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去韓府,韓秀那邊早早就聽到了消息,躲在門內(nèi)等。
他不敢出門,但是知道哥哥回來,喜歡的漂亮大夫也會過來,還是忍不住心底喜悅,主動跑到門后邊蹲著。
謝令初進門,就看見了蹲在地上的韓秀。
“你在偽裝成蘑菇嗎?”謝令初也蹲下來,笑瞇瞇問。
韓秀眨了眨眼,傻傻笑。
韓孟節(jié)見此情景,禁不住放柔了聲音喚道:“阿秀。”
韓秀抬頭,笑容愈發(fā)燦爛了。
他起身拉過哥哥的手,小孩子般將他拽著往府中拖。
卻也不說為什么。
他力氣大得很,韓孟節(jié)不得不跟著,三人一道穿過韓府長長的水渠回廊,終于來到一座嶄新的兔子棚前。
韓秀激動得兩眼放光。
謝令初跟在后面,解釋道:“是他親手建起來的。”
韓孟節(jié)這才明白過來,摸了摸韓秀的頭:“阿秀真能干。”
謝令初向下人了解了一些韓秀近況,又囑咐了幾句用藥事項。
韓秀緊挨在哥哥身邊跟著聽,似懂非懂,扯了扯韓孟節(jié)衣袖:“漂亮大夫?!?p> 韓孟節(jié)笑瞇瞇糾正:“是你嫂嫂?!?p> “不是?!?p> 謝令初冷著臉。
韓孟節(jié)道:“快是了?!?p> 謝令初無語:“若沒什么別的事我便回了。”
“別啊。”
韓孟節(jié)伸手想去拉她,被謝令初靈巧躲開:“韓大人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p> 韓孟節(jié)可憐兮兮道:“你走了,倘若我的相思病又犯可怎么辦?”
跟在一旁的管家聞此番對話,虎軀一震,渾身上下都開始不舒服了。
沒想到他們竟已經(jīng)到了這個程度。
看起來他需要思考一下日后是該稱呼謝令初為謝姑娘還是少夫人了。
管家想著,旁邊突然有家丁扯了扯他。
管家一臉不耐煩:“等一下?!?p> 家丁焦急地又扯了扯他。
“叫你等一下!”管家怒道。
話音未落,就聽見洪鐘般的聲音響在身后:“韓孟節(jié),給老子滾出來。”
伴隨著這聲音響起的,還有一陣強烈且憤怒的狗叫。
謝令初聽到,有些沉默。
韓孟節(jié)則下意識看過去。
謝衍。
“謝伯父?!表n孟節(jié)轉(zhuǎn)過身面對風風火火闖進來的謝衍,不緊不慢行禮,絲毫沒有受到怒氣的影響。
管家則是一瞬間冷汗涔涔。
畢竟謝衍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
只見謝衍左手牽著狗,右手拿著刀,身后還跟著敏忠敏義等一群手下,嘴里罵罵咧咧的就來了。
“就你小子想娶我閨女???”謝衍盯著韓孟節(jié),眼神里布滿殺氣。
管家看著昔日也曾在府中馳騁玩鬧的狗如今投歸他人門下,正沖著自己齜牙咧嘴,心底不免又升起一陣心酸。
韓孟節(jié)拱了拱手:“正是在下?!?p> “我與初初一往情深,還請伯父成全?!表n孟節(jié)說著,看了眼謝令初。
后者正一臉看戲的表情,饒有興致。
“成全你大爺?!敝x衍吼道。
“我姑娘才多大?十六歲!她現(xiàn)在談戀愛屬于早戀,早戀懂不懂?早戀要杜絕!”
“......?”
韓孟節(jié)想了想,誠實搖了搖頭:“還請伯父解惑。”
謝令初亦是聽得一臉茫然。
她本以為她爹是來給自己撐腰的??墒?.....
早戀?是什么?她爹在說什么?
謝衍咳了咳:“總之你們不能在一起。你若真心求娶,至少待她二十歲后?!?p> 這句話韓孟節(jié)算聽懂了,他點頭道:“好,就依伯父所言,待她雙十,我必親自登門下聘?!?p> “啥?”這回換成謝衍懵了。
“你等等?!敝x衍擺手叫停。
他有些自我懷疑:“我是那個意思嗎?”
韓孟節(jié)道:“伯父您適才說的,希望在下待到令初二十歲后再求娶?!?p> 謝衍迷惑看看旁邊管家。
管家給與一個肯定的點頭:“您是說了。”
眼看著自己的傻爹撐腰不成反被下套,謝令初臉黑下來:“總之我爹的意思是讓你往后離我遠點?!?p> 謝衍拉長音哎了一聲:“我閨女說得對?!?p> 韓孟節(jié)瞬間沮喪起來:“伯父是要強行拆散我和令初?”
什么就拆散啊?謝衍又不懂了。
他是老實人,所以認真解釋:“這是初初她娘定的規(guī)矩,女子不能太早成婚,要待二十歲后?!?p> 韓孟節(jié)拱手:“原來伯父是讓在下等的意思。”
“在下愿意等。”他深情款款看向謝令初。
謝令初板著臉:“我爹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單純讓你離我遠點?!?p> 韓孟節(jié)看向謝衍。
謝衍撓撓頭。
幾人對話似乎是沒完沒了,蹲在地上的謝衍的狗此刻終于坐不住了,沖躲在韓孟節(jié)身后的韓秀誘惑性搖了搖尾巴。
韓秀此時似乎也克服了恐懼,從韓孟節(jié)身后走出來,向謝衍撲過去。
只是還未等撲到前面,就被謝衍一根手指頭抵住了額頭。
謝衍一臉防備:“你要干嘛?”
管家憂心忡忡,生怕謝衍對韓秀動粗。
但是謝衍沒有。
他只是看著韓秀,皺了皺眉:“這就是你家那個二傻子啊?”
管家有些不悅:“二公子只是心性單純罷了......”
謝衍晃了晃手里刀。
管家瞬間噤聲。
韓孟節(jié)倒是并無不悅。
謝衍只是心直口快,實際上并無惡意。
倒好過其他人,面上恭維,眼底藏著的都是不屑和厭惡。
何況韓秀本身亦對人的品性尤其敏感,從他絲毫不覺害怕的神情,也多少能看出一二。
韓秀此刻一心只想抱狗,被謝衍抵住了額頭,手還在向前抓空氣:“狗,狗?!?p> 謝衍低頭,被他這模樣逗笑了,于是抽回手,將狗往前提一提:“摸吧。”
終于得到主人赦令,反而是狗那邊先按捺不住激動,撲進韓秀懷里,將他整張臉洗了一遍。
韓孟節(jié)見了,笑笑,由衷道:“看來謝伯父與阿秀也很有緣呢?!?p> 謝令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父親。
那兩個人正你一句我一句,溝通得毫無障礙。
謝衍蹲在韓秀旁邊打量他:“小傻子,你叫什么?”
韓秀忙著摸狗,聽見他問,漫不經(jīng)心叨叨:“秀,阿秀?!?p> “那你認識我嗎?”謝衍指指自己。
韓秀乖乖搖頭。
“哈?”謝衍不樂意:“怎么這洛陽城里還有人不認識我謝衍嗎?”
......
謝令初看著他們。
前世,這兩人生前從無交集。
卻碰巧死在了同一日。
或許是她那日街頭,馬車前種了善因,如今才結(jié)出善果。
又或許是,這些原本真誠善良的人,從來就不該那樣悲慘死去,于是才有了這一世的重來。
好在,一切,都還能夠改變。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