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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大單于

第九十五章 收其勢欲穩(wěn)碩果,共議和互相忌憚

吾乃大單于 墨茗憂傷 3281 2023-05-27 00:04:36

  柯世列哼道:“若按趙相之言,就不知道到底養(yǎng)大了誰家的羔羊!

  臧衍、趙利、韓王信等人會一直忠于金帳,忠于我大匈奴?

  若是如此,此時王黃、曼丘臣與金帳約定的韓兵又在何處?

  要知道韓王信并沒有在晉陽大戰(zhàn)中被俘,我們匈奴人在保衛(wèi)他的國都國土,那他人呢!

  依我看就是翅膀硬了,心思也就雜了,金帳只有一直餓著他們,時不時再丟幾根骨頭過去,這樣他們見到主人,才會識趣的搖起尾巴。

  而且圍殺漢帝還有一利,那便是徹底攪亂中原,大漢的太子劉盈暗弱,漢廷的中央軍又被我們圍住,單憑他母家呂氏的支持,他壓不住國內(nèi)。

  漢帝若亡,漢境內(nèi)的異姓王和劉姓王們必生爭斗,屆時他們?nèi)魏我患叶疾皇俏掖笮倥膶κ?,到時候他們只會變成替我們照看倉庫的小吏,由著我們?nèi)∩帷!?p>  趙炎蹙眉道:“左骨都侯應(yīng)該知道長平之戰(zhàn),若是金帳弒漢帝,漢匈因此結(jié)成秦趙般的世仇,我匈奴經(jīng)得住漢廷常年累月的消耗嗎?

  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去徹底惹怒一個大國!”

  柯世列激動的起身要駁,卻被冒頓伸手壓了下來,柯世列的想法雖好,但是金帳現(xiàn)今達不到的夢想,此時拿國運梭哈一把,實屬沒必要,況且漢軍尚有余力。

  冒頓轉(zhuǎn)頭問道:“伯爾班尼,你怎么不說話,金帳是戰(zhàn)是和有看法嗎?”

  伯爾班尼恭敬的扶胸道:“大單于,臣聽聞霸王當(dāng)年在鴻門宴請漢王,一時心軟才鑄成了來日的垓下之圍?!?p>  冒頓眉毛一挑,他本意是讓伯爾班尼來當(dāng)和事佬,卻不料伯爾班尼支持消患,這倒是讓他頗感意外。

  冒頓似有回憶的感嘆道:“當(dāng)年項王僅僅二十六歲,勝巨鹿而統(tǒng)諸侯之兵,四十萬大軍屯駐鴻門而分鹿中原,如日中之陽般照耀天下。

  那時漢帝年逾半百,項王又何必去捅馬蜂窩,引來諸侯異心。

  而此時漢帝五十有六,夕陽西下,又能有幾年活頭?

  況且金帳已無余力,不如坐等天命盡時,再問中原吧。”

  見冒頓求穩(wěn),三人皆俯首聽命。

  冒頓扭頭下令道:“閭丘黃傳令全軍,明日狼騎圍城,耀威平城,迫使?jié)h軍和談。”

  “諾?!?p>  翌日拂曉,匈奴列陣平城外圍,東面為阿古達木所率青部狼騎,西面為賽罕所率白部狼騎,南面為須卜里臺所率赤部狼騎,北面為也和多拉所率黑部狼騎,軍容齊整,肅殺沖天。

  平城城頭上,漢軍諸將觀陣。

  劉邦眺望匈奴軍陣,饒是經(jīng)歷過大場面的他亦深為震撼,匈奴人雖然甲胄未齊,但其戰(zhàn)馬之良,將士之悍卻令漢廷拍馬難及。

  劉邦指著城下道:“匈奴騎兵之厲害朕今日終于眼見,其西方盡白馬,東方盡青駹馬,北方盡烏驪馬,南方盡骍馬,僅窺此一處,便知匈奴馬政之威,大漢此時未能比也?!?p>  身側(cè)陳平道:“陛下,尺寸各有所長,兩軍間的勝負,此時下結(jié),為時尚早。”

