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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寫了家族歷史

63、西洋鏡(求追讀,求推薦票)

我重寫了家族歷史 俯瞰過往 2011 2022-05-12 22:13:42

  照相館內(nèi)。

  先生和師娘坐在了并列的兩套太師椅上,一左一右。徐二愣子采用了高低式蹲姿蹲在了兩人中間,靠著椅腿。

  三人皆是不茍言笑,神色略微有些拘謹。

  “小少爺,你笑的開心一點?!?p>  “對,對,不要太拘束,嘴角彎一些。還有太太,你左手別光放在腿心處,和先生挽著胳膊,靠近一點,保持好這個姿勢?!?p>  打扮時髦,穿著筆直粗呢西服的照相師指揮完畢后,隨后走到老式照相機后面,他弓著腰,又喊道:“來!別動,一、二、三,cheese!”

  補光燈打出亮白的光。

  沒人看到的地方,一只灰白狐貍也從徐二愣子的懷里探了出來。只不過它到底是仙,身上一絲光影也沒有落下。

  照相師按下快門。

  “先生,相照好了,大約五天后,就可以過來取照片了?!闭障鄮熗χ绷松碜樱叩秸障鄼C的旁側(cè),笑了一聲道。

  “再照幾張吧?!?p>  劉昌達看了眼自家的太太,他看出了,小腳女人今日打扮的很精致,和她新婚時見到的一樣漂亮。爹和娘是老一輩人,認為照相可能會吸走一個人的魂靈,所以對照相之事有些余悸和抵觸。

  他這是和細君頭一次照相。

  此外,初小的結(jié)業(yè)證書無須用到照片??筛叩刃W(xué)堂的結(jié)業(yè)證書就需用上照片了。是在照片上蓋上弘文學(xué)堂的印戳,避免偽造。一個高小的學(xué)歷于此時亦算是稀罕。故此,還得為徐二愣子照幾張單身照。

  劉昌達和照相師提了幾句接下來要照的相。

  “照相多了,會有優(yōu)惠?!?p>  照相師道。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館內(nèi)的人們朝外看了一眼。是一群戴著白斗笠帽子,胸口補綴“兵”字的綠營兵,他們腦后拖著粗長的辮子,肩上扛著漢陽造,在一隊騎兵的帶領(lǐng)下,朝著西門外跑去。

  街道上的行人如雞鴨一般,被趕至道旁。有些貨鋪被鐵騎踐踏,商貨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沒人敢湊上去撿拾。領(lǐng)著稚童的長輩堵住了孩子們的嘴巴,他們抱著孩子,轉(zhuǎn)身躬著腰。很靜,萬馬齊喑般的靜謐。

  終于,這一群兵匪走了。疏冷的大街頓時比往日喧鬧了不止一倍。商貨被行人偷偷撿拾,著急的貨郎在大喊大叫,和賊偷不斷在拉扯;沒了長輩大手的遮蔽,憋悶的孩童哇哇大哭,受極了委屈;因躲避巡防營而摔倒們的傷殘,亦在痛罵,罵這群有娘生沒爹教的丘八……。

  灰白狐貍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它見識的慘景太多了。

  這一幕,并不算什么。

  筆挺粗呢西裝的照相師致歉一聲,然后閉上了玻璃門。

  吵嚷的聲音瞬間被禁絕了,外面紛亂的人群寂靜如一幅幅的畫卷,恍惚間竟多了一絲生趣,像極了西洋鏡。偶爾的幾句高音透過厚密玻璃門傳了進來,摻雜葷話的粗陋鄉(xiāng)音將其點綴的別有姿彩。

  劉昌達搖頭,他打破了靜謐,開了聲,“照相吧,估摸著是南方的事情,學(xué)堂在吵,沒想到,到了外面,也在吵。”

  他是在時務(wù)齋任教。

  時務(wù)齋的齋訓(xùn)為:“以識今日時務(wù)為第一義?!?p>  所以他能猜測出一些東西。

  小腳女人沒有插話,她擦著薄薄的粉,也看不出有什么異常的神色來,只能看出迥異于農(nóng)婦的白凈。

  “小少爺,你坐在中間?!?p>  照相師撤走了一套太師椅,只留下了一個,讓徐二愣子坐了上去。他說著話,又回到了老式照相機后的黑布,調(diào)整著光線角度。

  “對!笑著,別耷拉著腦袋?!?p>  他贊了一句。

  進照相館的人,需他二次提醒姿容的人不少。但徐二愣子經(jīng)他提醒了一次,第二次的時候,就很好上鏡。照相館最是歡迎這樣的顧客。也是,他看出了這個小少爺是學(xué)生。新式學(xué)堂的學(xué)生就應(yīng)是這般好學(xué)。

  很快,徐二愣子便已照了一副半身像。

  接下來是先生和師娘二人一起照相。徐二愣子知趣的沒有摻和了進去,他不是小少爺,只是先生的學(xué)生。他也不明白,為什么照相師要叫他小少爺,明明師娘還那么年輕、姝麗。先生也不大,他留洋回國不久。

  照完夫妻照之后,先生又單獨照了一副相。

  “我和徐從差不多,上次在東洋京都照的相片都用的差不多了,得重新再照一些。留了胡子后,更像一個先生了。”

  他笑了笑。

  “先生是從東洋留學(xué)回來的學(xué)生?”照相師驚訝了一聲,他本就掛著笑容的臉上更多了幾分謙卑,“難怪先生剪了發(fā)辮,也唯有先生您這樣的人能剪去發(fā)辮?!?p>  新軍也剪辮。但照相師下意識的忽視了。他不覺得新軍和綠營兵有什么二樣,都是一群兵匪。剪辮和沒剪辮差別不大。除此之外,整個縣城內(nèi),剪辮的人少之又少,幾近沒有。

  “是的,前年才回了國,被弘文學(xué)堂聘了,成了一個教書匠?!?p>  劉昌達自謙道。

  說了幾句話后,照相師察覺到了劉昌達臉上的不耐后,就止了話頭,繞到了照相機后,準備照相。被問多了,顧客就會變成這般不耐的樣子,他也習(xí)慣了,沒放在心上。

  “細君,你照個人相片嗎?”眼見徐二愣子和他都照了一副個人相片,劉昌達也問起了一向沉悶寡言的妻子。出來后,總要不偏不倚。

  打扮的這么精致、漂亮,不照個人相片可惜了。他心底這般想。

  “不用了,我在家里,也照了好多相片。等閑了,再郵遞過來就是了?!毙∧_女子張了一下艷紅的唇,頓了一聲,回道。

  她將放在太師椅上的褐色風(fēng)衣扯到了身上,遮住了她窈窕婀娜的身姿,試圖讓其變得臃腫一些,以便御寒。

  照相館沒有生火盆,估摸著應(yīng)是害怕影響了照相時的光線。

  “也好?!?p>  劉昌達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小腳女人家境和他差不多,不會像徐二愣子一樣,沒有余錢照相。她說的話是真的,應(yīng)該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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