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詫異地看著面前的朱櫻和楊煒,沒想到破廟一別,居然這么快又再次見到他們。
“來裁縫店當然是買布匹,做衣服啊?!?p> 朱櫻開口,眼神像是看智障一般看著馬良。
她當然知道馬良問得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況且他還不是同道中人,沒必要細說。
“哈哈,也是,那你們買,我們先走了?!?p> 馬良略微挑眉,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逾界,禮貌性的微笑后,便準備離開。
“誒,等等!”
朱櫻從身后喊道。
“朱姑娘還有什么事嗎?”
馬良拉著林雅轉(zhuǎn)過身,看著眼神閃爍的朱櫻。
“沒……沒什么事,你走吧。”
她原本想問問那個小女孩是誰,轉(zhuǎn)念一想,好像有些窺人隱私之嫌,便不再言語。
倒是一旁的楊煒此時有些不爽,他看見馬良的樣子就來氣,一介凡人也敢覬覦自己的師妹,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長的丑想的美。。
馬良沒有理會兩人的小心思,拉著林雅走向清江江堤,他們想去看看傳說中的畫舫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清江水浩浩湯湯,堤岸上栽種著一排楊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盛夏時節(jié),自是萬條垂下,似是綠絲飄飛。
零星站著幾個游人,江面寬闊,倒是不見所謂的畫舫。
突然,陽光被烏云遮住,天色晦暗,淅淅瀝瀝的雨滴唰唰地掉落,幾人只好狼狽地躲閃到柳樹下。
幸好,不遠處有一撐傘的老嫗,面前擺著各式各樣油紙傘,價格比街道里略貴,但也在承受范圍。
“幾位是從外地來的吧?”
老嫗瞅著幾位年輕人狼狽的模樣,心里早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是啊,阿婆,本來打算來看看畫舫,沒想到一瞬間就變天了?!?p> 張之鶴扯著嗓子回答。
“那你們來早了,畫舫節(jié)得過幾天呢?!?p> 老嫗難得賣出幾把傘,熱情地跟他們解釋:
“每到這個時節(jié),龍王降水,清江的水位上漲,那些大船才下得去?!?p> “到時候,這一片江面塞都塞不下?!?p> “有各大青樓的樓船,有各個書院的詩船,還有酒樓,玉器等等,老婆子我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雨勢不見停,幾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和老嫗拉起家常,聽著她講些雞毛蒜皮的鄰里小事,倒也有趣。
細雨斜織,幾人的身影越發(fā)朦朧,不像在堤岸,更似在水中。
清江水底,兩個約莫二八芳華的女子站在沙石上駐足凝聽,不過,其中一個臉上有些珍珠粉末的女子甚是焦急。
“小姐不要看啦,老爺要回來了!”
她不停地拉著身邊女孩的衣裙,奈何力量弱小,就算小臉憋得通紅也無濟于事。
另一個少女滿臉憧憬地看向岸邊,那是她從出生以來就未去過的地方,只是聽仆人說起:
那里有好吃的食物,有熱鬧的街道,有小人戲,有說書人,有夜夜笙歌的樓閣,有好多好多她沒見過,沒玩過,沒吃過的新鮮玩意兒。
今天,趁著爹爹出去布施云雨,她終于鼓起勇氣偷偷跑出閨房,來到最接近上面的地方。
聽著馬良等人與老嫗的交談,讓她又了解到一個新的事物。
“蚌娘,畫舫節(jié)耶,應(yīng)該很有趣吧?”
她癡癡地想著。
“殷螭璃,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蚌娘急得快要哭出來,不再以小姐相稱,或許已經(jīng)哭出來了,只是混著江水看不真切。
“好啦好啦,聽你的就是,走吧?!?p> 殷螭璃連忙安慰自己唯一的朋友,其實是貼身婢女,不過自小在一起,早已經(jīng)情同姐妹。
兩人駕馭著水流,很快來到一處金碧輝煌的官邸旁,悄悄摸摸地進入其中,來到大殿前。
“看吧,我就說爹爹還沒回來?!?p> 殷螭璃指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對著蚌娘開口。
“誰還沒回來???”
