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亡的意義

　　“我等已沒有世俗之心。”

　　寺院里有一顆遮蔭百米的楓樹，葉落風和佛帝坐在樹下，石桌上放著兩杯清澈的茶水。

　　“可是你們不還是在世俗之心嗎？”

　　葉落風拿起茶水飲了一口，又反問，

　　“世俗本就是我們所不能逃避的，難道不是嗎？”

　　“這是自然，只是我等無心插手人族之事?！?p>　　佛帝抿了抿茶水說道，古井無波的眼眸變得有點復雜起來，這場局在魔帝消失之后徹底變得不可控。

　　“可若妖族要下場，第一個目標必然就是你們?！?p>　　佛族接鄰妖洲，妖族要去支援魔族勢必要經(jīng)過佛州，雖然中央帝州也可以進入魔族，但是中央帝州是六族共有之地，除非六族同時下場，不然絕不能用兵。

　　“妖族若來，我們自會抵御，施主不必擔心?！?p>　　佛帝笑著說道，但葉落風要聽的不是這句話，他要的是佛族下場。

　　“現(xiàn)在人族內(nèi)部不穩(wěn)定，很有可能將魔族放過來，那個時候，佛州將會腹背受敵?！?p>　　葉落風說道，

　　“就算魔族過不來，那么獸州呢，佛族或許可以抵擋兩州之力，但我想應該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的吧。”

　　葉落風一針見血，妖族的獸州接鄰鬼州，要用來防備鬼州刺背，可眼下的形式鬼族并沒有出手的理由，那么妖族就可以安心的集結兩州的力量來攻打佛州，到時候就算佛族可以擋住，那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會派人去支援秦州?！?p>　　佛帝的臉上有了幾分緩和之意，不過又說道，

　　“不過不會太多，我們還要抵御妖族?！?p>　　“那就謝過佛帝了?！?p>　　葉落風站起身來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其實不派人也行，他要的就是佛族下水，這樣一來，天下至少還可以安穩(wěn)些許日子。

　　“阿彌陀佛?！?p>　　佛帝雙手合十注視著葉落風，眼神又望著寺廟的大門，意思不言而喻。

　　“多有告擾，我先告辭了?！?p>　　葉落風身形一閃返回宮殿，目的已經(jīng)達成，只是自己該干嘛呢。

　　“叮~

　　檢測到宿主當前心境

　　觸發(fā)任務：尋找意義

　　任務獎勵：積分1000000，系統(tǒng)將升至3級?！?p>　　“意義什么意義?！?p>　　葉落風納悶道，獎勵到很是豐厚，但是這意義代表著什么呢。

　　“首先要看你怎么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了，”

　　系統(tǒng)突然說道，

　　“意義可以不是意義，但它一定有意義?！?p>　　“額，我能說我聽不懂嗎？”

　　葉落風舉手發(fā)言，他確實聽不懂。

　　“你來這里的意義是什么？”

　　系統(tǒng)問道。

　　“為了死亡？”

　　葉落風疑惑的回到。

　　“那你死亡的意義是什么呢？”

　　系統(tǒng)又說道。

　　“這個……”

　　葉落風沉默了，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務是死亡，卻不知道死亡的意義是什么。

　　“我知道了?！?p>　　葉落風說道，自己這幅得過且過的樣子也該改改了。

　　“話說回來，你讓我死亡的意義是什么呢？”

　　葉落風問道，讓自己死也該給個說法吧。

　　“為了你?！?p>　　系統(tǒng)聲音變成了一個中性的聲音，是人聲，但聽不出男女。

　　“為了我？”

　　葉落風不解，我也沒有可以貪圖的地方啊。

　　“完成任務，我會告訴你?！?p>　　系統(tǒng)留下這句話，便消失了，任憑葉落風怎么叫它，也是沒有回應。

　　“為了我什么呢？”

　　葉落風有些不知所措，不論是對系統(tǒng)的話，還是對這個任務，他都不知所措。

　　“那么，我死亡的意義是什么呢？”

　　葉落風眼底久違的浮上一層陰霾......

　　“小風，你要知道媽媽這是為了你好。”

　　空蕩的房間里，小小的葉落風手都被抽出了血，可還是顫抖著雙手彈著鋼琴，琴鍵被鮮血染紅，奏響一曲傷疤無數(shù)的琴曲。

　　“很棒，是不是？”

　　一個穿著居家和服的女人笑著，笑容中帶著瘋狂的病態(tài)，她的手上是一根站著血的細條。

　　場景一轉，

　　“小風，為了能讓你考到一所好的大學，媽媽花了大價錢給你報了這個學校，據(jù)說升序率很不錯呢。”

　　女人收拾著葉落風的衣物，將她裝入一個精致的行李箱里，房間一塵不染，角落里是遍體鱗傷的葉落風，他反抗了，他反駁了，他無力了。

　　畫面再次轉動，

　　“你一個走后門進來的人，也能考到年級第一？”

　　“我都不敢這么抄這么高分，你怎么敢的？”

　　“把你家長叫過來...”

