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晚上值夜班的同事正在吃著餛飩,看莫俞來了,喊道:“大功臣又到哪里破奇案去了”
“你可別亂說,隊長都說了我這叫瞎貓碰上死老鼠”
“哈哈哈,別謙虛了,馬王莊的案子我們累死累活跟了一個月,讓你小子輕松松給破了,眼神犀利,頗有神探之風(fēng)啊”
“別貧嘴了,泡面來一桶,這一路顛的餓死了”
吃著泡面莫俞仔細(xì)回想著今天同蘇全華回來路上的談話,又看了看自己筆記本上記下來的內(nèi)容。
當(dāng)莫俞問起蘇洵和集市上丟失孩子的事情,蘇全華倒顯得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告訴了莫俞,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夸大的成分:
“當(dāng)年河堤上那個瘋子逃難到我們村的時候是帶了一個孩子,叫蘇洵,個頭不高,后來聽說被接走了。我們也覺奇怪,怎么像突然就被接走了,大人也不理會我們,只說不讓我們多管閑事”
蘇全華又說起集市上孩子走丟的事情:
“這個小孩就更奇怪了,都說是走到我們村里不見的,警察來俺們村的時候,我當(dāng)時可是在場的,你不知道好多人,就停在村后那兩家門口。我們村的人都嚇得在屋子里不敢出來。一堆人在那兩間屋子里刨地,刨出來的,就拿個白布蓋著。我們當(dāng)時還以為是什么寶貝,后來聽說都是人骨頭,怪嚇人的,我現(xiàn)在都不敢去村后那兩間鬼屋去。后來就不了了之了,這事兒出了之后,我們才知道,原來后面兩家人的男人也死了,就剩一個女人,現(xiàn)在還在呢。沒過多久,不知從哪來了一群人,跑到村后面兩家邊哭邊罵,還把那個女人打了一頓,一路罵罵咧咧,說我們村就是吃人的村,我就覺得肯定是這些人傳出去的?!?p> 莫俞也理不出什么頭緒,轉(zhuǎn)身去拿水杯,再回來時,卻看馬沖正一手抽煙一手插兜看莫俞的筆記。
“你這寫的能看明白嗎”,馬沖問道。
“不是什么正事,今天去蘇里楊聽李全有說起兩個孩子的事,我順便了解下”
“明天我去鄰鎮(zhèn),得個好幾天,馬王莊的結(jié)案陳詞剛整理完,你這次表現(xiàn)還行”,說這話的時候馬沖又點著了一支煙。
莫俞不知道這話是有贊揚還是在諷刺,對此二人看了一眼便低頭不再說話。
馬沖似乎若有所思,便斜靠在桌子上,對著莫俞說道:“你要是真對這兩個孩子的失蹤案感興趣,我還可以給你透露點,雖然放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用了”
莫俞有些詫異,不過并沒有打斷馬沖。
馬沖翻著莫俞的筆記說道,“24年前的集市小孩失蹤案,我給你從頭捋一遍,你問村民應(yīng)該是問不出來啥,因為檔案被封存了,都不在咱這里,我也是在檔案轉(zhuǎn)移前自己偷看的”,這話馬沖說的很平靜,倒不像他平常的做派,而且很明顯有一點嚴(yán)肅的味道
莫俞嗯了一聲,便低頭繼續(xù)吃泡面
“24年前,也就是1983年。有一個小孩,在以前的集市-現(xiàn)在的石陳鋪丟了,家人找了一天,后來跟他同去的一個小孩說,看見小孩跟著一個男人走了,還指了方向。小孩的家人跑到派出所報了案,警察便來到了蘇里楊,在路上撿到了小孩的鞋子和掉落的木雕。但是民警剛到蘇里楊,就跑出個女人求救,說這個地方殺人了。問她殺的什么人,她說兩個男的把他的兩個男人殺了。警察聽得莫名其妙,民警又問有沒有見過小孩,女人直搖頭,當(dāng)時天色不早了,民警便要帶著女人先離開蘇里楊,不想三人卻被村民攔了下來,就是不讓走,還把兩個民警打了一頓,搶回了女人。兩個民警回來后,就調(diào)了全部警力又返回了蘇里楊?!?p> 莫俞聽的仔仔細(xì)細(xì),連喝水聲都盡量壓到最低,馬沖繼續(xù)講道:
“沒想到返回去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大的秘密,這里兩天前夜里,來了兩個人,手里拿著槍,直接沖到屋子里殺了這個女人的兩個丈夫,又把尸體燒了,警察確實找到了兩處未燒完的骸骨。又順著女人的指示,在院子里挖出了幾副人骨。原來這個女人的兩個丈夫是一母同生的兩兄弟,兩人都六十多歲,女人只有三十來歲,說是被他們搶來的,兩兄弟住對門,讓女人兩家往來”
嘆了一口氣,馬沖接著說道:“女人央求著警察一定要帶她回去,還說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由于此次帶的人多,警察遂滿口應(yīng)承了下來。又問起女人見沒見過一個孩子,女人堅持說沒見過,外面的骸骨跟小孩又不匹配,而埋在院子里的骨頭都是有些年頭的。問了村里人也都說沒見過孩子,民警調(diào)來了更多的人,土都翻了一遍,就是沒見到小孩的一點影子,因此這個孩子的失蹤案就成了懸案,但是根據(jù)女人的敘述,我們確認(rèn)了兩個持槍殺人的正是劉賢和董欣,村民也確認(rèn)是這兩人。當(dāng)天民警要帶女人走時,女人卻失蹤了,民警后來又回去找了幾次,等找到時,女人又不愿意走了”
莫俞有些疑惑。
馬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女人是被村民藏起來了,后來被找到時,女人說她已經(jīng)沒必要回去了,說什么也不愿意跟民警回去”
“村民為何把女人藏起來”
