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滿目瘡痍
一縷清晨的陽光終于照在了武功縣
府城州城都派來大軍，將武功縣團團圍住，大量的兵卒沖入城中清查妖魔。
白君流找到塊干凈地方，扶著趙司馬、厲高功坐下。
“司馬?！卑拙魍鴿M目瘡痍，不禁淚流滿面：“怎么就成這個樣子了？難道我不該舉報妖族嗎？”
“君流，若不是你提前舉報，你以為這大大小小二三十只妖怪是來踏青的嗎？若不是你，這些妖怪為禍更烈十倍百倍?！?p> 見白君流仍是神情沮喪，默然無言。趙司馬一把坐在白君流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人妖對立乃是天數，所以我等當振奮自強，萬萬不能讓妖族得了氣候，否則今日的武功縣，就是來日的全天下。”
這時一陣鐵甲兵革之聲響起，兩列兵卒涌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精明強悍的將領，他虎著臉走上前來，沖趙司馬微微拱手。
“趙司馬，我乃穿山軍都尉姜遠，率兵來接管武功縣防務，趙司馬勞苦功高，請去城外兵營歇息，剩下的，就交給姜某吧?！?p> 趙司馬冷哼一聲，偏過頭，理也不理姜都尉，反而轉頭望向白君流：“白公子，你可愿隨我進京，我會在陛下面前為你進言，保你首功?！?p> “趙司馬?！苯嘉拘念^暗罵：死到臨頭還嘴硬。
他臉上堆著假笑，打斷了趙司馬的話：“白三公子是我吉州的人，就該由我吉州上陳功勞，不勞司馬費心了。”
“況且三百羽林軍盡墨，陛下必定雷霆震怒，司馬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應付過去吧?！?p> “你……”趙司馬勃然大怒，不顧身受重傷，提槍就要出手。
白君流連忙抱住趙司馬，勸道：“司馬，你身受重傷，還是莫要動氣了?！?p> 姜都尉冷哼一聲，留下一句“你們好自為之吧。”帶著那些兵卒小心的抬起厲高功，轉身就走了。
見白君流神情郁郁，趙司馬安慰他道：“白公子放心，我家與順平侯府有些遠親，你隨我進京，我定會保你全家無恙?！?p> “三弟?！边h遠傳來了一身熟悉的叫聲。
“大哥?！卑拙鞑桓抑眯诺幕仡^，只見白君源正在遠處沖他招手。
白君流驚喜萬分，立馬沖上前去。
經過昨晚一場動亂，兩兄弟終于再度會首，白君流忍不住淚流滿面，抱著大哥痛哭：“大哥，昨晚妖怪攻破了城隍廟，我還以為你……”
白君源也淚流滿面，不能自己。
“多虧了城隍大人將我藏在一間密室里，還給了我一張匿形符，，我才能逃得性命，只是城隍廟上下，都沒了?！?p> 白君流哀痛萬分，悲愴道：“大哥，伯父也沒了?！?p> 白君源強忍淚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大哥知道了，今后我們得要好好操持白家，莫要墮了白家的門風。”
“走.”說完便拉起白君流：“咱們回家。”
兩人拜別趙司馬，往白家方向走去。
沿途所見，往日繁華熱鬧的縣城，如今死寂一片，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影正在廢墟中扒拉，呼喚著親人的名字。
昨晚一場大戰(zhàn)，半個城池被打得粉碎，還有妖怪作亂，倀鬼吸人精氣，有的街道緊靠戰(zhàn)場，整條街道都被夷為平地，里面的人連尸體都找不到了。
整個武功縣里，幾乎是家家?guī)ⅲ瑧魬艨藓?，能活下來的人，只怕已不足半數了?p> 走到半路，他們看到了許屠狗，他怒目圓睜，靠在一顆歪倒的樹下，下半身已經不見了，只有左手緊緊的握著一柄短刀，不遠處，一只豬妖喉嚨被割破了，伏倒在地。
許屠狗的尸體前，兩個半大的青年跪地痛哭，他們一個少了一條手臂，一個少了半塊腳掌，只能艱難的相互支撐，才能保持不倒。
