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程盈和蕭西前腳剛走,蕭東便環(huán)抱雙手,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這回你可落在我手上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p> 蕭白綾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故意的!你別碰我,你碰我……我喊人了!我……唔……”
話還沒說完,嘴巴像是粘在一起了,怎么也分不開。
這小混蛋,竟敢對他用噤聲術!
蕭白綾拔腿便往外跑,還沒跑到門口,房門突然被一道白光封住了。
蕭東走近他,咧著嘴,笑得奸詐。
不要,不要,不要?。。?p> 在蕭西的帶領下,很快便到了老婦人的茅草屋。
那屋子在江北的最西邊,這間屋子幾乎是建在山腳下的,很簡陋,瞧著少說有三四十年了。
蕭程盈在門口駐足了片刻,想起她以前的家,也是類似于這樣的小屋子。
兩百多年了,她到如今還記憶猶新。
一個人的住所有很多,可家……只有一個。
那是她的家,別說兩百多年,哪怕是五百年,一千年,她也不會忘懷。
“師父?”蕭西見她停下,出言詢問。
蕭程盈回神,道:“進去吧?!?p> 兩人走進虛掩著的茅草屋,屋子雖小卻設了個隔間,外頭是烏糟糟的灶臺,灶臺邊有兩個木制的小矮凳。
里屋和外屋之間只隔了一道麻布簾子。
聽到外頭的聲響,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麻布簾子后頭探了出來。
“是……是誰?。俊蹦呛⒆拥穆曇粑⑷跤诸澏?,把害怕顯露無疑。
蕭程盈和蕭西是修士,自然在黑暗中也能夠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可此刻正是夜深之時,那孩子是看不清的,只能迎著沒關上的木門漏進來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到幾個身影。
蕭程盈掃視了一圈,沒找到半個油燈或者蠟燭。
她在手心里燃起一團火焰,頓時照亮了周遭。
那孩子見到火焰,嚇得躲回簾子后頭。
蕭程盈揭下老婦人額頭上的符紙,又收了禁錮婦人的靈力。
老婦人低聲的喚著,“阿金,阿……金……”
片刻,那簾子重新被掀開,小男孩一瞧見自己的阿婆,也顧不上害怕了,從里屋跑出來,一把抱住老婦人的腿。
“阿婆,我……我害怕,阿婆,阿金害怕……”
老婦人呆滯的垂下頭,遲鈍的拍著小男孩的后背,“別……怕,阿金……乖!”
蕭程盈視線有些模糊,她收回視線,不再去看。
即便是不看,可耳邊卻好像回蕩起一個聲音,“阿盈……聽話,娘……親,會……保護……你?!?p> 蕭程盈捂住耳朵,深吸一口氣,沉重的呼出來。
“師父,您……怎么了?”蕭西關切的問道。
蕭程盈道:“沒事,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同他們講?!?p> 蕭西點點頭,立刻走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蕭程盈和阿金祖孫二人,她知道活尸是幾乎沒有意識的。
他們還能夠像活人一樣,說話,行動,完全是因為他們活著的時候留下的執(zhí)念在強撐著他們。
蕭程盈沖阿金招了招手。
阿金松開抱著阿婆的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道:“大姐姐,是你救了我阿婆嗎?”
蕭程盈苦笑,“算是吧,你叫阿金?”
阿金的小腦袋重重的點了點。
蕭程盈:“阿金,你阿婆她……已經死了?!?p> 阿金已經十一歲了,只是常年的食不果腹,讓他發(fā)育的很差,才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樣子。
這個年紀的孩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他早就知道,阿婆已經死了,她身上的尸斑,身上腐爛的氣味,他都很清楚。
只是,他除了阿婆,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如果阿婆不在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所以,阿金寧愿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只要能跟阿婆在一起,只要能生活在一起,他做什么都愿意。
阿金的沉默,蕭程盈已經有了答案。
她抬手揉了揉阿金的小腦袋,道:“阿金,我不會傷害你阿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阿婆現在不是正常的活人,如果出去亂走的話,會被人抓走的。所以,我要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阿婆出門,好嗎?”
阿金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看蕭程盈,他拉著蕭程盈的手,道:“我保證,不會讓阿婆出去的,姐姐,這樣阿婆就能一直陪著我了嗎?”
蕭程盈愣了下,搖了搖頭,“她已經死了,哪怕她很想陪著你,可她的肉身在一點一點的腐敗,等到完全……腐化,她就會……就會……”
她的聲音突然有些顫抖,甚至說不出‘永遠離開’這樣的字眼。
阿金很聰明,能理解蕭程盈的意思。
他抹了抹眼淚,道:“我知道了,謝謝姐姐?!?p> 蕭程盈撫了撫他的頭頂,“我會盡力保護你們的,阿金,不要怕,我會……保護你們。”
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溫柔到了極點。
可這些話,像是在跟阿金說,又像是透過阿金,在跟別的什么人說。
蕭程盈走出茅草屋,施法在茅草屋的周遭設下結界,這結界可以阻擋屋子里的氣味,以免尸臭味引來旁人。
更要緊的是,這結界能夠起到一定的阻隔作用,若是有人要進屋子,蕭程盈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
蕭西一向覺得師父是個果斷地人,沒有什么圣人情節(jié),不是什么人都救,什么人都幫。
哪怕當日蕭白綾被燒得奄奄一息躺在路上,蕭程盈一開始也沒有要救人的意思。
若非蕭東提議帶上蕭白綾,那人絕不可能活到現在。
可蕭西看得出,蕭程盈對這活尸的憐憫很濃厚。
師徒二人返回的路上,蕭西忍不住問道:“師父,您為何……要幫他們?”
蕭程盈仰面看著月亮,“今晚月亮很圓,我心情好,所以想幫忙?!?p> 她并不想說,蕭西也不再追問。
回到江府,蕭程盈還沒進房門,便瞧見蕭東站在門口,嘴角掛著掩藏不住的笑。
蕭西一見他笑,便知道這家伙沒干好事。
蕭程盈問:“你站這兒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