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真的?”鐘塵咽了咽口水,“這就是我那個便宜父親的右胳膊和手?”
“是的。”李清??粗侵皇直?,竟然有了一瞬間的失神,“現(xiàn)在看到這個手臂,都還能想起它的主人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p> 說罷,便扭頭看向旁邊的鐘塵,語氣認(rèn)真地說道:“鐘塵,當(dāng)你拿起這個手臂,將它吞噬下去的時候,你就要明白,你以后就是新一任的血族之主,是至高無上的諾薩斯二世?!?p> “你將要代表著月城,代表著血族,代表著以后可能會誕生的那個新國家?!?p> “你是高貴的,同時,你也是背負(fù)著未來和希望的,你不能讓你的那些追隨者失望?!?p> “我希望你能成為一位比你的先輩都要偉大的存在?!?p> 然后在鐘塵的驚愕目光下,緩緩地單膝跪地,俯首稱臣。
“老師……”鐘塵語氣茫然,他顯然沒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接受這個位置會帶來什么樣的責(zé)任。權(quán)力和地位,他腦子里原來只想著一件事:我要成為靈術(shù)師了!以后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去吧,孩子。”李清海依舊低著頭,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我將是第一個見證你登基稱王的人?!?p> 登基稱王?鐘塵更疑惑了,在靈族,只有一個名義上的王——靈術(shù)的創(chuàng)造者,靈族的奠基者,拉瑪爾大陸的冠名者,拉瑪爾城的擁有者,靈族至高無上的統(tǒng)治者——拉瑪爾。
血祖,固然實力強勁,但是他還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稱王。
搖了搖頭,鐘塵沒有再去多想,他直接大踏步走到了桌子旁邊,將手臂四下打量了一遍。
實在是無奈,便對自己的老師說道:“那個,老師啊……”
“嗯?”李清海抬頭看向自己的學(xué)生,“怎么了?”
“這個手臂……”鐘塵苦笑著指著它說道,“我難道要把它吃下去嗎?”
“當(dāng)然。”李清海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靈族的靈術(shù)傳承一向是比較簡單的,只要把靈術(shù)師的全身吃下去,自然就能獲得死者生前的全部靈術(shù)。這一點跟人族、獸族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鐘塵深吸一口氣,剛準(zhǔn)備要吃,就聽到從自己的斜后方傳出一個女聲:“如果你不想吃的話,大可以不吃?!?p> 鐘塵嚇了一跳!
我去,自己身后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人?自己為什么不知道?
結(jié)果往身后看去,什么都沒有!
“公主殿下莫要說出這種話?!崩钋搴R稽c都不慌張,顯然是早就知道對方在這里,“而且鐘塵可是您的親兒子,您難道不想看著自己的兒子成才嗎?”
“你這個成才如果指的是繼承那座城的話,我寧愿他是個普通人?!惫鞯钕禄卮鸬漠惓詻Q與冷酷,“我的父親和我的丈夫都不過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家伙罷了,我寧愿讓我的兒子保持現(xiàn)在的樣子,也好過走他們的老路?!?p> 鐘塵終于循著聲音找到了“公主殿下”——那是一把落滿了灰塵的巨傘,整個傘足有三米長,比自己高得多得多。
找到了自己的“母親”,鐘塵卻是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便將目光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老師。
“廢物。”公主殿下的聲音從傘里傳出來,“難道你連一點主見都沒有嗎?遇到一些事情就去向別人求助?跟一個陌生人三言兩語就被騙取到了信任?你真是丟盡了自己祖宗的臉!”
鐘塵臉皮一抽。
自己的這位“母親大人”好像脾氣不太好啊……
本來還指望自己的老師救場,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老師原本抬起的頭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低下去了……
看來這個事情只能自己解決了……
鐘塵也不管自己這個便宜老媽在那里叨叨,直接就把傘拿起來,費力的扔到了自己老師的身前。
喘著氣說道:“老師,幫我把她的嘴封起來?!?p>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
也沒等自己老師再說什么,鐘塵便重新回到桌子前,開始毫不猶豫地吃起來。
但是吃著吃著,鐘塵還是忍不住“哇哇哇”地大口吐了起來。
吐到最后,鐘塵感覺自己這幾天吃的全都吐完了——他感覺自己這幾天經(jīng)歷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
哦,靈族好像本來就不是人,那沒事了……
等吐完了,鐘塵又接著吃。
然后再吐。
不知道過了多久,鐘塵牙齒被咯了好幾次,這才停下來仔細(xì)看了一眼。
哦,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一點肉都沒有了,全是骨頭了。
鐘塵將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師。
“耐心等一下?!崩钋搴Pα诵?,“你剛才的方法用錯了,得先把整個胳膊磨成粉,然后再吃下去?!?p> “???????”鐘塵整個人都傻了!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地上吐得那一灘,怎么個意思?自己要把這個給喝下去?!
鐘塵臉色發(fā)白,他又想吐了。
“愚蠢?!惫鞯钕吕湫Φ?,“我怎么會有你這么愚蠢的兒子?”
“那應(yīng)該也是遺傳的您老人家。”鐘塵毫不猶豫地回?fù)?,“都說兒子遺傳媽媽,想來您要是聰明,也不會現(xiàn)在變成一把傘了?!?p> “鐘……”李清海一向淡定的臉龐變得有些不好看,但是還沒等他說出話,就被一股氣勢打斷了——公主殿下,或者說那把落滿灰塵的傘自己撐開升到了半空!
“你現(xiàn)在的樣子,跟你外祖父真像?!眰闵系幕覊m在自己旋轉(zhuǎn)的過程中不斷抖落,露出了它本來的顏色——紅色,鮮血一般的赤紅色!
“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謝您作為母親對我的夸獎?”鐘塵不知為何竟然在這巨大的壓力下絲毫不受干擾,“畢竟我也是自己一個人過了很多年。”
場面一下子沉默下來,這把赤傘旋轉(zhuǎn)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最后緩緩地落地。
“不要覺得我一個人過得很好?!辩妷m淡淡地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就算血祖是我外祖父又怎么樣呢?就像您貴為公主,最后不還是成了人家手里一把武器?我還不是淪落街頭,乞討為生?”
“同是天涯淪落人,就沒有必要相互傷害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