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應(yīng)該是三次(二合一)
？
路嘉腦海中，一個巨大問號緩緩升起。
“多蘿西婭回來了？！”
他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去，多蘿西婭不是被他引去神泣海了嗎？
赫爾萊薇點點頭，她嘆了口氣，無奈道：
“還是和安塔娜一起回來的?！?p> “神殿另一個六階騎士？”
“沒錯。”
路嘉頓時生無可戀，如果多蘿西婭在，萬一被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邪神真身，發(fā)現(xiàn)真相，豈不是會遭受信念與友誼的雙重打擊？
那么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她們還沒進城對吧？”
路嘉咬牙問道。
“按她們的速度，黎明前就能到?！?p> 赫爾萊薇捏著眉心，她大概能猜到是安塔娜那個笨蛋搞的鬼。
路嘉看著赫爾萊薇，“有善惡天秤在，多蘿西婭的信念應(yīng)該不會有事。”
赫爾萊薇點點頭，沉默片刻后，她說道：“保護好海瑟琳娜，連六階騎士都來找她了，說明她對國王的重要程度比我們猜測的還要高?！?p> “我知道?！?p> 路嘉轉(zhuǎn)頭看一眼海瑟琳娜，這個小姑娘是他的眷屬，力量同源帶來絕對信任，他一定要讓海瑟琳娜活下來。
“不要太擔(dān)心，按多蘿西婭的脾氣，她會直接奔赴前線，到時候我會給她看所有血祭證據(jù)，并將所有罪過轉(zhuǎn)移到善惡天秤?！?p> 赫爾萊薇說完，振翅拔高離開，但她的聲音卻在路嘉心中響起：
“多蘿西婭是我的繼任者，她不能出事，正午時分我會喚醒日曜天使真名，把海瑟琳娜藏起來，準(zhǔn)備決戰(zhàn)吧。”
赫爾萊薇越飛越遠(yuǎn)，路嘉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思緒逐漸清晰。
他沉默不語，來到王城后發(fā)生的一件件事浮現(xiàn)心頭。
女公爵貝露佩斯邀請他們參加晚宴，并透露了血祭一事，但女公爵自己就是一個偽騎士。
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其目的已經(jīng)很明顯，讓多蘿西婭和他深陷其中。
找到山谷畫那次襲擊，肯定是誘餌，如果路嘉看不到面板，沒找到畫，他很可能會與多蘿西婭查下去。
按照路嘉猜測，多蘿西婭調(diào)查過程肯定順風(fēng)順?biāo)?，并且找到黑曜儀式。
想到這里，路嘉驚醒般屏住呼吸，貝露佩斯想把多蘿西婭引到黑曜儀式，把她也變成偽騎士！
偽騎士是國王的養(yǎng)料……
路嘉的眼神陰沉下來，恐怕從他踏進王城那一刻起，就被卷入其中，還好及時抱緊了赫爾萊薇大腿，加上善惡天秤轉(zhuǎn)移王族注意力，否則他的下場會很慘。
他知道赫爾萊薇果斷，但沒想到她這么果斷，要在正午解決一切。
神之考驗……
路嘉腦海中閃過四個字，這一切都可以用神之考驗串聯(lián)起來，普通的黑曜儀式可以繞過信念，真正的黑曜儀式可以抹去信念，而國王作為源頭，怕是可以通過神之考驗。
赫爾萊薇把多蘿西婭當(dāng)做繼任者，看中的應(yīng)該是她的天賦，十九歲的六階騎士，神之考驗在多蘿西婭面前可能連門檻都不是。
至于效忠國王？
通過神之考驗，忠誠不再是束縛。
簡而言之，多蘿西婭會成為下一個半神，赫爾萊薇前往傳說中的黑河時，多蘿西婭可以替代她保護王國。
難怪赫爾萊薇急了……
路嘉轉(zhuǎn)身看向海瑟琳娜，欲言又止。
海瑟琳娜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低聲問道：“大人，要開始了嗎？”
“嗯?！?p> “沒想到這么快?！?p> “快一點好?！?p> 海瑟琳娜落寞的神情映在路嘉瞳孔里，他無法安慰海瑟琳娜，因為他要去討伐的，是海瑟琳娜的父親。
無論國王的意圖是什么，他對海瑟琳娜的好也裝了快十六年，海瑟琳娜除了見到血祭，并沒有親眼看到國王行惡的證據(jù)。
“我會帶你去王宮?！?p> 路嘉輕聲道。
海瑟琳娜抬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半神大戰(zhàn)，她以為自己沒資格參與。
“我說過讓你閉上眼待在我身后，但那是對公主說的，而不是圣女?！?p> 路嘉笑著，他才不會聽赫爾萊薇的把海瑟琳娜藏起來，想讓海瑟琳娜徹底成長，除了把公主身份的她抽離，還得讓圣女身份的她入局。
