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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封錄

第七章 構陷

伯封錄 思去 2034 2022-04-22 22:54:52

  羽陽河畔,睢遠將管家的尸身一把拋入河中,爭搶血餌的魚群瞬間在河面上激起一陣陣洶涌的浪花。

  “嘔……”

  忍了一路的睢遠連忙死死扣住了自己的咽喉,仿佛要把膽汁都吐了個干干凈凈。

  “這才是開胃菜,老子先讓你嘗嘗失去娘親的滋味兒……”

  睢遠含著一捧河水漱了漱口,河面上倒映出一張殘忍又稚嫩的臉龐。

  “凡品六階嗎?娘親果然沒騙我,可惜一個人只能生效一次……”

  “想殺了那個畜生,只能徐徐圖之了……”

  來到廊灣鎮(zhèn)的時候,睢遠才四歲,一晃三年就過去了。

  每每看到鎮(zhèn)長家的高墻大院,他都會想起那些不敢模糊的記憶:

  自己戰(zhàn)神一般的祖父和父親,在那些傲慢的閹人面前,含淚褪去了一身的甲胄,廢去了修煉多年的修為,匍匐在比鎮(zhèn)長家更高更大的,血紅色的大院前。

  那些閹丑獰笑著,用一根根鐵棒,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祖父和父親的后背,母親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在指指點點的人群里,就這樣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抽打,從白天到下一個白天,直至氣絕。

  母親沒有哭泣,在官兵抄家前拿了些散碎銀子和那七瓶祖父珍若至寶的御酒,帶著自己離開了那虎踞龍盤的都市,遠遠的躲到了大江以北的羽陽河畔。

  就是這這個地方,厄運也沒有放過自己母子二人。

  母親一次不慎的露財成功激起了鎮(zhèn)長的貪婪,在下人的圍捕下,自己與母親一件一件丟掉了伴身的家當以求拖慢他們的追捕,卻還是陷入了層層包圍。

  就在丟棄管家的這個河畔,母親帶著自己憤然投河,等到自己醒來的時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殺了小狗,接下來就是大狗……”

  想起鎮(zhèn)長黃品初階的可怕戰(zhàn)力,自己凡品六階還是遠遠不足,恐怕短時間內動手也只是徒添一具尸骨。

  “小朋友,又要對不起你了……”

  望著昨晚荀老太帶走荀湛的方向,睢遠深邃的眼神里帶著些猶豫。

  “能一路跟蹤我整整一天,完全隱匿行跡的老太太,應該不會太弱吧?”

  整理了一下衣服,睢遠向鎮(zhèn)長大院的西南角探去。

  那里,靜靜地躺著兩只小小的鞋子……

  “唔......”

  一覺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天邊殘留的一抹霞光也被零零散散的星星蟄出了一個又一個細小的口子。

  “我這是?”

  丁敢正欲起身,卻發(fā)現丹田的撕裂感與肋骨處的傷痛都已經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有過,瞬間消逝在了自己的黃粱一夢中。

  夢里,自己和父母,陪著阿公阿婆還有小荀湛,一家人其樂融融圍著灶臺,鍋里咕嘟咕嘟地燉著父親剛捕回來的大黃魚,和阿婆從王奶奶家換的水磨豆腐,好香。

  “好香......”

  “咕......”

  肚子里一陣躁動,丁敢才想起,自己已經半天沒有進食了,胃里餓得火燒火燎的不是滋味兒。

  晉升黃品之后,由于內勁的愈發(fā)精進,對于食物的需求也越發(fā)強烈,若是不能及時補充體力,內氣也會逐漸削減,修為則停滯不前,甚至因為肌肉的萎縮而逐步倒退。

  越是高手,越怕餓肚子。

  翻身起床,不見荀老爺子等人的蹤影,丁敢這才想起來,今晚荀老爺子赴了村長家的約,此時估計已經在路上了。

  偌大的屋院里,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灶臺上,留著三五只野菜饅頭,已經有些涼了。

  狼吞虎咽地吃了饅頭,丁敢還是覺得餓得發(fā)慌,這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鎖好門,丁敢扛上綠沉槍,向村口河邊走去......

  廊灣鎮(zhèn),鎮(zhèn)長大院。

  “老爺,小人在靠近內堂的院墻發(fā)現了這個!”

  睢遠匍匐在鎮(zhèn)長腿邊,一臉諂媚地從懷里掏出兩只小鞋子。

  正是小荀湛被丟棄的那對!

  “所以呢?你想告訴我是這兩只鞋子殺了我母?”

  鎮(zhèn)長一把掐住睢遠的脖子,微微用力,就將睢遠提了起來,任憑睢遠的雙腿在空中無力地掙扎。

  “有屁就放,我最討厭說一半留一半的窮酸氣!”

  “呃......老爺......老爺饒命......”

  睢遠的臉漲得通紅,青筋繃得如老屋的爬山虎一般密布在雙頰,兩只眼睛也因缺氧而充滿了血絲。

  “嘭!”

  鎮(zhèn)長一把將睢遠摔了出去,精雕細琢的碧璽翠屏風被砸得稀碎,紛紛刺破布衣,嵌進了睢遠的皮膚,瞬時嫣紅的血液斑斑點點地灑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不顧渾身的傷痛,睢遠雙手扎在碎片上,掙扎地爬回鎮(zhèn)長的腳邊:

  “啟稟老爺,小人發(fā)現這雙鞋子后,就在院內四處搜索,發(fā)現通向膳房的內墻和膳房內的灶臺邊都有一樣的腳印,想必是有賊人潛入院內!”

  “另外......”

  睢遠假裝欲言又止,見鎮(zhèn)長不滿地揮手欲打,趕緊趴下繼續(xù)說道:

  “另外,小人知道這雙鞋子的主人是誰!”

  “嗯?”

  “說下去!”

  “是!”

  睢遠如蒙大赦,趕緊將自己打了無數遍腹稿的故事娓娓道來:

  “此鞋長不過一掌,想必不是壯年所為,而這鞋內歪歪扭扭地寫了個‘荀’字,必然是某荀氏孩童教人唆使行兇,小人借老爺之名前往府衙探查,鎮(zhèn)內鎮(zhèn)外,荀氏不過十三戶,且除了一戶,其他人家,不是耄耋老人,便是在外營生,而那戶有孩子的人家,乃是鎮(zhèn)外無名村的荀老頭,他家,正好有一個三歲的幼童!”

  “你是說,我母是被一個三歲幼童所害?我看你是把我當作了三歲幼童!”

  鎮(zhèn)長怒不可遏,正欲一掌了結睢遠性命,不料睢遠怒眼圓瞪,大聲喝道:

  “老爺豈不聞那荀氏威名否!豎子孔武,有何古怪,小人賤命一條,只恨不能為老夫人平冤昭雪!”

  說罷,睢遠跪向靈堂方向,俯身叩首,嘴里大喊老夫人恩德,直哭得聲淚俱下,如喪考妣,額頭叩出的鮮血混著淚水灑落一地,真是聞者傷心,見者動容。

  鎮(zhèn)長何曾見過這世面,一陣驚愕后,不由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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