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倉庫深處逃竄的黑影正是陳光,由于速度很快,白楓也只來得及在陳光脫離射界前開了一槍。
不過這一槍很致命,陳光只感覺到大腿像是挨了一針,并沒有太大的痛楚,隨后兩腿一軟,喪失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在慣性的作用下,撲倒在一個紅色集裝箱內(nèi)。
隨后遲滯的痛覺神經(jīng)像突然蘇醒,鉆心的疼痛從大腿外側(cè)的傷口傳來,陳光甚至喪失了嚎叫的力氣,只能低聲哀嚎著。
“啊——我中彈了——啊——”
白楓看到黑影到底后,迅速調(diào)轉(zhuǎn)槍口,向成祖藏身的車床打了三個短點射,將想要露頭營救同伙的成祖死死壓制在車床后面,不敢輕易抬頭。
“阿祖,阿祖!救我——”
陳光抱著受傷的大腿低聲喊叫著,現(xiàn)在他的后背已全是冷汗,但凡聲音高亢一點都會牽扯到傷口。
“小光,穩(wěn)住,你現(xiàn)在怎么樣?”
成祖焦急地問道,他能確定對面的特警很有經(jīng)驗,一直死死地盯著自己,但凡自己有撲出去的念頭,都會有一連串的短點射教自己做人。
“大腿被打中了,好痛,啊——”
聽著陳光的哀嚎,成祖不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持械搶劫的時候,從未想過子彈擊中自己的感覺。
與許多持械的罪犯一樣,持械很多時候只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他們從未思考過有一天手中的子彈擊中自己會發(fā)生什么。
當一顆各式合金打造、比拇指還小的彈頭,以每秒近千米的初速射出,再到擊中目標,帶來的不僅僅是疼痛與傷害,還有無盡的恐懼。
陳光就陷入了這種無盡恐懼當中,他有膽量自制武器,有膽量為了找刺激犯案,有膽量與警隊對峙,但當子彈擊中他的瞬間,他忽然感覺自己所謂的膽量什么也不是!
“阿祖,我們投降吧......我實在受不了了,投了吧......”
陳光開始小聲啜泣著,當他在這個倉庫第一次拿起自制的AK時,他只覺得熱血沸騰,只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甚至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流淚。
但是,今天,正義的5.8口徑當場給了他一比斗,也讓他明白自己的膽量只不過是手上粗制濫造的槍械帶來的——接近武力的中心,會讓人覺得自己充滿武力,可以肆無忌憚,勾勾手指便能決定一條生命的去留,并不會意識到這一些都是虛假的,這只是自己手中的燒鐵棍帶來的,并不是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強大。
此刻陳光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怕,真的想投降了——哪怕可能在監(jiān)獄中待上十幾二十年。
“閉嘴,你怎么這么沒骨氣!說好的一起找刺激,那就要刺激到底!”
陳光的話讓成祖有些憤怒,覺得陳光背叛了他,所以在憤怒高呼的同時,將槍口伸出,沖著倉庫大門胡亂掃射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fā)泄心中的憤懣。
隨后又扯著嗓子喊道:“趕緊把我爸叫過來,讓他好好看看我被他逼成什么樣!”
另一邊,大門快艇后方,四人老老實實地蹲坐在地上,時不時從快艇前端或后方探出頭來觀察現(xiàn)場。
“隊長!咋整?要把成祖他爹叫過來嗎?”
高大壯依然舉著防彈盾牌,不時有一兩顆流彈擊中,穿透表層鐵皮后被內(nèi)層的凱夫拉材料阻滯,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高興沒有說話,反而轉(zhuǎn)頭看向白楓。
“看我干嘛?你是指揮官,難道沒處理過?”
白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高興尷尬地說道:“說來慚愧,你來之前最多處理過持刀案件,你來的第一天,摩天輪狙擊的時候還是我第一個持槍案?!?p> “我就說嘛,這是海城,不是哥譚,更不是綠藤,哪來這么多悍匪?!?p> 白楓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已經(jīng)來到1920,進攻已經(jīng)停滯了將近十分鐘了,剛想切到地圖功能,又想起這是民用閹割版的北斗手表,隨后又掏出自購的冰河北斗終端,上面已經(jīng)標記了成祖家的位置。
望著手中的地圖,估算一下時間后開口道:“你決定吧,要是我沒轉(zhuǎn)業(yè),我肯定持盾沖上去干掉他完事。但這是警隊,刑偵的人應(yīng)該在成祖家附近布控著,帶過來也就十五分鐘?!?p> “叫吧,畢竟我們是警隊,他也是一條生命,希望他父親能勸一下他!”
高興很快作出了決定,通過對講機向倉庫外圍全程圍觀的張軍傳達了成祖的要求,并很快得到了原地待命的指示。
很快,不到十五分鐘,成祖的父親成俊杰趕到了現(xiàn)場,身著絲綢睡衣,看得出是匆忙趕到。
成俊杰滿臉焦急,不顧警員的阻攔直接沖進了倉庫大門,氣急敗壞道:“成祖!你個撲街仔!你要讓我的臉被丟盡嗎?!持槍搶劫?!你好大的膽子!”
以快艇為掩體蹲坐在倉庫門口的幾人無力吐槽,只好趕忙將成俊杰拉到快艇后方,不然他露頭,以免情緒失控的成祖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也幸虧白楓等人反應(yīng)快,躲藏在倉庫深處成祖聽到父親的聲音后顯得尤為憤怒,怒吼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不是總說我要氣死你嗎?我現(xiàn)在就想當著你的面氣死你!”
“十幾年啊,你知道我這十幾年是怎么過的嗎?!”
“我回到家就罵我就打我,我有點什么興趣愛好就會打擊我,你關(guān)心過我哪怕一次嗎?!”
“我難受啊,我活的很累??!從你撕掉我心理診斷報告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的父親了!”
“知道為什么我要搶劫嗎?我就想告訴你,對,我就是想氣死你!”
“毀滅吧,我累了!”
成祖說罷直起身來,雙手腋下各夾著一支自制AK,以腰射的方式不斷朝大門掃射著,壓得白楓等人不敢冒險抬頭,直到槍聲停歇后才謹慎地快速探出頭去觀察,但此時已經(jīng)不見成祖的身影。
“阿祖!你有什么怨氣可以直接跟我說,有必要這樣嗎?你知道你這是在違法,是在犯罪嗎?”
快艇后方,被體格強健的高大壯死死壓在掩體內(nèi)的成俊杰異常憤怒,他并不覺得是自己有什么問題,只是一個勁地責怪道:“你這是要打死你的老子嗎?來啊,讓我看看我教育失敗的孩子敢不敢打死我!”
“阿祖,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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