“謝謝大人?！?p> 海瑟琳娜眼角濕潤，她做了很久的心理準(zhǔn)備，父王殺了那么多人，結(jié)局只有以死謝罪，但她還是想最后看一眼父王。
“沒事，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怕……”
路嘉話還沒說完，突然愣住。
四周有黑霧蕩起，身前哪兒還有海瑟琳娜的身影。
他左右環(huán)顧，視線被黑霧遮蔽，神經(jīng)緊繃，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彌漫。
腳下石板涌現(xiàn)粘稠血液，路嘉輕聲召喚圣裝，提著查爾維爾警惕。
“沒想到能見到您?！?p> 黑暗中，有溫柔聲音回蕩，聽起來是個年輕男人。
“啪嗒……”
路嘉猛地舉起查爾維爾對準(zhǔn)前方，一個身穿西式禮服的俊美男人出現(xiàn)在他身前。
“你是誰？”
路嘉表面平靜，其實已經(jīng)心驚膽戰(zhàn)。
他看不見面板……
連自己的也面板也消失了……
男人的瞳孔血紅，身姿挺拔，看起來彬彬有禮，但散發(fā)的氣息卻讓路嘉全身細(xì)胞都在戰(zhàn)栗。
男人正了正衣領(lǐng)，右手置于胸前鞠躬行禮，溫柔笑道：
“血梟在此，覲見偉大的灰紅真主，執(zhí)掌瘋狂絕望之神，阿爾塔利伽?！?p> 路嘉手中的槍沒放下，來者不善。
又是阿爾塔利伽……
血梟直起身子，眼中有無法抹去的悲傷，他輕聲道：
“沒想到我一生死去兩次，都是為了您。”
“我不是阿爾塔利伽?！?p> 路嘉面無表情，這位自稱血梟的男人看上去比赫爾萊薇還要危險。
“您可以這么說，但我不能這么認(rèn)為?！?p> 血梟打了個響指，已化為血池的地面出現(xiàn)精致小圓桌，與點綴紅寶石的兩張木椅。
他走到木椅前，拉開椅子，邀請路嘉先坐下。
“因為黑曜儀式，我身上的氣息散不了，對您造成困擾，非常抱歉?！?p> 血梟見路嘉還用槍對準(zhǔn)自己，只好解釋清楚。
“黑曜儀式？”
路嘉微微皺眉，這人什么來頭，又沒面板，還知道黑曜儀式。
他嘆了口氣，邪神真身連赫爾萊薇都打不過，更何況這個看上去比赫爾萊薇還要強大的男人。
路嘉坐下后，血梟才走到對面坐下，一舉一動極具優(yōu)雅。
血梟再打響指，圓桌上出現(xiàn)精致茶具，他為路嘉倒上濃郁紅茶，才開口說道：
“多虧了您，我才能從黑曜儀式中清醒?！?p> 路嘉沒有喝茶，誰知道里面有沒有下毒，他不敢賭君王能力是否能生效。
血梟突然自嘲般笑了，“沒想到我有資格見到您。”
他長舒一口氣，“死了也值?！?p> “你大概弄錯了，我真的不是阿爾塔利伽?！?p> 路嘉解除查爾維爾，沒辦法，血梟實在太有禮貌了，言語中也沒有惡意。
血梟恭敬坐好，微微低頭，無論有沒有灰紅之瞳，直視會犯不敬之罪。
他自顧自說道：
“您與那個半神的戰(zhàn)斗，將我的殘破意識從黑曜儀式中驚醒，說實話，看到灰紅之瞳時，我被嚇了一跳，您這種存在居然會來這個小地方。”
路嘉發(fā)現(xiàn)無論說什么血梟都把他當(dāng)成阿爾塔利伽，只得默認(rèn)。
他打量著血梟，語氣平淡問道：
“殘破意識……黑曜儀式來源于你？”
“并不是，”血梟搖搖頭，依然沒有看路嘉，“一百年前我被某個邪神的信徒復(fù)活，為了報復(fù)米迦列拉，我殺了很多人，最后被歌蒂圣劍斬殺?！?p> 他臉上出現(xiàn)追憶神情，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紅茶，輕聲道：
“第二次被歌蒂圣劍斬殺?！?p> 路嘉緩緩張大嘴，血梟說的不多，透露的信息確是爆炸性的，他驚訝道：
“你就是那個國王親征殺掉的邪神？！”
“沒錯，我還放棄本源，詛咒了那位國王?！?p> 路嘉有些手軟，他眼角抽搐，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血梟的頭低了些，恭敬道：
“無數(shù)歲月前，米迦列拉蕩平了這個世界，所有帶著神性的生靈都被抹殺，沒有人知道為什么?！?p> “在王宮醒來后，我發(fā)現(xiàn)以本源形成的詛咒被利用，詛咒生命變成了詛咒信念。”
“至尊，血祭儀式與我無關(guān)，我承認(rèn)一百年前被恨意沖昏頭腦，扭曲了很多人類成為我的眷屬，但我已經(jīng)以死恕罪，希望您不要怪罪我?！?p> 血梟解釋道，生怕路嘉認(rèn)為他跟血祭儀式有關(guān)，這也是他來的唯一目的。
