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的注意力剛才一直在林軒身上。
從剛才比武開始,看到那桿冒著黑光的長槍,他就知道,那戴斗笠的黑衣人,已經(jīng)被林軒追上了。
兩次見到這桿長槍,江生自然不會認錯??墒橇周帋熜郑瑸槭裁磿诒任渲羞m用這武器呢?
看到高大的胡乾彎下腰來,聽著林軒的耳語。江生心思急轉,他依稀明白了林軒的目的。
所以,林軒比武之時,除了胡乾之外,江生也注意到了肖威的變化。
林軒戰(zhàn)斗結束之后,心有所感,望向了北源峰的方向。
遙遠的,看到了江生。林軒笑了笑,點頭示意。
片刻前,林軒也剛趕回宗門。
聶煌喊北源峰江生的時候,他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師弟。
哦,原來這個北源峰的師弟,叫江生,很不錯。
此時,陶正雄說出了那些話,吸引了林軒和江生的注意力。
他的話一出口,一石激起千層浪。
巨石做成的看臺上,幾人瞬間怒目而視。
且不說剛才就一肚子氣的胡乾,就連外門的謝長老,在角落里都氣得長須抖動。
往年五峰比武,外門長老有時也會前來觀看。
畢竟所有的內(nèi)門弟子,都是一年一年從外門選拔出來的。他們都有啟蒙之恩。
今年的比武尤其重要,謝、孫、白三位長老,都前來觀看,是哪十名弟子,代表宗門參加甲子大會。
所有弟子們都凝聲屏氣,默默望向看臺中央的,宗主秦文庭。
秦文庭心中所想,比所有人都要多一些。
“我不同意?!逼狡降乃膫€字,宣告了自己的決定。
一直沒有說話的,天極門門主馮天華,終于開口了。
“秦宗主,不要輕易決斷。陶宗主也是為了貴派考慮。如果單靠五行宗,進不了十大門派,那可是莫大的損失!倒不如……”
他沒有說完,也無需說完。
沒有我們助力,你們進不了前十,六十年的靈脈掌管權,可就雞飛蛋打了。
到時候,別說七成的靈石,就連一塊也沒有了。
秦文庭還在思考,馮天華說這話背后的意思。
聶煌開口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莫非,天極門如今覺得強過五行宗了?”
天極門是僅次于五行宗的第二門派,大多數(shù)人都清楚。
在聶煌這種位置,更清楚天極門到底有多少斤兩。
今日來的人之中,天極門除了馮天華,還有肖威等三人,都是元嬰境的長老。
幾年前比武的事情過后,肖威為天極門立了個什么功,又恢復了長老之位。
此刻在景平郡,天極門中坐鎮(zhèn)的,應該還有一兩名同階修士。
五六名高階修士,確實不可小覷,但與五行宗相比……一半都不及,怎么相提并論?
馮天華搖了搖頭:“聶長老抬舉敝派了。貧道只是覺得東夷大陸中,修行門派數(shù)以百計,而且近幾十年,據(jù)聞不少門派的實力……已有了大幅提升,恐怕超越五行宗者,不下二三十個?!?p> 他的話語中,進一步表達了重復的意思。
如今五行宗的實力,拿到東夷大會上,進不了前十,到時候一切成空。
不如割讓一部分利益,暫且吸收其他門派的幾名拔尖弟子,作為助力。
他連續(xù)兩次的話語,使得部分人心里開始琢磨這個問題。
去參加甲子大會,目的是爭前十,控制靈脈。
有了靈脈,就有了弟子們修煉用的大部分靈石。
按他的說法,五行宗不同意他們的方案,很可能……
本來內(nèi)門弟子,兩個月可以分得十塊下品靈石。
一旦失去靈脈控制權,宗門只能依靠商行、丹房、拍賣會之類的細微收入,到時候,可能兩個月只能分得一兩塊靈石。
相比之下,拿到七成的靈石,弟子們每兩個月可以拿八塊靈石左右。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就是馮天華,想灌輸給五行宗的意思。
而對于這些話,宗門的長老峰主們,想的自然更遠。
六十年在他們來說,并不是多長的時間。
可對于每五年一批的內(nèi)門弟子來說……六十年,多達十二批的弟子。
失去了靈脈控制權,宗門將減少八成左右的靈石來源。
單個弟子減少了靈石供應倒無所謂,可所有弟子五年下來領取的靈石,只有原來的一兩成……
那這批弟子修行的平均速度,與現(xiàn)在相比,肯定要差一些。
到時候五行宗在修煉資源方面,比二流宗門沒有什么優(yōu)勢。那每年身具靈根的少年們,修行的第一選擇,還會是五行宗嗎?
五行宗在景平國修仙界中,影響力大幅衰退,所收弟子的平均水準,肯定要下降。
宗內(nèi)選拔和擢升弟子的標準,都要隨之改變。
原本百日筑基者,可入內(nèi)門。那時由于弟子平均資質(zhì)降低,靈石又減少。
百日下來,一共只有十個八個成功筑基,進入內(nèi)門。一個峰頭分兩名弟子……像北源峰,長老說不上比弟子都多!
到時候就不得不將擢升標準,由百日放寬到半年,甚至一年!
沒有優(yōu)質(zhì)的弟子,宗門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差,成了惡性循環(huán)。
六十年后呢?下一屆的甲子大會,派些阿貓阿狗去比賽嗎?
而且,就算偶爾出現(xiàn)幾個,像林軒一樣的寶貝弟子。其他門派,甚至景平國之外的十大宗門,會不會來挖墻腳?
面對充沛的修行資源,不是每個年輕人都能經(jīng)得住考驗的。
這是擺在宗門高層面前的一道難題。
馮天華的話,其實已經(jīng)起了作用,不管是弟子,還是高層,都會去想想,與自己切實相關的利益。
這些,秦文庭不是想不到。
但想歸想,做歸做。
他再次重復道:“我不同意?!?p> 江生,看多了書本之中政權奪利的戲碼,他很理解秦文庭的做法。
弟子們有可能產(chǎn)生動搖,而秦文庭,絕對不能。
五行宗不管是衰落或者興盛,他秦文庭,不能開這個先河。
宗門衰落,他將是罪人。
可宗門的立場如果發(fā)生變化,在此時委曲求全……不用等到六十年后,此刻,他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樊寧邦也開了金口:“此非五行宗一時一派之事。進不了十大門派,整個景平國的修行界,黯然失色。在東夷大陸中日漸式微。”
接著天子的話,馮天華再次開口。
這句話更是讓中坤峰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秦兄如此固執(zhí),無意審時度勢。不如……將宗主之位,讓于能者居之?”
烏云將太陽完全遮住。
呼嘯的寒風,趁機吹過整個五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