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英德城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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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勛念叨自家將軍的時候，英德城的攻守，已經進入到了第六天。

　　得到尚可喜的斥責后，張瑋不再留手，除了一萬大軍保證后路，防止南下的平南軍偷襲后，剩余兩萬大軍、包含水師戰(zhàn)船，一并撲向了英德城。

　　第一天，清軍剛攻打半個時辰，就上了城墻。

　　第一協(xié)的新兵，雖然訓練也有半月，確實第一次真刀真槍的守城戰(zhàn)。血液飛濺的場面、近在咫尺的傷亡，無一不挑動著新兵的神經。

　　只見得兇神惡煞的披甲清兵順著云梯爬上城墻，廝殺過來，幾個新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捉著刀卻不敢向前，帶隊的老兵隊正連連催促無果，只得只身上前，卻被清兵一刀砍倒，鮮血四濺，新兵一個哆嗦，就要往后逃。

　　李柘遙遙望見清兵上城，忙派親兵前去支援。

　　上城的清兵，大聲嘶吼著，逐漸靠著身后城墻，站成了一個圓陣，開始推步上前。

　　王三國派的援軍、李柘派的親兵，幾乎從兩方同時趕到，刀槍聲漸密，援兵一路向前廝殺，后陣組織新兵往前射箭，一波接著一波，激戰(zhàn)半刻，方才將最后一個上城的清兵，趕下城去，順便將上城的云梯掀了下去。

　　退縮的新兵被所在哨的哨官罵了個狗血噴頭，匆忙指定了繼任隊正，再次嘶吼著防守。

　　張瑋遠遠瞧見，第一波攻勢功虧一簣，心頭大怒，傳令水師戰(zhàn)船調轉船頭，繼續(xù)炮轟城頭。

　　城頭的炮雖然射程短，炮標不甘示弱，仗著在城頭，射程提高，開始對轟。

　　再而衰，等到城頭明軍慢慢熟悉了清軍攻城節(jié)奏，守城戰(zhàn)打成了膠著戰(zhàn)，接下來幾天，清軍很少能夠大舉登城，在城頭上占據位置，擺開陣型。

　　只是這傷亡，確實慘了些。

　　面對兩萬大軍圍城、撲城，王三國的第一協(xié)僅僅5天，傷亡就接近一個標。要不是戰(zhàn)事鍛煉了隊伍，怕是再來幾日，第一協(xié)就要崩掉了。

　　清軍圍三缺一，往北去韶州的路，沒有封堵，李柘也不在意，歷史上那么多明顯的埋伏案例，不是一點半點。

　　這不？張瑋指揮人馬，采用了尚可喜的慣用戰(zhàn)術，挖壕圍城，堆起高臺，組織人馬、炮火，與城中守軍對射。

　　就連地道戰(zhàn)術也用上了。

　　城內各處靠近城墻的地方，都挖了深坑，埋了大缸，探聽動靜。

　　李柘倒是不擔心這個，最擔心的是火藥炸城。雖然這個戰(zhàn)術還沒有先例，但是保不齊有誰突發(fā)奇想，來那么一下。

　　城內百姓還算安穩(wěn)，糧食夠用，僅有的文官也沒那么青澀了，最大的頭兒就在城內督戰(zhàn)，怎么能不多表現(xiàn)表現(xiàn)呢？

　　李柘每日上城巡視，督戰(zhàn)，與部下同吃同戰(zhàn)，倒是贏得了廣泛的尊敬！

　　城頭的平南軍軍將們，都已經熟悉自己的老大，有膽子大的，甚至還會開開玩笑，李柘也不以為意，該罵娘的時候罵娘，該講笑話的時候，爽朗一笑，遇到作戰(zhàn)勇敢的，也會拍拍肩膀給予賞賜。

　　“將軍，清軍若是還是這力度，我軍穩(wěn)穩(wěn)守住英德?！?p>　　趁著清軍一波攻勢下去，王三國抹了把臉，摸到李柘身邊，得意洋洋的說道。

　　“怎么，這才六天，你就開始翹尾巴了？你那么能，撲出城去，把這兩萬余清軍殺個落花流水去唄？這才哪兒到哪兒，你還有幾個人，敢小看敵人？”