有幾分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出,一個威嚴的身影走出。
“老爺!”
“爹爹!”
兩人都嚇了一跳,不過,蚌娘直接雙膝跪地,而殷螭璃卻騰騰地跑過去抱住了他。
撒嬌地說道:
“螭璃說得是‘爹爹怎么還沒回來’,我想爹爹了嘛?!?p> 殷蒼有些無奈地看著懷中的女兒,不過在她抬頭的瞬間,臉上被憤怒取代。
“說,你是不是偷偷跑上面去了!”
“嘿嘿嘿……”
殷螭璃也不回答,只是露出純真的微笑,小時候每次犯錯,她只要這樣做,一定能避免責(zé)罰。
可是,今天殷老爺子似乎動了真火,眼見殷螭璃油鹽不進,轉(zhuǎn)頭看向跪在一旁的蚌娘。
“蚌娘,你說!”
蚌娘身子一陣顫抖,支支吾吾地說:
“老……老爺,小姐她……她沒有上去,只是……只是去了水面下?!?p> “哼,膽小鬼。”
殷螭璃看著蚌娘直接和盤托出,不滿地小聲嘟囔道。
“下來,站好!”
殷蒼呵斥掛在身上的殷螭璃,接著苦口婆心地勸說:
“你怎么就不聽呢?”
“爹不是不讓你上去,只是現(xiàn)在你還小,容易被騙?!?p> “等你到了年紀,隨你去哪兒都行!”
“年紀?”殷螭璃紅著眼眶大聲質(zhì)問。
“什么時候?”
“這句話我都聽膩了!”
“從我十歲聽到三十歲,三十歲到八十歲,現(xiàn)在我都快一百歲了!”
看著突然爆發(fā)的女兒,殷蒼也擰起來,大聲吼道:
“反正現(xiàn)在就是不準!”
“今天的事,罰你關(guān)禁閉三個月,馬上去!”
殷螭璃梗著脖子,眼睛里充滿倔強,同樣不甘示弱,吼道:
“去就去!”
“有本事你把我關(guān)到死!”
“蚌娘,我們走!”
說完,拉起跪在一旁的蚌娘,氣沖沖地頭也不回出了大殿。
“你……唉!”
殷蒼被女兒懟地胸中積了口悶氣,一巴掌拍向旁邊的石桌,狂暴的力量傾泄而出,瞬間只剩下齏粉。
殷螭璃的閨房內(nèi),她正哀求著蚌娘:
“蚌娘,你就幫我一次,好不好嘛,求求你了?!?p> “小姐我不行的,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蚌娘連連擺手。
“不會的,這是我練了好久的法術(shù),除非爹爹親自來,不然誰都看不穿?!?p> “況且,剛剛我把他惹生氣了,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想見我,你應(yīng)付送飯來的仆役就行?!?p> “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我保證很快就回來!”
殷螭璃拉著蚌娘的手不停地搖晃著,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
“好……好吧,但是你要快點回來哦?!?p> 禁不住這樣的哀求,蚌娘同意了。
“耶!”殷螭璃抱著蚌娘有些嬰兒肥的臉猛嘬一口。
“還是蚌娘最疼我?!?p> 她調(diào)動水氣包裹蚌娘,接著像捏橡皮泥一樣,把她塑造成自己的模樣。
不一會兒,兩個殷螭璃出現(xiàn)在房間內(nèi)。
“蚌娘,我走啦!”
“記得早點兒回來!”
“知道啦!”
真殷螭璃離開房間,輕車熟路地避開所有放線,離開府邸后,猶如蛟龍如水,一溜煙地消失不見。
大殿內(nèi),望著殷螭璃離開的方向,殷蒼好似突然間老了幾歲,學(xué)著從人類那兒聽來得話語:
“女大不中留了啊,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