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香江世界殯儀館。
當蕭唐開車來到這里的時候,還沒有來的急進入地下靈堂的時候,卻在十字路口被一群O記和重案組的探員攔住了去路。
“你好,先生!殯儀館今天警隊戒嚴,如果你要參加三十六字大佬葬禮請下車登記!”一個O記探員敲開了蕭唐的車窗,面無表情的說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大飛和他講過,他那天去過九江街后,一眾三十六字的元老為了安撫這個新上位的小老弟,也是為了緬懷江士勇為社團做出的貢獻,一眾人合記了一下,便由龍頭太子雄提議集合三十六字為江士勇舉辦一個風光大葬。
但是由于這次喪禮涉及幾十個字堆,香江警方大為緊張,由O記全權(quán)在場負責,帶領(lǐng)大批反黑探員和重案組探員,一早便到現(xiàn)場布控,更是設(shè)立了臨時的指揮中心,另外還有一支機動部隊探員,在各個路口設(shè)下路障,不允許社團成員駕車進入,并無條件接受警方檢查,以免有人帶東西進入會場發(fā)生惡性事件。
如今也不過是清晨六點,警方就已經(jīng)封鎖了現(xiàn)場,蕭唐也很無奈,解開安全帶登記并接受檢查,其實蕭唐明白,自去年廉政公署成立之后,港府對社團勢力的容忍度大大降低。
原先一直在忙自己公司的事,沒有顧的上大飛這邊,而且蕭唐本來就對社團的葬禮沒有太多認知,但是現(xiàn)在看著周圍的一切,和香江警方的態(tài)度,蕭唐一顆心沉在了谷底?!帜菐屠霞一锊话埠眯陌?!’
蕭唐雙眼微微露出一抹寒光,社團這種黑灰色產(chǎn)業(yè)最重要的是低調(diào),太出風頭容易便被廉政公署搞,三十六字那些元老表面上為江士勇風光大葬,以表對其生前功績的緬懷,但實則是對大飛的一種捧殺手段,今天大飛是葬禮的負責人,如果一旦發(fā)生意外他難辭其咎,有很大可能被O記請去喝茶。
而更讓人擔心的是大飛的脾氣,這小子義氣太重,他害怕有人借機生事,挑逗大飛的火氣,讓大飛做出一些過失的舉動。
一念至此,蕭唐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心中暗罵,“好一群老而彌堅的家伙,真是玩的一手借刀殺人?!?p> 蕭唐加快腳步前往殯儀館地下靈堂走去。
松樹冬青擺飾,花圈圍繞。一千八百多平的巨大靈堂大廳此時顯得格外空曠,而大飛此時手上裹著一層白布在靈前盡孝,二十幾個馬仔,腰間系著一條黑綢跪在靈堂左側(cè),氣氛肅然。
其實此刻蕭唐的心情也很復雜,當你討厭一個人,想離他遠一些的時候,那么這個人的身上到處都是缺點,那是因為情緒左右了你,你想要逃避。但是這個人離開后,或者死后,你反而會想起這個人以前對你的好?!爸荒苷f路不同吧!”
不過江士勇的死,也讓蕭唐看清了“這就是江湖。”
因為江士勇,早年間妻子車禍身亡,只留下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兒,全場也只有她為自己的老豆披麻戴孝。
“請留步!”蕭唐剛走進靈前,便有司禮出聲唱禮,不過卻被邊上的大飛揮手打斷了,“不是客人!”大飛有些沉郁的道,司儀見狀也馬上閉上了嘴巴,欠身往后退了退。
蕭唐點了三顆香煙,碎碎念道:“你說過當爛仔怎么可能不抽煙,這玩意,是你教我的,今天我還給你!希望你一路走好?!?p> 說罷,蕭唐鞠了三躬,將燃好的香煙插進了香爐。
隨后目光才看向大飛以及他身邊那個眼睛有些紅腫的小女孩,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在小女孩身前蹲下道:“楠楠,你還認識小唐哥哥嗎?”