  樊噲道:“陛下,再好的馬也跑不上城墻,先前我軍一時不察,才讓匈奴人埋伏得手。

  守城,弓弩為先,我大軍不懼匈奴。”

  陳豨亦附和道:“舞陽侯說的不錯,這寒冬臘月的,匈奴人難以造出攻城器械?!?p>  望著將軍們敗不餒,劉邦笑道:“有爾等在,朕無憂矣。”

  之后兩天,平城內(nèi)的漢軍和周勃聯(lián)營之間互相配合,對匈奴進行大規(guī)模沖擊,但都被匈奴各部擋了下來。

  兩家都打出了真火,損失與日俱增,可誰都不愿主動后退一步。

  第三天或許是老天見憐,天降大雪,撲簌簌飄落的雪花為憤怒的兩軍降了降溫,就在雙方計劃著雪后再戰(zhàn)時,卻發(fā)現(xiàn)這雪未見停的跡象,氣溫也是驟然降了下來。

  匈奴人毛皮裹身尚且難頂嚴寒大雪,漢軍則更為受傷,士卒凍掉手指者十之二三,饑寒交迫下漢軍士氣大跌。

  這場雪徹底澆滅了雙方的火氣,燒火的金帳內(nèi),冒頓扒拉著火堆,等待著劉邦的使者,但卻遲遲未能如愿,有時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懷疑,是不是漢軍主力步卒在側(cè),令劉邦不會重走老路。

  敲著手指冒頓陷入了沉思,隨后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比起自家諸王都在身邊,劉邦要是跟漢廷失去數(shù)天聯(lián)系,怕是整個大漢都得鬧翻了天。

  跟冒頓想的不差,前線平城被圍的消息送到長安后,皇宮后殿內(nèi)呂雉沉吟許久,吩咐道:“傳信給兩位兄長,即刻起南北兩軍進城布防,宵禁長安,一旦北方戰(zhàn)局有變,本后要看著盈兒順利登頂大位?!?p>  “諾?!?p>  沒辦法,有娘家支持的皇后就是如此硬氣。

  當(dāng)然作為枕邊人,劉邦比誰都清楚自家的狀況,眼見一次次突圍都被匈奴人擋了回來,或許不得不讓感情為現(xiàn)實讓路了,將軍們自然不會也不能輕易言和,所以他喚來了陳平。

  劉邦問道:“朕今日坐困孤城,先生當(dāng)能為朕解惑?!?p>  陳平心中暗驚,陛下這是準備和了。

  他想了想,斟酌著說道:“臣愚鈍,恐難盡解圣意。

  倒是臣未出仕時,常游走于鄉(xiāng)間,由見匹夫、黔首只顧一腔血勇,求一時之快,最后落得妻兒啼血,殺人償命,此人位低,至多成一家之禍。

  陛下身為天下臣民的君父,若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則恐成一國之禍,大漢如若似大秦山崩,此禍又豈止一家。

  爾今臣觀匈奴雖強,但終究強不過暴秦霸楚,陛下當(dāng)年隱忍漢中,韜光養(yǎng)晦,至今秦亡楚滅,天下歸漢,何不再效仿之?

  今日大漢內(nèi)有異姓王蠶食國本,外有胡人為患,此戰(zhàn)勝不能亡匈奴社稷,敗則有漢失天下之危局。

  臣懇請陛下三思而行,議和罷兵?!?p>  被猜到心事,劉邦面露怒色,哼道:“當(dāng)年為漢王時虛與委蛇尚且罷了,今日朕享皇帝之尊,又豈能言和,朕必滅胡,不懼山崩?!?p>  陳平躬身道:“陛下若崩,始皇帝一統(tǒng)天下的夢想又該由誰來繼承呢?

  大漢衰亡,陛下滅暴秦、掃霸楚、清寰宇之業(yè)一朝淪喪,諸年努力成空,中原大地戰(zhàn)國復(fù)來,黔首多苦,華夏沉淪。

  陛下難道不懼后世的刀刀筆伐嗎?”

