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夠!”
滿朝上下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都在“感激涕零”的謝恩,唯獨夏原吉開口就唱反調(diào)。
“雖然繳獲還未入戶部的賬,但臣早就在大軍回來的當天就派人去清點過?!?p> “太孫在此戰(zhàn)中生俘馬兒哈咱,繳獲金銀珠寶等財物共計三十余箱,后續(xù)又以疑兵之策嚇走本雅失里,斬殺哈兒達歹,繳獲共計二十余箱,最后就是飛云壑?!?p> “阿魯臺的財物是此戰(zhàn)中繳獲最多的,金銀財物共計一百余箱?!?p> “綜合計算,此戰(zhàn)我軍共計繳獲財物一百六十余箱,其中因為草原人的習(xí)慣問題,金子和珠寶要少一些,其中超過半數(shù)都是白銀,因此據(jù)臣預(yù)計,這些繳獲的價值也不過六十萬兩左右而已,上下浮動不會超過十萬兩。”
“就算是忠烈祠和忠魂祠的規(guī)制不是很高,但因為是在太廟后面,所以大小可以說就固定下來了?!?p> “六十萬兩,也就建造一個而已,這還不包括后續(xù)的將士骨灰入祠、香火祭拜等費用。”
要說在算賬這方面,滿朝文武有沒有能超過夏原吉的暫且是不知道,但最起碼目前是沒有的。
想想,就連太子爺朱高熾在夏原吉面前都得自愧不如,還有誰敢在這方面上去懟他?
人家是專業(yè)的!
“不對??!”夏原吉說完之后沒多久就有人反應(yīng)過來了。
“夏老摳兒,你這說的只是金銀財物的繳獲,牲畜呢?皮子呢?”
“戰(zhàn)馬的繳獲自是不必說,這個肯定是要充入太仆寺和苑馬寺的。”夏原吉連頭都沒抬,直接開口就來,如數(shù)家珍。
“俘獲馬兒哈咱時殿下繳獲牛羊近千頭,追擊本雅失里的時候因為戰(zhàn)況所致,太孫無法將牛羊等牲畜趕回來,所以沒有?!?p> “最后大軍在飛云壑之戰(zhàn)中繳獲阿魯臺部的牛羊三萬余頭?!?p> “錢呢???”一聽三萬多頭牛羊,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就都炸窩了。
“牛羊還沒賣!哪里來的錢?”夏原吉也是一點兒都不慌,頗有一種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感覺。
“那趕緊賣?。 ?p> “因為此戰(zhàn)的關(guān)系,世面上的牛羊早在大軍回到應(yīng)天府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大幅度降價了,此時若是賣出,那最少要虧三成!”
夏原吉一人面對所有朝官,完勝!
“不對啊。”朱瞻垶有些奇怪的開了口。
“夏尚書你是打算細水長流,讓牛羊賣出最高價這個我理解,戰(zhàn)馬被截流到太仆寺和苑馬寺這個我也理解,但還有一種繳獲呢?”
“不是應(yīng)該還有駑馬嗎?”
駑馬,也就是跑不快的馬,這種馬肯定是不能流入軍中的,就算是流入軍中那也是用作運輸這方面的,所以就算是朝廷留也不會留太多。
“回殿下,此次駑馬出售共計獲利五十余萬兩。”
“那錢呢?”朱瞻垶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夏原吉不是這種瞞而不報的人。
“回殿下,因為您遇襲的關(guān)系,所以前日皇上找到臣說是要給您建立幼衛(wèi),從戶部調(diào)了一百萬兩銀子,現(xiàn)在戶部還虧空五十萬兩呢!”
……
朱瞻垶有些懵,這事兒怎么繞來繞去的繞回到自己這里來的?
轉(zhuǎn)過頭看著老爺子,而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確有其事。
這特么就尷尬了!
“好了!”朱棣眼見著火候到了,也終于開口了。
“先前在草原上,太孫給朕獻了個法子,能把羊毛紡成布。”
“夏老摳,你那羊也別賣了,留著吧,以后會有大用的?!?p>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
文武百官沒有一個是傻子。
羊毛織布?草原上有多少地方?能養(yǎng)多少羊?這等于是草原上長出來金子了!
“稟皇上!戶部要求經(jīng)辦此事!”夏原吉頓時來勁兒了。
饒了這么久,可算是繞到這里來了。
“知道了知道了!”朱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另外,太祖高皇帝曾定下‘藩王靖邊,為國屏障’的祖訓(xùn),現(xiàn)如今斡難河以南的草原都屬于我大明的國土了,所以按照祖訓(xùn)藩王靖邊!”
“陛下!不可!”楊榮第一個站了出來。
“陛下,現(xiàn)在草原的實力雖然孱弱,但瓦剌依舊在虎視眈眈?!?p> “如今韃靼幾近于滅國,瓦剌定會坐不住的,到時候藩王們面對的就將是瓦剌的鐵騎!以藩王現(xiàn)在的護衛(wèi)司來說抵擋不住的!”
“朕知道?!敝扉φZ氣平淡,似乎是早有預(yù)料。
你知道?
所有人都懵了。
你知道還讓藩王去?你這是讓藩王去送死?。∧氵@比你大侄子的削藩不遑多讓了?。∧憔筒慌聞e人也來一次“清君側(cè),靖國難”?
“朕已經(jīng)計劃好了,從各地征召常備軍前往草原,輔助藩王靖邊?!?p> “陛下!這樣一來會讓我大明徒增三成消耗!”一談到錢,夏原吉立馬就站出來了。
“朕知道!”朱棣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
“所以,朕打算讓藩王各自管理他們封地上的羊毛生意,軍備的消耗也從這里面出?!?p> “陛下!這有違祖訓(xùn)!”楊榮又站出來了。
“不可啊陛下!太祖高皇帝曾留下‘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祖訓(xùn),您此等行為無疑是在違背祖訓(xùn)??!”
砰!
朱棣狠狠的拍了一下龍椅,怒氣勃發(fā)的站了起來。
“那常備軍的消耗呢?你出!?”
“還是說放棄讓藩王靖邊???”
“亦或是放棄我們大明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土地?。俊?p> 朱棣怒氣勃發(fā)的聲音響徹整個奉天門,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此刻誰都明白了,這件事情早就成了定局了,沒有人能夠改變,因為沒有人能夠解決得了這里面的問題。
太祖高皇帝定下了“藩王靖邊,為國屏障”以及“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祖訓(xùn),但這祖訓(xùn)到了現(xiàn)在就是自相矛盾的!
若是遵守祖訓(xùn)讓藩王靖邊,那就是讓藩王去送死!
不讓藩王去送死?那打下來的土地怎么辦?誰不知道太祖高皇帝也曾想過要拿下草原,現(xiàn)在拿下了卻要放棄?
不放棄?那讓藩王去?
事情陷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
“陛下,臣贊同陛下的想法!”夏原吉第一個站了出來。
“今非昔比,當年太祖高皇帝在位時天下初定,所以定下了一系列的安國之策,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現(xiàn)如今,我大明已經(jīng)強盛了起來,太祖高皇帝所定下的策略安國之策已經(jīng)不適合了,我們需要的是興國之策!”
“臣相信,就算是此刻太祖高皇帝再世亦會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