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愣了一瞬,這峰主的表情,怎么有點……賤兮兮的。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看向蘇文鏡和童顏。
在江生的感覺中,蘇文鏡更像宗主一些。
蘇文鏡對汪潛不太正經(jīng)的話,仿佛免疫,沒聽見一樣。
童顏眼睛發(fā)紅,對江生點了點頭,她認(rèn)可汪潛的話,弟子確實沒有錯。
陶長老咳了一聲:“宗主的意思,這些獎勵,是給江生的?!闭f著,五十塊靈石出現(xiàn),擺在地上整整齊齊。
“還有,宗主說,內(nèi)門弟子的五年期結(jié)束以后,優(yōu)先讓江生做內(nèi)門執(zhí)事?!碧臻L老完成任務(wù),閉嘴不再言語。
汪潛瞄了一眼地上的靈石,嘴里嘟囔著:“摳死算了,就不能多準(zhǔn)備一份?”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這是把門派給第一名的獎勵,平分了。
嘟囔的聲音并不小,好像不害怕讓秦文庭知道。
汪潛拍了拍韋靖云:“老邢當(dāng)日的原話,是怎么說的?”
“自江生回到宗門第一天起,在北源峰思過,禁閉三載?!?p> “不得與任何弟子接觸!三年內(nèi)不見天日!”
韋靖云聽他再次詢問,仔仔細細地復(fù)述了一遍,連聲音和語氣都盡量模仿著邢克凡。
汪潛沒有說話,背著雙手,在殿里踱步。
江生微微抬頭,瞄了一眼,這峰主的姿勢,有點像農(nóng)家老頭在田埂邊溜達著。
用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汪潛止住了腳步?;剡^身來,開始一一安排。
“童顏,通知所有北源峰弟子,自明日起,子、丑、寅三個時辰,在院子里老老實實休息,不準(zhǔn)出入?!?p> “余安,過會帶江生到山腳北側(cè),我閉關(guān)用的山洞,當(dāng)做他的思過之地。”
“蘇文鏡,將你、我、童顏三人的靈石俸祿,每月各拿出兩塊,連同江生的五塊,送到他那。順便……指導(dǎo)他一下。”
“江生,以后三年,你不準(zhǔn)離開北源峰。白天在山洞禁閉,夜里子、丑、寅三個時辰,可以去水潭、泉邊、瀑布九重天修煉?!?p> “如果哪個弟子有異議,童顏,你親自做解釋。其他峰有看不慣的,讓他來找我!”
陶長老和韋靖云對視了一眼,這汪潛……鬼得很!
好家伙,他們真開眼了。老汪這是明擺著鉆空子???
禁閉三年,老邢沒有明說在各峰的何處,他用修煉的山洞代替小黑屋?
不得與任何弟子接觸,他讓其他弟子和江生活動的時間錯開?
不見天日,他讓江生夜里出去,滿北源峰地修煉?
九重天那里,白天有時候還得排隊呢,夜里三個時辰,完全歸他自己用了。
還讓長老去送靈石,指導(dǎo)修煉……老邢確實只說了不能和弟子接觸。
總體算算,這哪是懲罰,這分明是獎勵。核心弟子在宗門的待遇,也就如此罷了。
韋靖云在心里琢磨著汪潛的安排。都說陽奉陰違,當(dāng)著老陶——執(zhí)法長老的面,他這是陽奉陽違??!
陶長老都沒提出反對,他更不會開口了。
陶長老其實也覺得有些不太合適。但汪潛當(dāng)面這么安排,這是擺出北源峰對這事的態(tài)度。
北源峰弟子,為了宗門吃了虧。我們執(zhí)行宗門的懲罰決定,但北源峰是有意見的。
他將這種姿態(tài),通過自己傳遞給聶長老和宗主。
蘇、童二位長老,以及執(zhí)事余安,分別領(lǐng)命答應(yīng)。
江生看著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峰主。
兩日來,他眼中一片灰暗的世界,逐漸有了光彩。
峰主這種不太講理的安排,對他的維護之意,毫無避諱。
最后汪潛走到江生身邊:“在外邊受委屈了。江生,歡迎回家!”
他這次沒有嬉皮笑臉,而是憨厚地笑著。
江生正在感動著,汪潛突然想起來什么:“我有事先走,還有啥事,跟二位長老說就是……”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飛出北源殿,消失無蹤。閉關(guān)的山洞里,還有些不太合適的東西,得趕緊去清理掉。
東林峰,陶長老將宗門的獎勵,拿給方泉。
賀慕平皺了皺眉頭:“怎么滴?這慣例改了還是有人貪墨了弟子的靈石?”
她知道不可能有人貪墨。但東林峰好多年才有一回,弟子這么爭氣。憑啥獎勵就少了一半?
陶長老略笑了笑:“賀峰主息怒。是宗主安排,將一半給了北源峰江生?!?p> 賀慕平還是不太滿意:“那江生固然應(yīng)該安撫,宗門不能再出一份么?分我們東林峰弟子的?”
方泉聽明白了,向二位行禮道:“峰主,還請不要掛懷,弟子愿意分給江生一些。如果決賽與他對決,我還不一定能贏?!?p> 陶長老有了臺階:“恭喜賀峰主啊!慧眼如炬,培養(yǎng)了這么出眾的弟子!有實力,懂進退,知謙讓。德藝雙馨,不對,德才兼?zhèn)?!”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賀慕平知道自己和弟子被人戴了高帽,但是她并不介意,畢竟對方說到了她的心坎里。
再說了,這是宗主安排的,自己為這么點小事,哪能真胡鬧。這是做給陶長老和弟子看的。
方泉都接受這個結(jié)果,自己自然沒必要再糾纏下去。她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理會這事。
陶長老離開之后,無奈地笑了笑。
……
余安帶著江生,往汪潛所說的石洞飛去。
江生第一次前往北源峰的時候,在天空中就看到過,山峰北側(cè),一大片湖泊,比山峰都大。
等他真的順著北側(cè)的懸崖,御劍直直地向下而去,那湖泊,逐漸占據(jù)了整個視野,方圓足有幾十里。
千丈的懸崖下,就是像海一般的大湖。泛著波濤的湖水,輕輕拍打著崖壁。
土黃色的懸崖,點綴著一些綠色。有從石頭縫里鉆出來的小樹,有依托小樹攀附在崖壁上的藤蔓。
巨大的懸崖,整個倒映在湖里,顏色變得更深了些。
歲月無痕,山水有跡。
崖壁常年與水面接觸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濃郁的黑線。
黑線上方幾十丈的地方,居然有幾根比較粗壯的樹枝,樹枝上纏著一些藤蔓,連葉子和藤條都糾纏在一起。
如果不是余安帶路,江生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樹枝后邊,是一個石洞。那些樹枝,都是從洞中伸出去的。
“江師弟,你保重。還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的?”余安帶他進了洞口,不再深入。
江生早有準(zhǔn)備,摸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他:“麻煩余師兄,把它交給外門的趙春,拜托他送到我家里?!比瓴荒芑厝?,得告訴一聲瘸老五。
余安走后,江生這才轉(zhuǎn)身往里走去。
石洞縱十幾丈,寬六七丈。
一眼看去,內(nèi)里有床,有蒲團,光線好點的墻壁上,還刻著些什么東西。
江生仔細地看了看,這像是……樂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