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遠門,李柘整理完隊伍,率30名穿著清軍衣甲親衛(wèi)隊走在前面,后面100米,跟著譚二、王三國率領的大隊。
李勛站在甕城門口,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內心求了一遍上天諸神,吩咐道:
“小心戒備!”
大戰(zhàn)半月的重慶城,顯得有些狼藉。
靠近城墻的150米處被拆的一點不剩,一直走到校場口附近,都沒碰到任何一個平民或者清兵,只聽見臨江門、朝天門、南紀門方向殺聲陣陣。
根據(jù)審問結果,糧庫、武庫,火藥庫都在較場口大營附近,不過戰(zhàn)事緊急,除了倉庫的守軍,基本都上城頭增援去了。
李柘吩咐譚二帶領100人繞路,帶著那個“向導”伙夫,去炸火藥庫。自己率領剩下的人,去奪糧庫。一處成功,增援另一處。
李柘走在最前面,左手扶著腰刀,大搖大擺,增光瓦亮的頭皮就那么裸露著,隨著太陽升起、薄霧散去,離大老遠都能看到反光。
一直走到糧庫,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人的蹤跡。
守衛(wèi)糧庫的把總是個胖子,這么多天的激烈戰(zhàn)斗居然一點也沒影響體型,看到李柘一行人走過來,既沒有呵斥,也沒有迎上來,就那樣直愣愣地站在門口。
李柘走的更加囂張了,摸了摸頭皮,甩了一句“媽勒個巴子的”,上去就是一巴掌,
“見到上官,怎么不列隊歡迎?”
胖子把總本來臉就顫巍巍的,一巴掌下去,仿佛打出了水波,肉一層一層蕩了出去,當時就有點懵了。
作為總兵大人的親信,哪里受過這委屈?
但是看對方囂張的樣子,不明所以,一時間也沒敢招呼人反擊,捂著臉,滿眼怒火。
“怎么?不服氣?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李柘故伎重施,又遞出了那一張任命狀。
胖子把總見狀,手比腦快,憤憤接過,一看樣式,就知道是個臨時的,只是上面卻是有王總兵、程總兵的私印,字跡也是熟悉的,沒做假。
一個臨時的參將,充什么大瓣蒜?
回頭有你好看!
好漢不吃眼前虧,胖子把總伸手遞回任命狀,有點諂媚地笑著:
“大人來此,有何指示?是不是總兵大人有命令?”
“總兵大人說了,擔心城內有細作作亂,糧庫、火藥庫都是重中之重,不能不嚴加防范。特命我前來,加強幾處防衛(wèi)?!?p> 一聽不是調人上城頭增援,胖子把總心里的大石掉落下來,笑著將李柘和親衛(wèi)隊領進營地。
走著走著,胖子把總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后面的人,一個都不認識,看著眼生,隱約還能看到包頭的紅布,當下心里犯嘀咕,“這都哪兒來的人,難道是援軍?不像,援軍也沒這么生的?!?p> 當下緊走兩步,上前詢問李柘,試圖搞個明白,
“不知大人,怎么稱呼?兄弟怎么從沒見過?”
李柘心里一咯噔,剛還覺得這胖子好糊弄,人都進來了,沒想到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左手也不握刀柄了,伸向背后打手勢,
“我啊,剛提拔的,之前還是個小兵來著??偙笕丝次易鲬?zhàn)勇猛,救了他一次,城頭損失太過慘重,緊急提拔我做署理參將?!?p> “說是參將,兄弟你也看到了,手頭就這三十號人,還沒你糧草官人多兵多呢。說不得還要兄弟你多多幫襯才是?!?p> 胖子把總眼睛轉了轉,趕忙客氣回應:
“哪里哪里,您是參將大人,我才是小小把總。不知大人之前在哪個營頭?”
李柘眼看問下去鐵定露餡,伸手勒住胖把總的脖子,大喊:
“動手!投降不殺!”