“大哥，大伯昨日曾對許大俠說過，只要幫忙殺妖，家中資產予取予求。”白君流對自家大哥說道。
“許大俠是個一偌千金的漢子?！卑拙鲗χS屠狗遙遙一拜，點頭應道：“我待會就讓福伯請兩位大俠回去，打開庫房任他們挑選?！?p> 正說著，迎面走來一個中年婦女，她披散著頭發(fā)，渾身布滿了泥污，一只腳踏著一只破爛鞋子，一只腳就這么赤著。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逢人就問：“你看到我家大頭了嗎？大頭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啊?！?p> “造孽喲！”一個吊著一只手的老大爺坐在廢墟里長嘆道。
“大爺，這位大嬸怎么了？”白君流湊上前問道。
“這位公子，小老兒和那萬家嬸子是鄰居。他們一家有七口人，他們夫妻兩個，下面有兩個兒子都娶了婆娘，大兒子生了個一個七八歲大的白胖小子，小兒媳婦懷了身孕，一家子也算是和和美美，衣食無憂。結果昨晚這一鬧，整條街都沒了?！闭f到這里，大爺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我家也有十一口人，如今就剩小老兒這個半截入土的啦。”
兩兄弟各自長嘆，相顧無言，只能掩面而走。
兩人就這么聽著滿城的哭聲回了白家。
到了后院，白夫人他們已經從密室出來了，正在清點白家的損失。
昨晚白家運氣還好，大家都早早躲了起來，沒有妖怪跑到白家作亂，只是幾間偏房受到波及，倒塌大半。
“母親?！卑拙此览锾由?，終于再次見到親人，眼里的淚光再也忍不住了，跪在白夫人腳下，痛哭流涕。
“我兒，”白夫人擔驚受怕許久，終于見到了兒子，心里緊繃的弦也松了下來，母子兩人抱頭痛哭。
“我兒，”白夫人到底久經風雨，很快就收拾心情，揮退了身邊的丫鬟仆役，對白君源說道：“昨晚你父親有吩咐，要是在武功縣呆不下去，我們要早做打算，去投奔你二叔。”
“孩兒知道，我們白家越級上報，已經惡了整個吉州官場，只怕這武功縣已經待不得了，所以早日收拾細軟，趕去廣陵才是正道?！卑拙床寥パ蹨I，強忍住悲傷。
“就怕如今大軍圍城，我等出不去啊?！卑追蛉藨n心忡忡的道。
“大不了舍去全部家資，就我們三人趕去廣陵，些許身外之物，沒了便就沒了吧?！苯洑v一場生死離別，白君源果決多了，直接下了決定。
“還好昨日我們就收拾好了細軟，那我們現在就走。”
“大哥，”白君流在旁邊出聲?！皠偛盼乙姷搅舜┥杰姷慕嘉?，看他的樣子，州里大概是不會善罷甘休的?！?p> “那該怎么辦？”白夫人方寸大亂，拉過白君流就問：“趙司馬呢，找趙司馬可以嗎？”
白君流搖了搖頭：“羽林軍全滅，趙司馬只怕自身難保了?！?p> “我這就修書一封，找個可靠的捎給二叔，請他來接我們?！?p> “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啊?！卑拙鲊@道。
“源兒，流兒?！卑追蛉死饍扇说氖?，慘笑道：“如果實在沒有法子，就讓為娘留在這里，也好守住白家的家業(yè)，你們喬裝打扮了，悄悄潛逃出去，等找到二叔，在讓二叔來接我回去，這樣也好，不用舍去祖宗基業(yè)?！?p> “母親，不可說這些傻話?！卑拙绰勓?，抓住母親的手不讓她再說下去，剛剛止住的淚水再度滑落：“我們母子連心，母親難道忍心孩兒昨日失去父親，今日有失去母親嗎？”
“我兒。”白夫人抱住自家兒子，泣不成聲。
“伯母，事情還未到如此地步。”白君流也上前安慰道。
“要找一個既不是吉州官場之人，又要鎮(zhèn)得住場面的。”白君流眼前一亮，與大哥四目相對，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說道：“那位守真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