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報復
那日魏宣上門威逼他退婚,不久后,母親便得知了薄若煙和他的事,母親覺得他在外頭養(yǎng)外室,敗壞家風,丟人現眼,便連夜將若煙送去了莊子上,送給了莊頭作妾,還讓人打斷了若煙的腿。
而后便灌了她一碗紅花,孩子當晚就沒了。
他被關在家祠中,替若煙苦苦求情,都沒能求來母親的心軟。
母親只有一句話,“陸家的第一個孩子只能是嫡妻所生,她一個歌妓,使了狐媚手段,想要高攀陸家,這樣的低賤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我的兒子,也不配懷上陸家的孩子,她自甘下賤,便休要怪我不會手下留情,我饒她一條命,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從此以后,若是你們再見面,我便將她亂棍打死?!?p> 母親貴為長公主,身份尊貴,為人強勢,在府中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他知道母親的手段,府里沒有人敢違逆母親的意思,他也是如此,從不敢反抗母親。
如今他親眼目睹今日之事,細想起那日魏宣前腳逼婚,母親后腳便處置了若煙,才覺得事有蹊蹺。
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不幸絕不只是個巧合。
魏宣的手段素來狠毒,親兄弟都能下手,定是他首鼠兩端,設計陷害,他一面手里握著若煙的身契以此拿捏他,逼他退婚,一面又將若煙的下落透露給了母親,想借母親之手,除掉若煙和她肚子的孩子。
奪妻之恨,殺子之仇,他必不會就此罷休。
“世子是否也覺得阿姐與人交往甚密,不知檢點,也難怪世子會退婚,是阿姐做的太過份了,是她對不起世子。”
戚薇薇一路尋來,遠遠地見到戚九珠和一個侍衛(wèi)裝扮的陌生男子在湖畔談笑,又在這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下發(fā)現了面色鐵青,一臉憤然的陸明潭。
便不忘來兩句火上澆油。
戚薇薇福了福身道:“薇薇替阿姐給世子道歉,這一切都是阿姐的過錯,還請世子莫要因此遷怒戚家。”
她又想起了母親說過的話,今日賞花宴上,若是遇到家世不錯,看對眼的男子,便要主動些,莫要錯過了機會。
她便上前,將手輕放在陸明潭那受了傷的手上,心疼得蹙起了眉尖,
“是阿姐對不起世子,而世子卻寬容大量,并沒有將退婚的緣由對家父說出,薇薇很是感激。世子,既然阿姐不知珍惜,還請世子看看身邊的人。并非所有人都像阿姐這般不知檢點,不顧名聲,私會外男?!?p> 陸明潭皺起了眉頭,煩躁地一把甩開戚薇薇的手,眼中滿是厭惡的神色,他冷冷道:“不知所謂,甚是聒噪!”
而后便拂袖而去。
戚薇薇自知沒趣,臊得滿臉通紅,趁著無人,趕緊溜走。
……
戚九珠靠在那顆白玉蘭花樹下坐了一會,便覺頭腦不似方才那般昏沉了,她緩緩起身,福身道:“今日多謝衛(wèi)郎君相助,九珠也該回去了,出來這一個時辰,兄長必定會擔心九珠,只怕就會派人來尋了。”
過了今日,顧晏便會登門,她的親事也能盡快定下,他們日后也不會再見了。
思及此,戚九珠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再面對他,與他費心周旋了。
魏宣點了點頭,好似好穿了她的心思,輕勾唇角一笑道:“那我便不送娘子了,不過相信我們很快便會再見的?!?p> 戚九珠剛走出了幾步,他又道:“身為女子本就有諸多不易,也不必事事強撐,不如試著放下成見,去依靠他人?!?p> 見戚九珠怔在原地,便提醒道:“方才娘子太過用力,腿上已經被掐得紅腫,那藥有消腫化淤的功效,娘子記得涂藥,日后莫要再做傷害己身之事了?!?p> 原來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
方才她酒勁上來,頭暈眼花,快要支撐不住之時,她只得用力地掐著大腿根部,讓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可她最后還是開口求他相助。
沒想到這樣小的動作,都難逃他的雙眼。
戚九珠并未說話,好在她此刻正背對著他,他并未看見她臉上的囧迫,她羞得一臉通紅,小跑著離開。
她并沒有出府,而是原路折返,再次去了沈府的前廳。
酒勁已過,她已經猜到了這茶水和點心中的酒到底是從何而來。
知道她不能喝酒之人并不多,在她的茶水和點心里動手腳之人,必定就是奪了她的請柬,來沈府赴宴的戚薇薇。
暉兒已經被她接回雁歸院,她再不必對那對母女事事容忍妥協。
她回到前廳,走到戚薇薇的面前,手執(zhí)酒壺,將一壺酒全都淋在戚薇薇的頭上。
那果子酒從戚薇薇的額前流了下來,她精心描繪的妝容被毀,滿臉酒漬,滿身酒氣,她一聲尖叫,跳了起來:“戚九珠,你瘋了嗎?”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你在我茶水里和點心里摻了酒,想讓我出丑,而這壺酒便是還你的,這當眾出丑的滋味如何?”
她又盡數拔去戚薇薇頭上的金釵,小聲警告道:“若我是你啊,哪里還有臉在這里丟人現眼,難道要讓對面的那些俊俏郎君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嗎?”
戚九珠冷笑一聲,不緩不慢地道:“這些首飾都是我母親留下的,你回去告訴陳瑤,她從我手里奪去的東西,我定叫她跪著雙手奉還!”
方才至少魏宣有一句話說對了,她不必苦苦撐著,處處忍讓憋屈求全,就像今日這樣,被欺負了,就毫無顧忌地還回去,能出了這口惡氣,心里實在爽快呀。
果然,滿廳的貴女和郎君都看著戚薇薇,還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對她指指點點,她雙手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而正在往前廳走來的魏宣目睹眼前的這一幕,再看戚九珠高昂著頭,臉上露出勝利得意調皮的笑,再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快步走出前廳。
這該是她最真實的樣子,明媚中帶著些許張揚,那時在蘭濟寺時,她的小心翼翼,隱忍委屈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方才她眼中那耀眼若明珠般的光芒,讓他深深地為之著迷。
他甚至覺得無論她是何模樣,他都愛極了。
直到戚九珠離開前廳,他仍然追隨著她的目光,眼中盡是不舍之意。
等待的日子太過漫長,他只想那笑只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