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秦洛正把香油往衣服上抹,陸之行則把沾了油漬的衣服用鐵絲綁到桌子腿上,一束火把就這樣完成了。
與他們只有一墻之隔的姜析卻好似掉入墨水瓶中,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盡是小孩子的哭鬧聲,或啜泣或叫喊,吵的讓人心灼。
‘嗚嗚嗚,我想回家?!?p> ‘好疼啊......’
‘我不喜歡這里......’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里?’
姜析伸出雙手在空中摸索著,小步的朝前挪去,然而走了很久還是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他有些頹然的站在原地,這里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仿佛沒有邊際。
倏地,他的手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涼意傳遍身體,姜析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是玩家嗎?”
姜析抬手朝四周摸了摸,手卻被人抓住了,先是手指,然后再慢慢握住他的掌心。
體溫低的有些駭人,仿佛剛從冰箱取出的飲料。
“你知道要怎么離開這里嗎?”
無人回應,周圍的聲音卻少了很多。
姜析試探著摸去,卻碰到對方的腦袋,只到自己大腿的位置,頭發(fā)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粘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手緩緩下移,卻摸到空蕩的眼眶,姜析的手頓了頓。
“哥哥,你的心受傷了嗎?”耳邊傳來一句軟糯的女童聲。
“什么?”
“媽媽說,人真誠而熱烈,直到生命結(jié)束的那一刻,他們的心臟也在努力的跳動著。雖然我不知道真誠和熱烈是什么意思,但媽媽告訴我,說那是干凈的意思,我喜歡干凈,喜歡干凈的衣服、干凈的媽媽還有干凈的小熊?!?p> 說到這兒,女孩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疑惑:“但是你的心為什么不會跳呢?”
姜析愣了一下,抬手摸向胸口,雖然微弱,但確實在跳動著,一下又一下。
他蹲下身,拉起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嗎?”
“嗯......”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長長的尾音中卻感覺到了她的疑惑。
姜析輕輕搖了搖頭,自己在和孩子較什么勁兒。
“小朋友們,都從我身上下去,好嗎?”
自蹲下的那一刻,便有孩子跨坐在姜析的肩膀,后背也趴了一個,他們時而抓抓姜析的頭發(fā),時而戳戳姜析的臉頰,好不愜意。
如果忽略他們那會凍人的體溫,姜析倒是不介意再陪他們玩一會兒。
待身上的寒意消失以后,姜析才站起身來,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卻聽女孩問道:
“哥哥,你喜歡這里嗎?”
“不喜歡?!?p> 空氣沉寂了幾秒,才聽女孩有些失落的說道:“我也不喜歡。”
“那你們?yōu)槭裁床浑x開這里?”
此話一出,拉著姜析的小手猛的握緊。
姜析還欲再問,卻聽她說:“哥哥,我?guī)愠鋈グ伞!?p> 語畢,姜析便感覺到一股向前的拉力拉扯著他往前走,從慢步到大步,最后直接跑了起來,耳邊只有自己的喘息聲和腳步聲。
倏地,前方出現(xiàn)一個耀眼的白色光圈,姜析下意識抬手遮住眼睛,被女孩拉扯著穿了過去。
姜析還在大口喘著氣,看著陌生的房間,他手肘撐在地板上掙扎著坐起身來,抬手按了按平滑的小腹,卻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嘶——中看不中用??!”
他扶著墻壁站起身來,環(huán)視空寂的房間便提步朝外走去。
“你終于醒了?!标懼惺稚鲜樟?,抬頭看著斜靠在門邊的姜析。
秦洛也轉(zhuǎn)頭看著姜析,眼里滿是欣喜。
倆人黑亮的眼睛好似沖破黑暗的晨光,既微弱又耀眼,徑直刺進姜析心里,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人會因為他還活著而感到高興。
姜析低頭笑了笑,又抬起頭來看著倆人:“過去多久了?”
“你是想問自己死了多久嗎?”陸之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快四個小時了?!?p> 這么久?姜析記得失去意識之前再有一個小時就該天亮了,如今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小時,為什么天還是黑的?
“使勁兒??!”陸之行在羽毛上胡亂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拖起老鷹的一條腿:“你也發(fā)現(xiàn)了?這天應該是不會亮了?!?p> 秦洛則拖起另外一條腿,倆人合力把老鷹往遠處拖。
這是一只從沒見過的老鷹,留著地中海式的發(fā)型,兩頰長了些許黑色絨毛,身材也有些發(fā)福,胸口上還插著陸之行的刀子。
秦洛松開手,直起身來長呼一口氣:“呼——現(xiàn)在要怎么做?”
陸之行從口袋里掏出小半瓶香油澆在老鷹身上,用打火機點燃他們的羽毛。
火焰蔓延的很快,沒一會兒便吞噬了老鷹,火舌劈啪作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味。
秦洛抬手捂住口鼻,不斷往后退去,努力克制著想要嘔吐的欲望。
看著姜析一臉嫌惡的表情,陸之行若無其事的收起打火機:“你的腸子還是我?guī)湍闳厝サ?,不客氣?!?p> 秦洛瞬間瞪大了眼睛看著陸之行,現(xiàn)在說這個真的合適嗎?
聽他這么一說,姜析便感覺自己的小腹有些隱隱作痛。
“有東西過來了!”
魚腥味越來越重,姜析沉下臉,表情嚴肅的看著周圍。
陸之行和秦洛急忙朝著房間跑去,卻見前方閃過一束白色的光亮。
三人相視一眼,默契的縮在門邊,看著那光越來越近。
陸之行卻抬手遮住眼睛:“什么倒霉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