胖把總哪兒受過這嘴,被勒的直翻白眼,手不停在李柘胳膊上拍打。
有親兵上來,控制住胖把總,李柘緩緩松了手,拍拍把總有點發(fā)青的臉:
“怎么樣?讓你的弟兄們投降吧?”
“明軍已經(jīng)進城了,不信你看,外面還有大隊?!?p> 眼神示意,親衛(wèi)扭著胳膊轉了個方向,果然,大隊明軍沖進糧庫,用刀槍逼住了守軍。
“投降吧,城破了,糧食是朝廷的,命卻是自己的?!?p> 胖子把總好容易緩過氣,氣喘吁吁,“愿降,愿降!”
有守軍雖然不甘心,但也不明白明軍怎么就進了城,明明聽聲音,城頭還在激戰(zhàn)中。
大勢之下,守軍紛紛拋下武器,任由明軍士兵捆綁,趕到一旁。
李柘跟著進了糧倉,看了看賬目,還剩將近6萬石,比城外明軍大營多一倍。
要是這場奇襲沒成功,想等著清軍糧盡,簡直是笑話。
清軍剩下3000,這6萬石,都夠吃一年了。
火藥庫那邊一直沒動靜,李柘有些擔心,吩咐王三國看好俘虜和糧倉,帶著那30個親衛(wèi),準備去看看情況。
說不得,還要再裝一次。
路程剛走到一半,李柘就隱隱約約聽到叮叮咣咣的兵器碰撞聲,還有喊殺聲、慘叫聲。
“暴露了!”
李柘揮刀割下腦袋背后的金錢鼠尾辮兒,搶先沖向火藥庫方向,準備救援。
還有500米遠,就聽到“轟隆隆”一聲巨響,氣浪隔著老遠撲過來,李柘等人即使靠著墻,也被吹翻了好幾個。
一根房梁從遠處砸過來,啪唧,落在李柘眼前5米處,嚇得連忙往后縮了縮。
“賊他娘,譚二怎么辦的事?殺起來了,人殺光就是,怎么還死腦子炸火藥庫?嫌死的慢嗎?”
氣浪剛過去,李柘不等天上掉落的各種亂七八糟平靜下來,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大喊:
“城破了!”
“快跑啊!”
“明軍進城了!”
一邊喊,一邊招呼隊伍,繼續(xù)沖向火藥庫方向,心里懷著希冀,希望別是最壞的情況,可千萬別全軍覆沒了。
眼前一片狼藉,炸平了一大片,滿是磚石、房梁、木頭,破爛不堪的尸體到處都是,幾乎沒有看見活人。
火藥庫方向,是一個明顯的大坑,一時間過不去。
“入你娘的譚二,你帶的好隊伍!全沒了啊,你大爺?shù)?!?p> 李柘心疼麾下100多名兄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將軍,將軍,清兵來了!”
正哭著,譚文派來的親衛(wèi)隊長戳了戳李柘胳膊,看到李柘抬眼,指了指方向。
果然,府衙方向來了一隊人查看情況,看到他們,哪還能不明白情況,不顧一地狼藉,拔刀就殺了過來。
“殺掉他們!給譚二復仇!”
李柘噌地跳起,一人一刀就沖了過去。
親衛(wèi)隊長趕忙率隊追隨,殺做一處。
“明軍進城啦”
“城破了”
“快跑啊”
李柘砍一刀喊一句,喊一句砍一刀,發(fā)泄著內心的傷痛和不甘。
“敗了敗了!”
那一隊清兵抵擋不住,轉身就逃,親衛(wèi)隊士氣大振,一邊大喊一邊追殺。
“城破了,快跑?。 ?p> “明軍進城了!”
“快跑?。 ?p> “城破啦!”
不多時,臨江門方向就聽到一陣歡呼,隨即清軍大旗倒下,升起了明軍日月旗,升起了“譚”字將旗。
“敵將已死,投降不殺!”
“城破了!”
“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