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多智而近乎妖
緊那羅騎士不再靠近,坐在蜘蛛上隨意散射。
粉繭將軍見狀心中大痛,那些忍耐和犧牲都失去了意義,只能咬牙喊道:“西陵氏弓手,聽我號令,列陣!”
“諾!”蛛女們排開陣列,藏在外面那些緊那羅看不到的墻內(nèi),拉開弓弦。
“放!”粉繭大喊。
于是無數(shù)木棍化作箭矢往外射去,箭雨布滿了好戰(zhàn)將軍的整個視野。
好戰(zhàn)將軍從甲胄中拔出一根木箭,憤怒大吼,他們的弓箭射程比西陵氏要短,他心頭火起,要帶隊直沖上去跟蛛女們對射。
陣列后面,突然傳來了鳴金收兵的敲鑼聲。
好戰(zhàn)將軍看了一眼高高的蛛母宮,轉(zhuǎn)頭大喝一聲:“退!”
“退!”
“快退!”
一群緊那羅騎士甩動韁繩,騎著大蜘蛛互相轉(zhuǎn)告,松散地往后營跑了回去。
吳求道在高處的草叢堆里看著這一幕,有些好奇地問道:“繡娘,這些緊那羅騎兵為啥退走了?”
繡娘看了看說道:“他們只是先鋒,搶占落點后率先集合起來與我們西陵氏主力對峙就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了,你看后面,中軍大營已經(jīng)全部度過蛛絲路索了。”
“哦哦?!眳乔蟮肋€是有點不明白,“可他們只要沖鋒一波就能帶走大量西陵氏男子的性命了啊,超額完成任務(wù)不行嗎?”
繡娘搖搖頭:“先鋒都是取軍中最精銳的士卒組成,每一個先鋒的培養(yǎng)都要耗費大量資糧,不能浪擲的,哪怕他們在與西陵弓手對射的過程中,只傷上十幾二十個都能心疼死昆連氏的無垢王?!?p> 原來如此,吳求道明白過來,兵種的價值不一樣,就算換家還是對面虧啊。
“不過這樣,西陵氏必死無疑,事情就變得有些無趣起來了?!崩C娘喃喃自語道。
另一邊,無垢王還在安撫好戰(zhàn)將軍:“只要牽制即可,耗費箭矢的工作自有前陣來完成,我們抓的時機非常好,如今西陵氏毫無反抗之力,何必將先鋒精銳浪擲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呢?”
好戰(zhàn)將軍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氣,只能甕聲應(yīng)是。
一只無比肥碩的巨大蜘蛛撞開了許多王前衛(wèi)士,大搖大擺地走到無垢王駕之前,隨意挑了個站著的衛(wèi)士咬掉了腦袋嚼吃起來。
衛(wèi)士們都震驚地看著那場面,好戰(zhàn)將軍更是看得大怒,就要上前跟這丑蜘蛛比劃比劃,結(jié)果被無垢王起身攔住,只能憤憤作罷,轉(zhuǎn)頭離去。
肥蜘蛛五花公嚼完腦袋,把尸體往地上一扔,嘴里肉沫都在邊吃邊掉,卻還念了一聲:“禮贊羅織圣母!”
「黃帝騎龍升天去,神母嗷嗷夜思量。紅珠絡(luò)繡游絲落,上有蜘蛛巧來往。羨他蟲豸解緣天,能向虛空織羅裳。連接天地結(jié)大網(wǎng),顛倒乾坤放新光?!?p> 于是無垢王便只能應(yīng)答:“禮贊圣母!祝羅織早結(jié),遍界清涼!”
在場所有卓爾衛(wèi)士也都不得不跟著應(yīng)答:“祝羅織早結(jié),遍界清涼!”
「圣實先識光明顯,躬以教民有農(nóng)桑。存我喪我兩無著,不生不滅授陰陽。在世居塵不染塵,分明遍界是清涼。在世居塵不染塵,分明遍界是清涼!」
肥蜘蛛五花公念完《羅織教典》嘿嘿一笑:“接蠶花!”
