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蜻蛉衛(wèi)的眼線下還能混進來,捅出這么大的簍子,你很好!”
凄寒的月色下,睢遠掌中的長柄大砍刀隱隱反射出一抹森冷的刀光,映在楊洪的眼睛上,直晃得他將頭埋得更低了,頗有些引頸就戮的意思。
比之新兵營半數(shù)士兵被偷襲覆滅,更讓睢遠惱火的是,自己精心布置多年,遍布廊灣各個角落的蜻蛉衛(wèi)居然沒能發(fā)現(xiàn)這批賊寇的異常,竟眼看著他們大大咧咧地進了廊灣,沒有給自己匯報一絲消息。
到底是自己的布局出了披露,還是蜻蛉衛(wèi)里也出現(xiàn)了叛徒?
即便對自己的能力頗為自信,睢遠還是希望是第一種情況,否則,指不定什么時候會發(fā)生更大的危機。
“蜻蛉衛(wèi)?什么蜻蛉衛(wèi)!”
被綁住手腳跪伏于地的楊洪聞言一愣,隨即心頭涌上一層濃濃的懊悔!
這廊灣鎮(zhèn)有兩千新兵也就算了,有錢有糧總是招得到的,后面又突然殺出了荀湛和李艾這兩個黃品高手。
本以為這就是廊灣鎮(zhèn)全部的底蘊了,而隨之趕來的,如殺神般收割自己部下性命的重甲步兵和眼前又兩個黃品高手則是徹底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現(xiàn)在,這個拿著大刀的人居然告訴自己,廊灣鎮(zhèn)還有一支部隊!
“我踏馬就不該來這!”
楊洪感覺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騙,當初是哪一個癟犢子告訴自己,羽陽縣城怎么說也是城高池深,精銳數(shù)千,段時間不可攻克,不如攻略一個邊陲小鎮(zhèn)徐徐圖之。
如果再給楊洪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帶人把羽陽縣城給端了,就是全都折在那都比面對著整整四個黃品高手來得痛快。
見楊洪一會兒呆愣,一會兒震驚,一臉追悔莫及的樣子,睢遠也失去了耐心,反手一刀砍下了楊洪身側一名匪兵的腦袋:
“我這個人不喜歡浪費時間,你愿意說,我不殺你,否則,你跟他一樣?!?p> 睢遠手中大刀上沾染的血漬順著刀身一點點滴落在楊洪的脖子上,暖和和的,卻讓楊洪打了個哆嗦。
“一……”
“二……”
連“三”都懶得數(shù),睢遠高高舉起大刀便砍!
“我說我都說,你踏馬倒是問啊!”
睢遠的大刀在楊洪脖頸半寸出停了下來,順勢劈斬出的內氣還是在楊洪脖子上割破了一道小小的血線。
楊洪也沒了之前的兇性,面對著數(shù)個黃品高手,只覺得無比的委屈,尤其是這個拎著大砍刀的,問都不問就砍了自己的部下,還要砍殺自己,問題是他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啊!
“是嗎?”
睢遠漠然地轉過身,朝著丁敢做了個無可奈何的鬼臉……
丁敢表示自己什么都沒看見,不過剛剛那一幕的確是有點尷尬……
見睢遠帶著幾個蜻蛉衛(wèi)的暗衛(wèi)扯過綁著楊洪的繩子就把他往營帳里拖,丁敢也知道這楊洪得受一番皮肉苦頭了,將綠沉槍遞給部下,安安靜靜地坐在荀湛身邊。
修煉武道之人,每次突破都必須要經歷一輪沖擊丹田、撕裂氣海的磨難,尋常突破時必須全神貫注,引導著內氣的流向,否則一旦控制不住,輕則內氣流散,功虧一簣,重則氣充五臟,爆體而亡。
而荀湛,似乎從來沒有過這些問題。
在丁敢印象里,除了小時候剛剛開辟丹田氣海,荀湛痛得直打滾,再往后的突破,他就如安安靜靜地睡了一覺,自然而然突破了桎梏。
眼下,顯然又是這種狀況。
那為什么自己想要突破就這么困難呢?
想到自己和韋伊氣海上共同的印跡,丁敢的眼神便有些晦暗。
耳畔仿佛傳來海浪拍打礁石之聲,綿綿不絕,層層遞進,如雷似鼓。
丁敢趕緊收回思緒,只見荀湛丹田洶涌的內氣漸漸平息,渾然天成般在周身走過數(shù)個循環(huán),回到氣海。
黃品四階,成了!
荀湛睜開雙眼,只覺得靈臺一片清爽,氣海孕育的內勁也憑白渾厚了幾層,心知是更上了一層,剛一抬頭就看到一臉復雜神色看著自己的丁敢。
“阿敢,你們終于來了,我差點沒了你知道嗎!”
荀湛正打算在丁敢胸口捶上幾拳,看了眼那明晃晃的護心鏡和硬邦邦魚鱗甲,訕訕地收回了拳頭,一臉委屈:
“那個楊洪帶人殺了我們好多兄弟,你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那你還敢臨陣突破?”
丁敢恨恨地在荀湛的腦門上彈了一指,有些恨鐵不成鋼:
“都說多少次了,突破一定要選在安全的地方,你倒好,直接站著就浸入冥想了,給人當活靶子嗎?”
朝侍立在一旁的李艾招了招手,丁敢接過李艾手中的丈八鑌鐵大槍掂了掂,頗有些贊不絕口:
“槍乃百兵之首,卻多數(shù)走的是輕靈迅捷的路子,這鐵槍沉重剛猛,能用這個擊傷楊洪,未來不可限量!”
心知眼前的青衣少年就是之前統(tǒng)領殘兵抵抗匪寇,又在關鍵時刻殺出,一舉擊潰楊洪部的英雄,荀湛也是越發(fā)滿意,懂兵法,又有黃品二階的本事,已經足以作為一部校尉了。
好言鼓勵了李艾幾句,荀湛便安排李艾暫任新兵統(tǒng)領之職,收攏殘兵,打掃戰(zhàn)場,并將戰(zhàn)俘全部收押。
直到東方漸紅,一臉黑眼圈的睢遠才從營帳中出來,搶過丁敢手中的干糧就囫圇地往肚子里吞。
“哎呀你慢點兒,堂堂蜻蛉衛(wèi)大統(tǒng)領,回頭被個餅子噎死,你也是貽笑大方了?!?p> 見睢遠被噎得直翻白眼,荀湛趕忙遞過一袋清水,又是捶背又是拍肩,才堪堪把那口拳頭大的餅子順下去。
餅子時間長了,有些硬邦邦的,一路順著食道刮進胃里,只覺得如刀割般酸爽,疼得睢遠一陣齜牙咧嘴。
“我說,你別拍了,再拍死了!”
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氣,睢遠又灌了幾口清水,臉上又泛起了些激動:
“我們發(fā)達的日子到啦!”
“睢遠,你是魔怔了吧,我們死了上千兄弟,怎么就發(fā)達了?”
睢遠抬起頭朝周圍談了談,將丁敢和荀湛偷偷拉到新兵營偏僻的小角落,有些躍躍欲試:
“我說這些人怎么能憑空出現(xiàn)在我們鎮(zhèn)子里,蜻蛉衛(wèi)還沒有稟報呢,原來他們是泅水,從羽陽河淌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