小女孩微微咬著嘴唇,神色有些畏懼的看著蕭唐,但依舊鼓起勇氣道:“哥哥你可以讓我爸爸回來嗎?我想要爸爸,大飛哥不幫我,他們都說我爸爸死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小女孩眼眶泛紅眼里含著淚花,
當發(fā)現(xiàn)蕭唐和其他人一樣沉默的時候眼淚已經(jīng)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小聲哽咽著,連大氣都不敢喘,沒有了爸爸之后,小女孩失去了最后的安全感,這個世界給她的全是恐懼。
蕭唐捏了捏眉心,閉上了眼睛,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事實真的很殘忍,尤其是這樣一個孩子。
心中有些憐惜,蕭唐蹲下身子伸手抱了抱小女孩,后才道:“江楠乖,你還有大飛哥;還有小唐哥,我們都是你哥哥,都是你的家人,不要害怕,也不必害怕?!?p> 或許是蕭唐溫柔的樣子很有親和力,這讓小女孩的戒心放下了一半,看著蕭唐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在這里替我一會,我去外面走走。”大飛在旁邊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你去吧!這里有我!”蕭唐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些天大飛一直忙里忙外,而現(xiàn)在也不過是六點多,離儀式開始還早。
看著大飛離開后,蕭唐便拉起小女孩的手,在旁邊的排椅上坐下。
心中此時思考的卻是一會如何與大飛交談,不乏講些自己的惡意揣測,讓大飛約束好手下的人,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要鬧事。
但是偶然間蕭唐看向左側(cè)跪著的二十幾個馬仔,按理來說這些人都應(yīng)該是勇字堆里有地位的人物,然而在蕭唐的觀察下卻發(fā)現(xiàn)這二十多人大部分他都不認識,而像黃毛那些大底紅棍此時都找不見人影,而且張龍四兄弟的影子蕭唐自來靈堂后便沒有見過。
頓時心中一股不祥的感覺萌生。
另一邊,大飛出了靈堂后,隨便找了一個臺階坐下,從煙盒咬出一顆香煙后,便自顧自的點燃抽了起來,但是他的臉色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抹化不去的寒意,他大飛一口唾沫一個釘,說過動我兄弟,我搞爛他的話,但是如今別人不僅搞了他兄弟,連大佬都被人搞掉了,如果沒有江士勇就沒有他大飛的今天,他不是蕭唐可以自己打拼搞公司。
如果此仇不報,往后隨便來人都能夠搞他,江湖人就圖一時痛快,面子丟了再想撿回來就不容易了,他和蕭唐的想法正好相反,蕭唐要里子不要面子。
“大飛哥!”倏而,大飛耳邊傳來一聲呼喚,回頭一看正是張龍,趙虎,孟彪,宋豹四兄弟走到他跟前。
“事情都辦妥了?”大飛抽著煙問張龍。
“嗯,”張龍輕嗯了一聲便不再答話。
這時大飛臉色有些冷酷,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上,狠狠踩滅,煙灰四散,幾許未燃盡的煙絲也不經(jīng)蹂躪被踩成粉末,環(huán)視了四兄弟一眼。“害怕不?”
四兄弟相視幾眼均是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趙虎更是道:“大飛哥,和你混是我們自己選的我們那地方不出孬種?!?p> “好好好!”大飛臉上露出一抹感動之色,看著四兄弟笑道:“我沒看錯你們,一會你四個隨我在門口迎客,但凡我不松口一只蒼蠅也別想飛出來?!?p> “好,”見兄弟重重點頭,不過大飛又看了看靈堂里間,而后才又對趙虎說道:“阿虎,一會如果發(fā)生意外,別的不要管,你就沖進去,保護江楠和蕭唐?!?p> 趙虎怔了一下,才點頭道:“我知道了,大飛哥?!?p> 不過這時大飛卻失笑道:“當然了,蕭唐你不用擔心,最主要的還是江楠!”