“呃……”
路嘉對血梟的態(tài)度感到不明所以，合著這個邪神就是來跟王族撇清關(guān)系的？
血梟繼續(xù)說道：
“這座王城有兩種非常特殊的氣息，一個來源于您，一個來源于國王脖子上的項鏈?！?p> 血梟笑著，掩飾自己的不甘，“我雖然是殘破意識，但能看到人心的渴望，您渴望那條項鏈?！?p> 路嘉點點頭，無法想象神的手段，但阿爾塔利伽的名字很好用，至少這個邪神沒有動手，“我會得到項鏈?！?p> “很遺憾，”血梟的身影有些虛幻，“我已經(jīng)死了，無法幫到您?！?p> “沒事。”
路嘉回答道，隨后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可以給我說說阿爾塔利伽嗎？”
……
血梟沉默了，不知該怎么回答，見到灰紅之瞳后，他好像明白當(dāng)年米迦列拉攻擊這個世界的原因，但那種層次的爭斗，不是他有資格參與的。
“很抱歉，您是至尊，我不能討論您的故事，說出來挺不好意思，剛才直呼您的名字，我都怕被某些存在重新復(fù)活再殺一次?！?p> 他看著桌面沉默良久，覲見阿爾塔利伽是無上榮譽，甚至說是很多神明追求的目標(biāo)。
正是這個愿望，支撐他度過層層磨礪，以凡軀成就神明之位。
但現(xiàn)在見到阿爾塔利伽，卻知道是因為成為棋子才有資格，血梟的內(nèi)心五味雜陳。
灰紅真主這種傳說中的神明出現(xiàn)在這里，只能說明當(dāng)年米迦列拉的屠戮與造就，都與這位至尊有關(guān)。
血梟很清楚，自己的復(fù)活是某些存在的刻意為之，包括再次醒來也早已注定。
就連現(xiàn)在見到偉大至尊，估計都在算計之中。
他突然咬牙，拳頭攥緊，生死被操控的滋味很不好受。
血梟眼中閃過恨意，不是對路嘉，而是對那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神明。
“至尊！你要小心！那條項鏈……”
“轟?。?！”
紫紅雷霆劃破這片黑暗，血梟臉色慘白，身前坐著的路嘉瞬間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他所創(chuàng)造的心靈空間已經(jīng)不受他控制……
“卑微的螻蟻，覲見無上至尊是我給你的獎勵，為什么要說多余的話？”
浩蕩且爆裂之聲出現(xiàn)，碾壓一切的意志降臨。
血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殘破意識體開始凝實，瞳孔布滿血絲，無法掙扎。
他費勁力氣，從嗓子里擠出幾個字：
“去……你媽的……”
“轟隆——”
一道雷霆劈在血梟身上，圓桌被毀，血梟痛苦地嘶吼，他再次被復(fù)活了。
那聲音在血梟腦海里回蕩：
“恩賜被你浪費了?！?p> 雷霆肆虐，血梟被復(fù)活的肉身潰爛，血流不止。
他咳著血，顫聲道：
“恩賜屬于太陽神，你沒資格說……至尊想見誰，你更沒資格操縱……”
“放肆。”
萬滾雷霆如雨下，一道又一道劈在血梟身上，賦予他的生機，又帶來無窮痛苦。
血梟倒在血池中抽搐，眼中的殺意卻越來越濃厚，他怒吼道：
“你敢褻瀆至尊！瘋狂絕望會將你碾成虛無！”
“呵呵?！?p> 那聲音在冷笑，從靈魂深處開始折磨血梟，并以此為樂。
“?。。。?！”
血梟痛苦地嘶嚎，體內(nèi)生機勃勃，他卻寧愿死去。
“啪嗒。”
有人影落在血池中，穿著一身長袍，頭戴冠冕，看不清面容。
血梟的瞳孔已經(jīng)暗淡，半邊臉被濃稠血池掩蓋，整個人都在顫抖。
人影踩著血梟的頭，輕聲道：
“血梟，你就算窺探再多人心，也無法成就更高神位，能懂些什么？”
一把利劍出現(xiàn)在人影手中，他雙手握劍，對準(zhǔn)血梟頭顱，冷漠道：
“按照規(guī)矩，覲見阿爾塔利伽，可以得到咆哮神殿席位，那么按照你現(xiàn)在的身份，我會親自動手以示尊重?！?p> 血梟無法說話，他不明白這個神祇為什么可以在太陽神眷土胡作非為，更不明白阿爾塔利伽為什么不懲罰他。
人影突然笑了起來，他將劍刃抵在血梟太陽穴，涌動狂暴神力。
“日曜史詩里說，米迦列拉為了覲見太陽神，死去無數(shù)次又復(fù)活無數(shù)次。”
“你雖然才死了兩次，但也成功見到至尊，只可惜沒有信徒為你寫史詩?！?p> 劍刃無聲無息穿透頭顱，將血梟的意識徹底摧毀，再也無法復(fù)活，黑暗空間只留下虛無縹緲的聲音：
“對了，這是第三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