無垢王低頭臣服,答道:“請五花公傳令!”
肥蜘蛛道:“羅織圣母有令,立刻將在西陵氏做客的裸蟲捉來入籠!”
無垢王抬頭有些迷茫,這都哪跟哪啊?我們昆連氏攻打西陵氏的關(guān)鍵時候,怎么又冒出來一個地表的裸蟲來呢?“敢問五花公,這裸蟲捉來有何用處?”
“必是羅織圣母見我五花公嘴里淡出個鳥來了,要捉只裸蟲來為我熬油入入味!”五花公三只蛛眼亂轉(zhuǎn),嘴里桀桀怪笑。
無垢王嘆了口氣,這些淫神野祀真是莫名其妙,時不時就降下一個亂七八糟的神諭,實在讓人生不出起來,只能埋頭聽命。
無垢王隨意點了個卓爾衛(wèi)士去傳令:“告訴謗法將軍,讓西陵氏把那只裸蟲交出來,否則我就斬盡殺絕,連這顆通天神樹都會被燒成灰燼!”
“諾!”那名王前衛(wèi)士立刻騎上一只大蜘蛛,向前線傳令而去。
蛛母宮內(nèi),由于事發(fā)突然,外圍的西陵氏族人現(xiàn)在才往這里匯集,男女蛛人正在互相包扎傷口,平分刀劍武器和戰(zhàn)甲,卻聽到外面?zhèn)鱽砹死ミB氏大軍發(fā)出的最后通牒。
青衣扶起粉繭,轉(zhuǎn)頭往外看去:“他們在喊什么?”
一個部將把窗戶推開,傳令兵的嘶吼聲便傳了進來:“限爾等在一柱香之內(nèi)將裸蟲交出來!否則便要教西陵氏人死族滅,寸草不生!”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是什么情況?
青衣將軍將手中長劍擲出,釘在梁柱上,恨聲罵道:“我早知那裸蟲必是禍害,深恨未能將他早早鏟除,以致為我西陵氏招來滅頂之災(zāi)!”
主母冷冷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你非要在這時候搞什么兵變,還把外圍的戍卒都拉走了,他昆連氏能長驅(qū)直入嗎?
青衣倒毫不覺得是自己的錯,畢竟主母已經(jīng)決定推廣《母系氏族說》,如果還不兵變,那么以后西陵氏全體男蛛人,過的日子說不定比死還難受。
如果不是昆連氏要斬盡殺絕,他也不會跟主母合力作戰(zhàn),反正幫誰都是去做狗。
青衣轉(zhuǎn)頭看向主母,問道:“主母,你那座上賓呢?跑哪里去了?”
主母問老蛛人侍父:“阿綢,那只裸蟲呢?”
老蛛人有些無奈:“他人并未經(jīng)過老夫之手啊!當(dāng)時是繡娘帶他跑出去了,我哪里能知道人跑哪里去了?”
青衣將軍再往外一看,昆連氏大軍如山岳屹立,如淵水停滯,軍容齊整,難以動搖,心中大恨:“那裸蟲必是內(nèi)應(yīng),此次兵變都是他誘惑主母倒行逆施,才好給昆連氏大軍攻城的機會?!?p> “這……”聽了青衣將軍的話,主母也有些猶豫,難道我西陵氏之所以發(fā)生內(nèi)亂,都是出于他的推動?憑借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竟然挑動了一族之生死,可謂是多智近乎妖了!我怎么一點都沒有懷疑他?。?p> 他既然能想出《母系氏族說》這樣驚世駭俗的奇談怪論,怎么可能真的連《國語》、《左傳》都沒看過,我還真以為他只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狂生呢!這樣智深似海的奪命書生,真是太可怕了!
“那個……”一個卸任的圣女突然站出來,“我好像知道那裸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