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別院,此時的別院不同于下午時分的別院,更顯清凈幽雅。
寧天生隨著青玉走上臺階,跨過門檻,穿過放置著那臺大型機巧的前廳,繞過帷幕,來到一處水榭亭臺。
謝閣主此時正站在亭中,背對著二人,手拿白玉杯,自飲自酌。
“主人,那位公子已帶到。”青玉說完便悄無聲息地退后,離開了此地。
“在下寧天生,見過謝閣主?!睂幪焐淼馈?p> 謝閣主并未轉(zhuǎn)身,寧天生便一直躬著身抱著拳。“天生?是那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天生?”
“閣主所言寧某實不敢當?!睂幪焐t虛道。
“你可認識寧無夜?他與你可有何干系?”謝閣主繼續(xù)問道。
“寧某從未曾聽過這個名字,更不曾與之有過交集?!睂幪焐允潜淼椭^。
“行了,起身吧?!敝x閣主轉(zhuǎn)過身來,寧天生只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自己穩(wěn)穩(wěn)扶起,隨后涌入自己體內(nèi),頓時渾身舒暢,精神一振。
謝閣主率先在亭中落座,隨后示意寧天生也過來坐下。遞過去一杯酒,白玉杯中琥珀色的玉液回旋?!按四谁傟貙m的琥珀瓊漿,并算不得酒中逸品,只不過身在此處,能有此酒作伴已是難能可貴。”
寧天生舉杯輕輕抿了一小口,只覺這酒入口清冽,入喉之后卻是讓人神清氣爽,通體溫暖。只是自己知道的最好的酒也不過春風樓每年只會售賣兩百壺的“醉春風”,從未聽說過什么瓊曦宮。
“方才最后那場賭局,寧公子似乎很有信心?!敝x閣主突然開口。
“回閣主,方才最后一把屬實僥幸,當時已快近辰時,我們幾個朋友相約辰時歸去,故當時只想著早些結(jié)束的好,并未多想?!睂幪焐鷧s是不愿多說。
“哦?那為何公子知曉勝果時,卻未有驚訝,這和公子先前數(shù)次勝利時,可都不太一樣啊?!敝x閣主卻是略帶調(diào)侃地問道。
壞了,難道自己當時當真忘記偽裝了?寧天生心里開始飛速回想當時自己的神情。
“莫約是閣主記錯了吧,在下當時可是激動得很,恨不得手舞足蹈才是。”寧天生后背生出冷汗來,原來是謝閣主想詐他。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不過我的神識告訴我,方才片刻,你流汗了,那是謊言的味道。”謝閣主臉上微微帶笑,卻帶給寧天生莫大的壓迫感。
怎么辦!神識是修真領(lǐng)域的東西,寧天生從未接觸過修行,也只是在少時的仙俠小說中有所聽聞。誰又能知曉謝閣主口中的神識是否就如同小說中描述那般,覆蓋之處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背后的汗已打濕了里衣,此時的寧天生卻是陷入了一種異常冷靜的狀態(tài),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不斷分析謝閣主真實擁有神識的可能性以及權(quán)衡自己的不同回答將可能帶來的后果。
“回閣主,在下當時確實看出了機巧的一點瑕疵。故而才能未卜先知,還望閣主海涵?!睂幪焐陔姽饣鹗g便作出了決定,實際上在他的腦海中進行了不下數(shù)千次的推演。
“哦?說了聽聽。”謝閣主聞言也是頗為好奇,尋常人也許看不出也不知道,但只要是達到了一定修為能展開自己神識的修士便能知曉,那臺碩大的機巧上,青銅機身上的花紋雖是雕龍畫鳳,粗看之下只覺奢華精美,但細細觀之便會發(fā)現(xiàn),其上某些紋路相較之下會更深一些,且相互交聯(lián),竟是以一筆之功將其串聯(lián),形成了一套集穩(wěn)固、不朽和反神識為一體的小型陣法。
而臺面那塊透明罩板更是不凡,其材質(zhì)本就取自西方琉璃神宗,是其琉璃明鏡山上特有的一種似玉非玉的寶材,吸收神識只是其最為基礎(chǔ)的功效之一。其上更是以琉璃砂畫下數(shù)十符文,若是修為不夠,甚至都不能察覺。
“那機巧設(shè)計之巧妙可謂吾之生平僅見,其神異程度遠超吾之想象。在下先前能小有所獲也都只是運氣使然?!睂幪焐^續(xù)說道:“只是那機巧雖是精妙萬分,但卻有一點未曾注意,那便是制造這臺機巧的那位大家,過分著眼于機巧臺的設(shè)計和構(gòu)造,卻是忽略了對于比賽同樣重要的那十四匹青銅馬。”
“哦?怎么個說法?”謝閣主頓時來了興致。
“那十四匹青銅馬,可謂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連真馬的行為也都能一一復(fù)刻展現(xiàn)。但也正是這一點,讓在下發(fā)現(xiàn)了些許端倪。
據(jù)在下的猜想,那每一匹馬應(yīng)該都有其對應(yīng)的現(xiàn)世中的原型吧,故而每一匹馬的身姿體態(tài)以及一舉一動都有所不同。而其中又數(shù)一號馬最為傳神,其站立時的動作也是最為豐富的。一號馬在賽前原本的動作應(yīng)是輕抬左方馬蹄,而后用蹄尖輕敲地面,如此反復(fù)三到四次,同時其馬尾也會隨之擺動。
在下便是在一次偶然間發(fā)現(xiàn),若是當場比賽,一號馬在做完先前的動作后,會再輕輕地用自己放下的馬蹄摩梭地面,盡管輕微,但卻可察,那么會接下來的比賽獲勝的便必定會是一號馬?!睂幪焐鐚嵳f出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
“竟有此事?”謝閣主也有些意外。這臺機巧剛運來此地的那些天,并未對外開放。謝閣主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玩家。
抬頭將杯中瓊漿一飲而盡,帶著寧天生回到前廳,再次啟動了那臺機巧。
沒有參與者,更沒有下注人,也就沒了中間等待下注的間隙。機巧一次又一次地啟動,青銅馬們一次又一次地奔跑。
半個時辰過去,終于,二人看到了一號馬左蹄在放下之后,輕輕摩挲地面的畫面。
結(jié)果不出所料,一號馬一馬當先,拔得頭籌。
關(guān)掉了機巧,謝閣主摩梭著自己光潔的下巴,思索著什么,寧天生也不敢多說,靜靜地站在謝閣主的身旁,等待著謝閣主再次開口。
只見謝閣主放下了摩梭著下巴的手,隨后伸向腰間的玉佩。只見玉佩亮起微光,謝閣主手中多出了一塊令牌。
說是令牌,不如說是一個奇怪的裝置。一根長條形的金屬,莫約兩寸長,在其頂部位置有鉸鏈存在。鉸鏈又與一塊圓盤的中心相連,使金屬條和圓盤可以折疊起來。圓盤的材質(zhì)看著和那機巧上的罩板很是相似,直徑也不過兩寸。謝閣主伸出另一只手,將其展開,便成了一副如同女子梳妝鏡般的模樣。
握著下方的金屬條,伸出手指按下金屬條上一赤色按鈕,只見圓盤上一枚符文升起,隨即拆解成數(shù)個筆畫融入圓盤中。陣陣漣漪自圓盤中心向外擴散,同時浮起大片金光。
金光漸漸消散,一切都好似沒有變化,卻見那圓盤中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