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在這時候,弱弱地招呼了幾聲,離開了。
方勉見到這種情況,也是滿臉苦笑:“我看這位李兄弟人還挺實誠的?!?p> 林朵只是嘆了一口氣,她神色黯然,仿佛有許許多多的話語,卻又仿佛一句都沒有,只有一塊沉重的巨石,壓抑在心間:“有些事情我都還沒有告訴爹娘,只說在谷內(nèi)惹上了一個仇家,所以不得不來這里避難,還請方師兄到時替我圓一圓才是?!?p> 方勉點了點頭。
這些事情,他能感受到林師妹內(nèi)心的那種痛楚,就像是一根毒刺卡在心里,拔不出來,也許遺忘會是個好辦法吧?
方勉其實也不愿意多提,都是些不開心的往事。
他打量著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些簡單的桌椅,空落落的。
“伯父伯母呢?”方勉問道。
“爹娘他們?”林朵一邊搬來兩條凳子,一邊開口解釋,“這幾天青叔他們在外頭發(fā)現(xiàn)了一株絳心草,爹娘他們也跟著去了?!?p> “絳心草?”方勉皺了皺眉,他對這些靈草靈藥什么的,沒多少了解。
“是一種挺稀有的靈草?!边@時候,寧靜思解釋道,“一株至少能賣到幾百錢?!?p> “聽說是挺值錢的。”林朵神色稍稍緩和了些,“不過不是拿來賣錢,是給周老續(xù)命用的?!?p> 經(jīng)過林朵的一番敘述,方勉才知道,高前輩雖然還算護(hù)著大家,但很多時候都有些深居簡出,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似乎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忙。
所以碧云坳依舊還是周武陵周前輩在坐鎮(zhèn)。
只是周前輩年齡已經(jīng)很大了,如今差不多也大限將至。
他慢慢將事務(wù)交給了一些碧云坳的老人,自己只能是養(yǎng)養(yǎng)老。
對于他自己來說,這位周老前輩倒是還算豁達(dá),能活幾年是幾年。
但周前輩若是哪一天去了,碧云坳這么大一個攤子,可也就沒人看著了。
再加上少了一個中乘境修士,相當(dāng)于實力大減,能不能在這片大山中生存下去還是兩說。
所以對于周前輩來說,這日子有些得過且過的意思,但對于大家而言,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周前輩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也是能養(yǎng)則養(yǎng),即便年老力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至少有個中乘修士的名頭,能夠震懾一下宵小。
一眾人聞言,都有些沉默,也難怪,林師妹的父母當(dāng)初會想著送她來世安谷。
散修的日子,確實是不太平的。
一個老人,照看了這片山坳一輩子,到了晚年卻也不得安寧。
或許活著,對他而言,也只是為了這片他守護(hù)了一輩子的小山坳了吧?
一眾人心中都有些唏噓。
不過聽林師妹說,這次采集絳心草,倒是十拿九穩(wěn)了,帶隊的周青前輩是八重天高手,又帶了周前輩那借來的法器。
倒是不必?fù)?dān)心。
“對了,方師兄,你們怎么過來了?”她一早就想問了。
對于林朵來說,她當(dāng)時也只是跟方勉說說這處去處,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她也沒指望方勉會來。
但沒想到,方勉居然這么快就過來了。
“胡庸倒臺了?!?p> “胡庸?”林朵一雙秋水般的眸子中透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神采,眼中還帶著幾分仇恨的火焰,過了許久,才微微減弱了一些。
自己才離開這么點時間,胡庸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倒臺了?
“師兄,你說的是真的?”
對于林朵來說,胡庸的地位實在是高得有些難以企及了。
她實在有些難以想象,胡庸這樣的人,怎么會這么快倒臺的。
但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個甫田園管事而已,如果不是攀上了朱護(hù)法這根高枝,胡庸跟其他木符也沒什么兩樣。
方勉當(dāng)下將林朵離開后,谷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向她說了一遍。
也許對于林朵來說,有些事情永遠(yuǎn)也彌補不了,但胡庸這樣的結(jié)局,倒是讓她內(nèi)心的一口惡氣,稍稍舒緩了一些。
“林師妹在這邊過得怎么樣?”