“蘇里楊那時的光棍太多,他們把女人當(dāng)做了他們的財產(chǎn)”
莫俞騰的一下子站起來了:“就沒人管嗎”
馬沖冷笑了一聲:“怎么管,女人又不瘋又不傻,自己不愿意走,難道還把她綁走”
“那她有家人,讓她家人來接她”
“民警還真去找她的家人了,可是她給的地址那里根本沒人,她又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這件事也就這樣了”
莫俞低頭沉思不語,低聲說道:“我去村子里的看見那個女人了…”
馬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聽全有也講過這個老太太,她現(xiàn)在也不跟村里人來往,又不愿意走,真是奇怪…”
莫俞搖搖頭,轉(zhuǎn)而問道:“你剛才說這件事檔案被封是怎么回事”
“涉及戰(zhàn)時機密唄,聽說死了成山的人,不過后來竟不了了之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馬沖又接著說道:“再說那個孩子,因為一直沒找到尸體,蘇里楊就被傳出了吃人一說,小孩的家人先到了蘇里楊,又到派出所鬧了半年,因為當(dāng)時上面有命令不得泄露相關(guān)的一切信息,安撫了家屬,又做了些賠償才就此作罷”
莫俞嘆了一口氣:“那蘇洵呢”。
“你是說蘇時杰的兒子,哦,不對,實際叫什么來著?”
“蘇吳山”
“巧的是這個蘇洵和失蹤小孩兒年齡個頭都相仿,更巧的是蘇洵事發(fā)當(dāng)天剛好也離開了蘇里楊,據(jù)說是被接到了文城。當(dāng)時的辦案民警找到了蘇吳山,但蘇吳山瘋瘋癲癲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說自己沒有兒子,我們也沒問出什么來,但是村民們都說蘇洵去了文城,至于去了哪里又沒人知道”
“然后呢,蘇洵后來找到了嗎”,莫俞接著問道。
馬沖滅了煙,說道:“蘇洵死了”
“?。俊?p> “你說巧不巧,前段時間慧中鎮(zhèn)不是讓我們協(xié)同調(diào)查嗎,今天剛傳過來一個消息,劉賢和董欣有下落了?,F(xiàn)在已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安頓下來,倆人都沒結(jié)婚,私下經(jīng)營了一個玉石銀莊,為人低調(diào)。警察趕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人去樓空,不過警察搜查之后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里有三個人搭著肩站在一起,除了這倆人外,還有一個人,就是22年前在文城被入室殺害的部隊高官,叫柴安?!?p> 嘆了一口氣,馬沖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他們找到了當(dāng)時柴安丟失的玉佛掌右掌,這玉佛掌有一對兒,他們發(fā)現(xiàn)的是右掌,左掌下落不明,據(jù)說價值連城呢”。
莫俞緊緊盯著馬沖想聽他往下講,此刻馬沖陷入了回憶,似乎自己見過那個佛掌似的。莫俞不禁打斷道:“這跟蘇洵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馬沖回過身來,又點著一支煙說道:“別急啊,我還沒講完呢。22年前柴安被殺據(jù)說也很轟動,當(dāng)時柴安正在外面安置的屋里跟自己的情婦約會。來人殺了這倆人后就燒了房子,但是在屋子里卻發(fā)現(xiàn)了5雙大人的腳印,找到了兩大一小兩具殘骸,文城警方查到,柴安有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兒子,叫蘇洵,1982年就登記在自己名下了,可是蘇洵1983年才從蘇里楊失蹤…而且周圍的鄰居也沒見過蘇洵”
“你剛說十三歲歲左右,那和集市丟失的小孩差不多”,莫俞若有所思道。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這是兩個實實在在的不同的人,你別瞎想了。這蘇洵和李全有小時候還是玩伴,你要問蘇里楊的人,現(xiàn)在大部分的人基本都見過蘇洵。集市上那個小孩,我也是見過的,他小的時候生了一場病,智力有些問題。兩人沒什么交集”
莫俞笑了笑,“當(dāng)年集市上那個小孩走丟會不會找錯了方向,也許壓根沒去蘇里楊呢”
“不可能”,馬沖脫口而出,忽而又發(fā)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便止住不再說話。
莫俞也覺得有些詫異,見馬沖不在講話,便問道:“那柴安和蘇里楊的蘇吳山什么關(guān)系呢,蘇洵到底是誰的兒子”
“這個還真不知道,再者蘇洵之前就是黑戶,據(jù)說生他的時候不是很光彩,雖說在蘇里楊待了一段時間,但是警方也無從查起,你要對蘇洵感興趣有空可以去蘇里楊再問問”
漸至深夜,二人又聊了一會兒,便推著車走出了派出所,一南一北的分開。走到路上,莫俞總覺得似乎還有其他人提起過蘇洵,只是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把殘存的一點點記憶給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