　　各色各樣的嘴臉，他全部收入眼中，勾勒出一片黑色的世界。

　　“我不是，我沒有?！?p>　　葉落風倔強的說道，可是啊，百口莫辯。

　　女人慌慌張張的敢來，葉落風眼底涌出淚水，

　　高高舉起的手，重重的打在葉落風的臉上。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葉落風一直逃避著這些回憶，仔細想來，其實也蠻可笑的，他們用自己的失敗來懲罰自己。

　　幾年的時間，回想起來倒也不覺得自己有多么可悲，自己也選擇了一個最為愚蠢的方式來選擇結束這一切。

　　活著為了死亡，那么死亡為了什么呢？

　　葉落風不知道，但他想，他會明白的。

　　“出去看看吧?！?p>　　葉落風如是想道，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有個答案，但一定會有一個答案。

　　葉落風四年以來第一次走出了白云之都，他想先去秦州邊境看看。

　　微風依舊四起，只是原本巍然守望在這片大山之間的鎮(zhèn)魔關已經(jīng)化作了一片廢墟，殘盔破甲滿地都是，銀甲遍地閃閃發(fā)光，與天上的星河遙遙對應。

　　葉落風找到了鎮(zhèn)北王的頭顱，他正立在一片瓦礫之中望著南方，那是秦州，他一輩子守望的地方。

　　“第一次，見將軍的時候，我們還沒怎么說過話?！?p>　　葉落風在做瓦礫上看著鎮(zhèn)北王還沒閉合上的眼睛，

　　“我想著，來日方長嘛，見面的機會不會少到哪去。可是卻沒想到，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人嘛，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將軍之大義，是我一輩子也達不到的?！?p>　　葉落風還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無話可說了。

　　他在鎮(zhèn)魔關的位置上挖了一個大坑，將一具具尸體埋入其中，并用鎮(zhèn)魔關的碎石天上。

　　“今后，秦州再也沒有鎮(zhèn)魔關了，也沒有鎮(zhèn)北王了?！?p>　　葉落風喃喃道，或許人們還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么。

　　葉落風又來到了平原城，人族和魔族在這對壘了數(shù)久，雙方僵持不下。

　　葉落風看到大軍沖殺中一些稚嫩的面龐，他們帶著必死的勇氣沖向魔族大軍，卻不知道他們即使死了也不會改變什么，魔族的入侵不會停止，人們對魔族的憎恨也不會消減。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停止，周而復始，去而復返。

　　秦都，葉慕與阿肆和阿青已經(jīng)把這里攪得滿城風雨，樂之易也在這里，只不過她并沒有出現(xiàn)在葉慕的身旁，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坐在一處無人的屋頂，呆呆地望著在皇宮里大鬧的葉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葉慕想討個說法，為她父親，為二十萬鎮(zhèn)魔軍，為飽受戰(zhàn)亂的邊疆討個說法。

　　他們渾渾噩噩，勾心斗角，對內(nèi)殺伐果斷，對外事不關己，互相推責。

　　葉慕明白了，有些人是叫不醒的，正如葉落風說的，一個裝睡的人，是永遠無法叫醒了，那就讓他們永遠，永遠的睡去吧。

　　葉慕抽出長刀，整個秦都都在她的刀下微微顫抖。

　　葉落風又來到明州，他不再藏在云層中觀望，而是輕輕踩著微微復蘇的土地，不知不覺間又是初春了啊。

　　這里滿是祥和之意，白日里車水馬龍，夜幕下夜夜笙歌。

　　似乎接鄰秦州的戰(zhàn)亂吹不到這里，人們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表情。

　　葉落風搖了搖頭，很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

　　葉落風來到了妖洲，他沒有去看這里的風土人情，他怕看到他不想看見的，他找了妖帝，是一只金翅大鵬。

　　“落風大帝，好久不見?！?p>　　妖帝化作人形與葉落風在一座高山上的小亭子里面飲酒，大地朦朦霧氣的遮掩下若隱若現(xiàn)。

　　妖帝長著一個尖銳的嘴，雖說妖族化為人形后都會保留自己的特征，但是葉落風看見一次還是想笑一次。

　　“我說，我這副樣子有那么好笑嗎？”

　　妖帝看見葉落風努力憋笑的樣子有點不滿，第一次葉落風見他的時候直接就笑了出來了。

　　“沒有，我想到高興的事?！?p>　　葉落風努力將自己的面色平復下來說道。

　　“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看見我就能想道高興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妖帝明顯不信。

　　“你就是高興的事?！?p>　　葉落風心中想道，不過他當然沒有說出來，他怕挨打，說道，

　　“那有沒有可能是你沒有發(fā)現(xiàn)？”

　　“唉？”

　　妖帝愣了一下，對葉落風說的話竟然信了幾分，不過隨后就否決了，

　　“不可能，話說你怎么這么閑，天天跑來跑去？”

　　妖帝說道，一個大帝在九州亂跑，其他大帝不注意到都不行。

　　“我在找個東西?！?p>　　葉落風回答道。

　　“什么東西？”

　　妖帝自然順著問道。

　　“意義?！?p>　　葉落風說道，他的確是在找這個東西。

　　“意義？你要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