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針鋒相對

　　楚卓儒仍舊坐在原地，神色中盡是一片無奈：“不是本帥戲耍陛下，那莫仕真是什么省油的燈嗎？他猜到陛下會攜軍而來，早就作了萬全準備?！?p>　　周靈算是看出來了莫仕真與楚卓儒這對師徒，合著耍他們玩呢！

　　正要動怒，卻被一旁的齊若攔下，搖頭以眼神示意。

　　“陛下，我觀他眼中無奈不似作假，應當沒有撒謊，莫仕真八成已不在此地?！?p>　　抿唇好半刻，周靈才冷笑：“就這般輕易出賣師傅，朕還頭一次見?！?p>　　楚卓儒先是一怔，繼而面上竟現(xiàn)慍怒：“本帥和他沒干系！”

　　楚卓儒眼中的厭惡顯而易見，這倒是讓周靈覺稀奇。

　　但相對這點疑慮來說，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周靈去做。

　　“既然人不在，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p>　　周靈掃了眼楚卓儒身后的楚兵，秀眉微黛：“朕可以不發(fā)兵，你們從哪來，回哪去，退出我大周境地。”

　　莫仕真出走，帶走一大批戰(zhàn)士，又臨時抽出一隊圍了平洲城，楚軍此次北征以敗告終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再者不論是楚王的密令，還是楚卓儒的打算，自莫仕真屠平洲城后，也早計劃著要退回楚國邊界的。

　　再留于此地，除了等著被滅，意義不大。

　　對此，楚卓儒答得很痛快：“可以。”

　　周靈抬手，比了一個手勢：“五日，朕給你們五日時間修整，五日之后，若再讓朕在周軍的領地上見著你們，殺無赦！”

　　五日，也正好是平洲那支軍隊歸營的日子。

　　“可。”

　　對此，楚卓儒仍舊無異議。

　　“還有。”

　　周靈目及前方的滿目瘡痍，尤其是在見得凌云那頭慘死的烈馬，目中閃過痛色：“你們從平洲繳獲的所有財物，以及這五年來勒索我大周的所有供奉，盡數(shù)吐出來，否則，就該換我周軍扎手你們楚軍大營了?！?p>　　周靈顯然是頗為了解莫仕真作風的。若非他搬空了戰(zhàn)力，想來以楚卓儒的才能不至于這么快陷入如此被動。

　　至于本該屬于周國的東西，他們讓周國蒙受這么多損失，自然不可能讓他們一毛不拔就全身而退。

　　“從平洲運來的東西，本帥早早就封存一分未動即刻就還，但……”

　　楚卓儒搖頭道：“陛下后面的要求，本帥不可，也無權應下，五年過于多了，三年，本帥最多能和朝廷周旋到這么多款項?！?p>　　周國供奉的財物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三年來說，對實力還算尚可的楚軍來說，還在可接受能力范圍之內。

　　再者，只是還回去，倒也不是損失，可五年，也還是太多了。

　　其實三年也是大數(shù)目，能追回來一兩年都算好了。而且一般不會輕易允諾這般要求，楚卓儒卻是應下了。

　　在他心底，或多或少，是存了些許對平洲城的愧疚。

　　“陛下，三年，確實可以。”

　　就連凌云，此刻也直觀道出。

　　周靈自然知曉，收回去的東西，哪那般容易吐出來，五年，不過她設的一個能討價還價的最高數(shù)目，三年卻也在她意料之外。

　　但掃向楚卓儒目中的疑惑，不過片刻時間，目中很快便涌上堅定。

　　遲早會還回來的。

　　“行阿，那你得留下什么憑證，好防你們出爾反爾不認賬。在平洲的那支軍隊便扣下來罷?！?p>　　周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起身，淡聲道：“朕要兩樣東西，三年的納貢，還有莫仕真的狗頭，什么時候能送在朕面前，朕就什么時候放人。”

　　幾乎是周靈點頭示意的第一時間，楊氏兄弟就大笑著組了一隊人馬離去。

　　方向儼然是方才楚軍將領行去的平洲城。

　　“周朝平！！”

　　楚卓儒阻攔不得，只能眼睜睜看周靈在眼皮子底下叫人離去，也再忍不住動了怒。

　　儼然，周靈也觸了他的逆鱗，軍隊戰(zhàn)友，便是他的底線。

　　此刻，楚卓儒也實在真切感受到周靈的心情，而更多的，則是對這我行我素，奸滑狡詐的帝王的新番認知。

　　“放肆！”

　　聽得楚卓儒直呼自己正名，周靈毫不退讓地對上楚卓儒猶帶火光的視線：

　　“所謂兵不厭詐，你不簡單，朕自要防備，何況，是你們先招惹的周國?！?p>　　楚卓儒好片刻才緩下情緒，冷著臉道：“平洲一事，本帥可立誓，我和我的人，毫不知情，本帥信陛下心性并非暴戾，陛下若非要如此，還請不要為難那些弟兄。”

　　“你若說的是真的，朕不會如何?！?p>　　周靈輕輕頷首：“但什么時候給朕想要的，就什么時候來接人?！?p>　　“供奉數(shù)目歸還一事，一旦入楚地，本帥即刻命人上書，可莫仕真，他現(xiàn)在不能死。”

　　楚卓儒挺直身子，如實對周靈說道。

　　“莫仕真他必須死??！”

　　然周靈卻是猛然轉身，紅著一雙眼直直盯著他，絲毫不退讓，語氣既憤懣又決絕：“聽清楚，銀兩朕都可容寬限，莫仕真，卻必須死！”

　　“他現(xiàn)在，真的殺不得?！?p>　　楚卓儒搖頭，眉頭緊鎖。

　　周靈甩袖轉身，冷冷道：“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

　　“可總有一天本帥會讓陛下如愿以償?！?p>　　楚卓儒的聲音從周靈身后響起，但周靈頭也不回，全然不理會。

　　“恨他的人，豈止你們一個？”

　　這話，不光凌云齊若驚訝，令得周靈也停下了腳步。

　　周靈經歷過許多的煉獄苦痛，國仇家恨，是以楚卓儒話中蘊含的滔天恨意，她真切體會得道。

　　一度冷若冰霜的嬌容，也因此有所緩和。

　　轉過身意味深長地看著楚卓儒，周靈勾唇：“楚卓儒，朕給你時間?！?p>　　……

　　天將破曉，洶涌而來的數(shù)萬周軍，除卻留在幾里外安營扎寨，監(jiān)察楚軍幾日后撤兵的一行人，皆浩浩蕩蕩跟在周靈身后離去。

　　目送正前方一頭馬尾高高束起的絕色女子，騎著戰(zhàn)馬款步離去，直至風吹著她發(fā)尾相送，不見蹤影，楚卓儒這才收回目光。

　　“大帥，您怎么能應下周國女帝那般要求？楚王那邊您可怎么交代？”

　　阿庸?jié)M面愁容，急得團團轉。

　　楚卓儒卻是面色寧和。聽得楚王，眼眸黯淡三分，他搖頭說道：“不應下，那位女帝，又怎是個善罷甘休的？何況平洲一事，本就是楚國欠下的。”

　　“那咱們那些弟兄們怎么辦？真的不會被周軍為難嗎？”

　　面對阿庸的擔憂，楚卓儒俊逸的面龐上盡是一派決絕狠辣：“那女帝當不是那般人，當然，若是他們當真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周國就拿它整個江山，作為賠償?shù)拇鷥r罷！”

　　那神色，不同面對周靈等人時的沉靜寧和，反倒是霸道而猖狂。猶如林中稱霸的雄獅猛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