“還好?!睂τ诹侄鋪碚f,這里雖然什么都沒有,但倒是不用像在世安谷一般擔(dān)驚受怕。
不一會兒,茶烹好了,林朵給一人倒了一碗清茶。
算不上什么好茶,比起當(dāng)初在曲明露那兒喝的自然是差遠(yuǎn)了,但勝在喝茶人的心情,在經(jīng)歷了劫難以后,此時卻是恬淡不少。
“林師妹以后打算在這里長住了么?”屋子里的一眾人只是飲茶寒暄。
林朵稍稍講述了一番這里的生活,像她這樣才剛剛到二重天的小修士,大部分時間只是采采茶,種種田什么的。
偶爾人手稀缺的時候,也會要跟著出去獵殺一些比較低階的妖獸。
不過這樣的生活,對于她而言,也許算是不錯了,至少還算安逸。
山坡上有幾畝田,還有茶園,但都不大。
大家都要勞作,看守也得靠人力,畢竟沒什么法陣。
稻田長勢也不如甫田園,甫田園雖然是給鐵鑰弟子干活的地方,但好歹種出來的作物不少中高層也要吃的,是布置有一些低階的聚靈陣的,作物長勢要好很多。
不過比世安谷好的是這里的散修都很團(tuán)結(jié),想想也是,這種環(huán)境下,不團(tuán)結(jié)一些恐怕很難生存下去。
她現(xiàn)在的愿望,也就是能夠稍微多賺一點錢,攢著買功法或者法術(shù)書什么的。
第二天,林朵帶大家去看了碧云坳的茶園。
茶園在山坡上,不算太大,畢竟這地方,能有地方種茶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清晨的山間,朝著遠(yuǎn)方眺望,天邊是金色的朝霞,翼展的云氣,如同天空的翅膀,不知名的鳥兒飛過長空,婉轉(zhuǎn)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間回蕩。
山間,是一望無際的新綠,蒼翠的松間繚繞著淡淡的晨霧,昨夜下了點雨,道旁的草叢還帶著點點新露水珠。
幾人到的時候,茶園中已經(jīng)來了幾名采茶的姑娘,腰間別著茶簍,彎下腰肢,素手如蝴蝶般翻飛,摘下幾縷新嫩的茶尖。
方勉瞧著林朵奔向那片碧海般的茶園,看著山風(fēng)拂過她的衣角,撩動縷縷青絲,心中輕嘆,風(fēng)啊風(fēng)啊,也請帶走她的憂思吧。
……
風(fēng)拂過山間,化作一抹流云,飄落在另一片山頭。
此時此刻,晨曦將金色的光芒灑落山間,一株碧草,迎著朝陽,在風(fēng)中搖曳生姿。
碧玉般的細(xì)葉舒展開來,細(xì)細(xì)的脈絡(luò),在金色的陽光下纖毫畢現(xiàn),盡情地吞吐著朝生的靈光。
只是,在它的旁邊,一抹刺目的鮮紅灑落!
周圍的修士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只有僅剩的幾人,還有站立的力氣。
一名著灰衣的中年修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下一刻,靈光閃過,中年人就像是破麻袋一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老松上。
“不自量力?!鄙碇滓碌那嗄耆耍筮?,還跟著幾名年輕男女,瞧也不瞧一眼,朝著靈草而去。
方才那一擊,便是白衣青年發(fā)出的。
“周兄!”一名麻衣漢子掙扎著起身,連忙將那灰衣修士扶起。
他臉上的神色從擔(dān)憂到驚怒,眼中就像是燃起一片燎原的炙焰,如果它會蔓延的話,一定能將周圍的一切全都燒光。
“你們也欺人太甚了!”他眼中幾乎要滲出血來。
整個碧云坳的弟兄,月余的心血,靈草一步步成熟,周圍的妖獸也在大家齊心協(xié)力之下,拼死抵御住了。
眼看著到了采集靈草的時刻,忽然這些喬家修士從暗中跑出來,他們之中修為最高的修士周青此時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又是突然遭受偷襲,瞬間便被打成重傷。
其他人自然更加不是這些世家子弟的對手,不過片刻間,便全軍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