　　王三國被當面潑了一盆冷水，得意的勁頭立馬退散了下去：

　　“將軍說的是?！?p>　　“你啊，驕兵必敗，如今也是參將，手底下雖然沒有按編制，領一鎮(zhèn)人馬，但也是遲早的事，眼光不能這么短，只看手頭?！?p>　　“你覺的清軍力度一般，不如第一天，那為什么呢？是有援兵到來？還是有大殺器到來？還是在想什么歪主意？還是準備困死我們，轉而攻打韶州、南雄，偷襲我們后路？想過嗎？”

　　“若是清軍沒有援軍，為何沒有？尚可喜不在乎韶州府？還是不在乎南下的李勛、司人余兩路人馬？還是文村告破在即，騰不開手？”

　　“若是前者，我等，怎么應對？若是后者，怎么應對？你現(xiàn)在是參將，將來會領軍萬人，不再是以前親衛(wèi)營的百戶了，格局要大，多想想！自己要是想不明白，部下的千戶、都司，甚至百戶，都可以開個軍議，議一議嘛！”

　　“若是始終沒有進步，平南軍日益壯大，那就別眼紅別人升官去了。”

　　李柘本來不打算打擊王三國，可看他這神情，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大大咧咧倒也罷了，小心思不少，就是容易滿足，這怎么行？

　　必須點醒，催著往前走。

　　王三國撓撓頭，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李柘看了他一眼，自己起來走了，親衛(wèi)跟在后面，腰刀撞在甲胄上，啪啪作響。

　　李柘說這些，也不是全為了點醒王三國，心底確實有些擔心。

　　一會兒擔心李勛，帶著最精銳的騎兵第一協(xié)南下肇慶、新興方向，若是遇到清軍大隊怎么辦，精銳折損再多怎么辦？若是明軍散落各處的余部，不喜整編怎么辦？拖累了機動力怎么辦？

　　一會兒又擔心高青林，派遣海路去往文村，也將近一月，是聯(lián)系上了沒有？還是遇到了情況？文村究竟能不能繼續(xù)堅持，拖著尚可喜的大軍，為平南軍創(chuàng)造更多機會？文村的忠臣良將，能否全須全尾、保存下來？高青林帶的炮標一哨，又是否安全？

　　還有二路南下的司人余所部第五協(xié)、第一協(xié)混合編隊，現(xiàn)在是在哪里？經過從化假裝威脅廣州，圍魏救趙？還是在城外清軍背后，伺機動手？還是？

　　路途遙遠，清軍圍城，聯(lián)絡不便，只知道韶州、南雄、宜章方向，還算穩(wěn)定，湖南、江西清軍保持著守勢，聽聞是江南有烽煙。

　　那應該是延平王鄭成功、兵部侍郎張煌言所部開始行動了。

　　李柘走下城，回到縣衙，望著地圖，猜測城外清軍的下一步行動，以及打破圍城清軍之后，下一步的動作。

　　若是尚可喜不再增兵城外，說明李勛、司人余、文村等方向的動靜，糾纏住了清軍大部精力，那聚在韶州訓練的新兵鎮(zhèn)，就可以提前發(fā)動一下了。

　　“要不要下令王歸正率領第三協(xié)、新兵鎮(zhèn)，大舉南下，里應外合，一舉擊破城外清軍，順勢占了清遠、從化等地，直接威脅廣州？”

　　李柘在心里尋思，延平王所部十萬大軍攻擊江南，留給平南軍的窗口期，最多到七月底，如今已到五月，若是繼續(xù)穩(wěn)扎穩(wěn)打，一旦僵持，等時機過了，湖南、江西、西南、福建等地清軍騰出手來，怕是四面皆敵，敗亡在即。

　　“可新兵剛剛訓練一月，強行南下，不過和城外清軍數量仿佛，即使打了勝仗，南下廣州，和尚可喜決戰(zhàn)，勝算不高??！”

　　“李勛、司人余、文村雖然可以繼續(xù)牽制，可尚可喜十萬大軍、廣州城在手，不是虛的，何況還有水師……”

　　“南下必須得盡快，狹路相逢勇者勝！”

　　李柘盯著地圖，腦筋轉得飛快，否定了一個又一個想法：

　　“可有什么法子，能提高勝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