呢?」陳溪暮隱藏在面具后面,用偽裝過的聲音說道。
「你要殺我就不會這么麻煩地跑到我房間里來等我了……」蔣志宗舉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個杯子,「要不要嘗嘗看?你這個面具應(yīng)該不影響張嘴?!?p> 陳溪暮看著他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決定直入正題,「找你,是有件事想問問你?!?p> 「你問吧?!故Y志宗笑了笑,「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p> 「殺李英飛的人是誰?」
「咳……咳……」聽到這句話,蔣志宗很明顯被酒嗆到了。
他一邊拍著胸口一邊說道:「你是為……咳……那個叫陳溪暮的學(xué)生來的?」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龟愊豪淅涞馈?p> 好不容易緩過來,蔣志宗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我告訴你,有什么好處嗎?」
陳溪暮抬手一槍打碎了桌上的酒杯,棕褐色的酒液在桌上肆意橫流,打濕了蔣志宗的睡褲,「好處是,你今晚不會死?!?p> 「如果我死了,你不就永遠不知道答案了嗎?」蔣志宗仿佛對剛剛那一幕視若無睹。
「或許吧?!龟愊浩届o地說道,「但你不說的話,我殺了你之后,還會去隔壁殺了蔣志威,以及你老爸,你相不相信,二樓的人都死光了,一樓那幾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小混混也發(fā)現(xiàn)不了?」
蔣志宗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說道:「是黃浪動的手?!?p> 「不過你找到他也沒用,你問我殺李英飛的人是誰,擺明了就是想洗清那個叫陳溪暮的小子身上的嫌疑,但這個案子證據(jù)鏈齊全,除非你能讓黃浪去自首坦白,否則那小子坐定牢了?!?p> 「黃浪住在哪里?」陳溪暮選擇無視了他后面那段話。
「你真的要去找他?」蔣志宗有些詫異于他的堅持。
「我好心提醒你,他跟我可不一樣……好吧,我說?!瓜乱幻膑詈诘臉尶谠俅钨N上他的額頭,蔣志宗只好將黃浪的住址如實相告。
「這個地址最好是真的,否則我還會來找你的?!龟愊簩⑹謽尫畔拢卣f道。
蔣志宗搖了搖頭,「我沒必要騙你。」
「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你跟那小子是什么關(guān)系嗎?」他好奇地問道,「你看樣子不像是陳錦寒和呂坤那邊的人。」
「你可以把他當做我的學(xué)生。」陳溪暮眼神淡漠。
「怪不得他一個高中生隨隨便便就放倒了李英飛那幾個大學(xué)生,之前我還以為是運氣好,沒想到他是有真本事。」蔣志宗露出恍然的表情。
「朋友,有沒有興趣來幫我做事?」他看著陳溪暮認真地問道,「你答應(yīng)的話,今晚的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fā)生過?!?p> 「夜深了,你該睡覺了?!龟愊赫f完,一記手刀將他劈暈在椅子上。
離開蔣家別墅,陳溪暮直接往黃浪的住址趕去。
對于這個地址的真實性,他并不懷疑。蔣志宗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其實早就被他一眼看穿了。
這位蔣家大少猜準了面具人一定要幫陳溪暮洗清身上嫌疑的想法,所以痛快地說出了地址,還故意說找到黃浪也沒用,必須要他本人自首坦白才能打破現(xiàn)有的證據(jù)鏈——這是一種不太明顯的「激將法」,目的就是讓面具人去找黃浪,然后用盡手段逼他自首。
而那句「你答應(yīng)的話,今晚的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fā)生過」其實是最后的通牒,如果陳溪暮答應(yīng)了,蔣志宗大概率會阻止他去找黃浪,但陳溪暮最后拒絕了。
所以,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黃浪那邊就算不是陷阱,也一定有一個驚喜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