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以前是醫(yī)生,見慣了醫(yī)院里的疑難雜癥,感覺郭二淋并沒把乙肝當成個事,但我對乙肝是更忌憚了,離婚的時候,我和水旦木心照不宣的都沒有提,但我們知道,這是最重要的原因。
水旦木是有感觸的,因為他有一個偏癱十多年的爸爸。年輕的時候,水爸爸曾逼著水媽媽離婚,被嫌棄影響前途,男人躲進山里不見面,女人苦哈哈的追過去,磨了好幾個月,最終用真情打動了水爸爸,婚沒離成,但好景不長的是,正當壯年的水爸爸病倒了,這個家也由盛轉(zhuǎn)衰,在天長日久的消磨中,四處醫(yī)治不見好轉(zhuǎn)的絕望里,水媽媽難免對水爸爸鐵了心要離婚的事耿耿于懷。
水旦木一方面怕自己也步他媽媽的后塵,另一方面也對家族高血壓畏之如虎。他總是一臉擔憂的說他的哪個伯又偏癱了,哪個叔又腦溢血掛掉了。有這種基礎(chǔ)再加上我的影響,他對乙肝的懼怕也并不比我少多少。我們這種狀態(tài)在一起,只會給對方杞人憂天的感受。
有一次急性腸胃炎來勢兇猛,他慌的背起我往醫(yī)院跑,我癱軟在他的背上,聽著他大口的喘氣,事后他說那一刻有期待已久的感覺,他也一直繃著這根弦,為我有可能的隨時倒下緊張著。水媽媽給他傳宗接代的壓力更大,他說他害怕面臨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抉擇,我怎么忍心讓他害怕,開始聽從媽媽的建議大包大包的吃中藥調(diào)理,身體沒感覺,臉腫了,他回到滿是藥味的家里,更怕了。
離婚后幾個月的一天,有人敲門,是一臉頹喪胖了太多的水旦木,開門看見我的一刻他的眼睛瞬時濕了,他迅速扒著門,要關(guān)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只好給他個馬扎讓他蹲在門口,他說那個女人也有乙肝,而且花錢花的他心疼,他要回來。我嘆了口氣,我不花的時候他生氣,有人花了他又心疼,到底想怎樣。
直到十多年后,才知道他在我們離婚一周后就領(lǐng)了結(jié)婚證,而且他痛哭流涕的回來要復(fù)合的時候,他的老婆正大著肚子,在我們沒離婚時懷上的,他的孩子。我看到不止一個孩子的照片,他心如刀絞的控訴,那是她和別人生的,其實都是他的,三個兒子,他終于圓了水媽媽的夙愿,也許他三個夭折的哥哥也能為此安息。他說的所謂南方思維不可理喻,應(yīng)該并不是南北方的事,只是少了把他當世界中心的滿足感。
知道水旦木要回來,工禾說還是接受吧,阿黃說一定不要,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讓他知道你變了,他就不會纏著你了。
我又不是衣服,想脫了就脫,覺得另一件不好再換。才幾個月光景,離婚時的慘烈他就全忘了,也正因為那一出,讓我刷新了對他的認知,一個人的心里要有多匱乏,才會把設(shè)計、欺騙、隱瞞說成是為我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無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