  劉邦痛苦的閉上雙眼,在對的時間做出對的抉擇,有時候考慮的不僅僅是今日之名,還有身后之名。

  曾幾何時,他亦能義無反顧的斬白蛇率兵起義,但此時卻容不得他肆意。

  “你為全權(quán),出使匈奴。”

  “諾?!?p>  劉邦知道做出這個決定,也宣告著此生,他再也沒有機會北伐雪恥了。

  ......

  等待無疑是最折磨人心的,有些煩悶的冒頓只好找點事來打發(fā)時間。

  為了讓兒子提前感受戰(zhàn)場的氛圍,他特許稽粥來到平城前線,近距離觀察大軍的作戰(zhàn)和部署。

  父子倆趁著天晴騎著馬巡視營壘防線,胡笙亦跟在身后。

  望著高聳的平城城墻,稽粥問道:“父王,咱們真能打下來這平城嗎?”

  冒頓很干脆的說道:“不能?!?p>  這,這跟稽粥腦海里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頓了頓,好奇的問道:“既然明知道沒有收獲,為什么我們還得守在這?不如專心布置下一個陷阱豈不是更好。”

  見兒子虎頭虎腦的,還帶著些憨傻氣,冒頓打趣道:“父王這是在給你討媳婦啊?!?p>  稽粥小眼睛一亮,問道:“搶親?”

  “沒錯?!?p>  瞧著父子倆難得的打趣,跟在一旁的胡笙不免笑著搖了搖頭,她不反對丈夫的選擇,有一個強大的外家,也更能體現(xiàn)左賢王血脈的高貴不是嗎。

  歡樂總是短暫的,慶格爾泰跑來稟報道:“參見大單于、左賢王、大閼氏,平城來使?!?p>  冒頓笑道:“看來終是金帳笑到了最后,使者是何人?”

  “陳平。”

  冒頓斂起笑意,一思量說道:“本單于就不見他了,胡笙你代我去和他談?wù)??!?p>  “我?”

  胡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冒頓點頭肯定,道:“陳平此人有觀人之能,我去見恐被其知曉心意,你可先代我前去探探漢廷的口風(fēng)。

  漢廷當(dāng)承認韓趙燕三國,不得傾兵進剿。

  漢匈兩國通商互貿(mào)。

  和親。

  三者得其二,匈奴當(dāng)撤圍北歸,其余細節(jié)讓趙炎和柯世列去跟他談?!?p>  胡笙微微點頭。

  漢匈互使并不影響兩軍在戰(zhàn)場上的沖殺,周勃帶著漢卒穩(wěn)步扎營,步步為營的向平城方向推進。

  除了不斷地填人命進去,金帳拿周勃的穩(wěn)步推進還真沒有辦法,不過待周勃推進到平城下,城內(nèi)士卒估計也所剩無幾了。

  七日內(nèi)漢軍內(nèi)外聯(lián)絡(luò)中斷,城內(nèi)城外兩大軍團無法互相相救,只能放棄幻想。

  最終時間和饑餓迫使?jié)h廷承諾通商草原以及和親,但三國之事并沒有得到漢廷的承認。

  冒頓知道這是漢廷留下的口子,但他亦不能繼續(xù)試壓強逼,遂下令諸部撤兵北還,以待后機。

  第八日拂曉,平城發(fā)現(xiàn)城外匈奴游騎無蹤,立刻派哨騎出城查看,發(fā)現(xiàn)城外的匈奴大營竟然一夜之間不知所蹤,反復(fù)確認安全的平城漢軍立刻出城會師周勃。

  待北尋的哨騎歸來,眾人才知道匈奴大軍已經(jīng)回師草原。

  來去如風(fēng)的匈奴騎兵,恐怖的運送能力,金帳再一次示威漢廷,今日匈奴鐵騎能撤兵還城,明日亦能復(fù)來。

  眺望許久一片雪白的北地江山,內(nèi)心懷揣著無盡的遺憾,劉邦下令大軍班師還朝。

  期間他釋放婁敬,決意回到長安后豢養(yǎng)戰(zhàn)馬,以備后人。

  他留下了此次北伐建功頗多的陳豨為趙相國,以跟趙利爭奪趙國名權(quán)。

  至此漢廷收攏兵力,著力經(jīng)營晉陽以防備匈奴,而平城則留給不被漢廷中央承認的韓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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