趙虎點頭表示自己心里有數(shù)。
而此時靈堂中的蕭唐心中越發(fā)的不安,他怕大飛這家伙,做事不計后果,一拍腦袋就干了。
“小唐哥哥你沒事吧!”江楠在邊上也發(fā)現(xiàn)了蕭唐有些不對勁,聲音糯糯的問道。
“沒事的!”蕭唐笑著寬慰江楠兩句,不過忽然蕭唐靈機一動,歪頭看向正抬頭看他的江楠,有些好奇的問道:“楠楠,這個大廳還有其他人嗎?”
畢竟小孩子不會騙人,說不定這是一個突破口。
果不其然,江楠沉默了幾秒,思索著才道:“有幾個哥哥昨天去了那里,就沒有再出來?!?p> 蕭唐看著江楠手指的地方,先是一愣,而后才心中起疑,繼續(xù)追問道:“你確定嗎?”
江楠聽到蕭唐的詢問,則是點點頭,“那邊的角落里有一個洞,好多人昨天夜里就鉆了進去,還抬了幾個箱子,現(xiàn)在那個洞被簾幕蓋著?!?p> 蕭唐心中大驚,腦子飛速運轉(zhuǎn),他已經(jīng)猜到大飛要干什么了?!斑@個白癡,瘋子!”
他現(xiàn)在無比確定有人在做局,大飛憑什么篤定兇手是誰。有人在這件事上穿針引線!目標很可能是胡須勇,也有可能是想大飛與胡須勇一塊完蛋。
蕭唐驀地從排椅上站起,頭也不回地向剛剛江楠指的地方走去。
掀開帷幕,蕭唐果然看到一個大洞,這簾幕后面顯然被精心設(shè)計過,整堵墻全部由泡沫制成只需要輕輕一用力,就能戳破。
心緒有些不安,蕭唐屈身從底下鉆了進去。
里面五十多個手持精煉開山刀的古惑仔,聽到了蕭唐搞出來的動靜,一個個投來了探尋的目光。
皆是在地上站了起來,而先前蕭唐還在外面尋找的黃毛阿東正好也在其中,一瞬間,一切都解釋的通了,大飛真埋伏了人,打算在江士勇靈前報仇。
“小唐哥!”黃毛越眾上前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們想干什么?”蕭唐不答反問,他此刻哪里還有心情,和黃毛寒暄。
黃毛嘴唇翕動,是手里的開山刀緊了緊道:“大飛哥,說了今天誰干掉了胡須勇就捧他上位,做尖沙咀的大佬!”
“你們一群癡線嗎?外面O記,重案,加上其他警隊人員,上千人布控,你們不是找死嗎?”蕭唐有些氣憤,罵道:“還他嘛上位,赤柱蹲穿你們也不一定能出來。”
黃毛一眾人臉色難看,有一個認識蕭唐的老人,直接冷笑道:“唐哥,你以前可不是個軟蛋,你難道忘了當初是怎么讓勇哥看上的,我們比起你當年可差遠了?!?p> 俗話說,“擋人前途,如殺人父母!”幾個勇字最能打的,根本不給蕭唐好臉色,畢竟真論起來,蕭唐還是勇字的叛徒,雖然以前大家都很服氣他,但現(xiàn)在時代變了。
蕭唐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被人頂?shù)膯】跓o言,但他真不希望這些家伙犯傻。
本來蕭唐還想再說幾句,闡明利害,但黃毛卻不軟不硬的說了一句:“小唐哥我們只聽大飛哥的!”
直接讓蕭唐把話咽在肚子里。
看著那一個個眼神堅定的家伙,蕭唐第一次涌上一股無力感,不死心的看著黃毛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聽大飛的話,但是你們現(xiàn)在在害他,知道嗎?今天一旦出事大飛作為主辦方必然要被O記請去喝茶,如果查出些什么,大飛能好過嗎?”
況且大飛一個新人,人脈還差了些。
“哼!”不知誰在人群中冷哼一聲,道:“小唐哥,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們自己的鍋自己背,用不著大飛哥來承擔,敢來報名為勇哥報仇,我們在堂口發(fā)過誓的?!?p> “好好!”蕭唐氣極反笑,暗罵一聲:“真是油鹽不進!”
他也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