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孑孓而行

　　李粒說如果有男人讓她流產(chǎn)，她會毫不猶豫的分手，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她猜到了？

　　我是那么害怕別人知道水旦木做過的混賬事，害怕到要用自己不存在的不堪去填那個(gè)坑。感覺我和李粒分屬兩個(gè)極端，如果不是水旦木出軌，還要死要活要消失的用各種方法逼我離開，別說讓我流產(chǎn)，就算流產(chǎn)后病情加重也依然要遷就他，直到走不動路。

　　我認(rèn)為這是我的美德。我總是以俯視的姿態(tài)看待別人的道德觀。比如我分手后也不會說對方的不好，我想不明白為什么有“我和你媽掉水里，你先救誰”這種問題，我潔身自好，從不與人爭任何東西，我更不會像八婆一樣四處散播謠言……

　　我對自己好孩子的設(shè)定深信不疑，為了平衡其他方面的自卑，不惜做到極致來支撐我的自負(fù)。這讓我和其他人的交流隔了一層膜，覺得沒有人可以理解我，其實(shí)是偏離了太久，那么多年的付出不甘只是沉沒成本吧。我如果說出自十四歲以來苦哈哈的保持著自己的絕對純潔，只是為了和一個(gè)未來而未知的人不離不棄，我能想象聽到這些時(shí)，別人臉上的鄙夷和不屑，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一直沒有意識到我把自己和認(rèn)定的人捆成一個(gè)整體，但那個(gè)人又是高于我的存在，因?yàn)樗砹宋覉?jiān)持的成果，否定那個(gè)人意味著不但否定了自己，還否定了自己多年的努力和崇高的信仰。我寧可用自己的渺小襯托他的偉大，從而可以繼續(xù)抬起頭繼續(xù)著我的驕傲。

　　我不會意識到我不說，只是為了不承認(rèn)從一開始就離譜的錯(cuò)，很多的美德只是因?yàn)椴粔蜃孕?，不與人爭是覺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別人，一定爭不過，先人后己是怕滿足自己的欲求，會被說不好，曾經(jīng)悲壯的英雄主義情節(jié)，是覺得一無是處的自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有傳染病注定長不了的生命有意義。我不理解的那個(gè)問題也有了答案，但凡有二選一的活命機(jī)會，我一定會讓給我的婆婆，因?yàn)槲一钕聛恚瑳]辦法面對失去媽媽的他，而我的犧牲，卻可以永遠(yuǎn)活在他心中。這些如果說出去，又會被笑掉大牙吧。

　　只能選擇孤獨(dú)，我秉持的思想老套而奇特，可那是我那么多年倔強(qiáng)的堅(jiān)持。李粒問我為什么喜歡郭二淋，我說了一個(gè)讓她能接受的理由，因?yàn)楹闷?。我不能說我把對水旦木的感情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因?yàn)樗斫獠涣怂┠驹谖疑械牡匚?，我也不能說這是和上天的契約交換，她會覺得不可理喻。她一定沒辦法看懂我，就像我也看不懂她贊嘆不已的讓子彈飛，唯一能懂的是六子，我覺得在那樣的情形下，換了我，也只能做出相同的事來。

　　穿著李粒新幫我選的大衣，我們幾個(gè)去三里屯逛街，工禾帶我們?nèi)ソ诸^一家異域小店，吃著外國廚師做的水果派，她那段時(shí)間很喜歡拍立得，隨手記錄下我們的樣子，在一方小小的相紙上，似乎一切都那么寧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