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哦豁(一)
又三日,芒省和石油工業(yè)部的排練走上正軌。這天下午,甘臨與秦園園、楊陽一起到機(jī)場接王玲玲。
秦園園和王玲玲是好朋友,聽說王玲玲將至,歡喜得跟什么似的。甘臨也就把她帶了一起。
楊陽這家伙,則是厚著臉皮粘著來的。這些天,他逮著空就來糾纏秦園園。
秦園園根本看不上他,冷言冷語、泛酸諷刺都試過,完全沒用。就只有對他不理不睬,可樣一來,他反而糾纏得更起勁了。
不過楊陽也聰明,跪舔歸跪舔,沒有過于出格的行為。甘臨也不好介入其中,只能等他們兩人自己解決。
在機(jī)場侯了一會兒。秦園園去拿著杯子去接開水喝,楊陽也跟著去了。剩甘臨一人在出口等著。
沒一會兒,人潮洶涌而出。
甘臨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王玲玲。這姑娘穿著一件米色的長款風(fēng)衣,頭發(fā)盤著,踩著米色高跟鞋,還戴了副太陽眼鏡,大長腿邁著矯捷的步伐,端的是步步生蓮,美得鶴立雞群。
“玲玲!”甘臨朝她揮手。
姑娘也看見了心上人。歡呼一聲,丟下行李就跑過來,一跳就跳到甘臨身上,大長腿像蛇一樣盤著男人腰,照著男人的臉就親個不停。
甘臨也高興極了,笑著抱她轉(zhuǎn)了好幾圈。
興奮沒一會兒,兩人才松開。
甘臨握著她的手,發(fā)現(xiàn)冰涼:“你怎么穿這么點(diǎn)?不是給你說了天京冷嗎?”
王玲玲俏皮地吐吐舌頭,又湊過來要親親。兩人確立關(guān)系后,王玲玲就不裝了攤牌了,在親熱這檔子事上比甘臨還大膽還積極。
“家去再說,這么多人?!备逝R笑著敲了下她的頭,把圍巾扯下來給她圍上。
“怕什么,又沒熟人?!蓖趿崃徉洁阶欤嚾话l(fā)現(xiàn)旁邊多出一張熟悉的臉,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登時鬧了個大紅臉,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你、你你,秦園園,你怎么在這?你多久來的?”
秦園園一臉譏笑,喝了口水:“從你跳到甘臨身上說‘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丫寶寶’的時候?!睂W(xué)王玲玲說話學(xué)得惟妙惟肖。
王玲玲不干了,笑著就過去捶她。
甘臨幫王玲玲拾起行李,一面帶著大家往外走,一面給王玲玲講今天的安排。
王玲玲和秦園園只顧笑鬧,也不知道聽進(jìn)去沒有。
楊陽則羨慕地看著甘臨,怪不得這個表弟對秦園園這樣的大美人都不動心呢。想著以后可以拍拍王玲玲馬屁,或者可以走閨蜜路子,攻下秦園園。
帶王玲玲去奧省駐京辦招待所安放了行李,又叮囑王玲玲加了衣服。
王玲玲和秦園園從房間出來時,甘臨本想帶她們一起去吃烤鴨。王玲玲卻更想去工人文化宮練歌,甘臨只能從了她。
……
工人文化宮,偌大的乒乓球室早已被清空,彩云省歌詠隊就在其中。
由于比賽已經(jīng)定下是獨(dú)唱,歌詠隊舞蹈基礎(chǔ)好的就轉(zhuǎn)為了伴舞,只會唱歌的多數(shù)已先行離京。今天現(xiàn)場只剩下歌詠隊的原藝術(shù)指導(dǎo),以及領(lǐng)隊、副領(lǐng)隊,以及個別文藝骨干。
彩云省領(lǐng)隊是個女的,叫莫詩,白夷族。四十許人,皮膚黝黑,說話聲音很好聽。其見到王玲玲,便覺眼前一亮,原本對一個陌生人來代表自己隊演唱的擔(dān)心,不覺消了一半。
王玲玲外形條件實在太出色了,同等唱功下,絕對會帶來加分項。
不過她也不打算讓王玲玲就這么順利地上節(jié)目,寒暄過后,指著一位穿著軍大衣瘦黑女生說:“這一位是我們彩云省文工團(tuán)唱歌最好的李虹妙音,我想讓她跟王玲玲同志比比,看誰更合適上春晚演唱?!?p> 對莫詩的直爽,甘臨也不反感,看向王玲玲。
王玲玲自信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見識一下家鄉(xiāng)歌手的厲害。”
幾小時后,由甘臨彈鋼琴伴奏,兩人在彩云省眾人的注視下進(jìn)行了比試。
總體上,王玲玲更勝一籌。李虹妙音的聲線其實特別美、特別純凈,但唱法有些落后,聽起來中規(guī)中矩。而王玲玲的演唱,則更富有現(xiàn)代氣息,令到彩云省眾人均是眼前一亮、心服口服。
特別是李虹妙音,這姑娘也爽快,大大方方地認(rèn)了輸:“這三天我都在準(zhǔn)備,你才準(zhǔn)備幾個小時,你比我強(qiáng)!”
王玲玲在外人面前依舊習(xí)慣裝矜持低調(diào):“哪里哪里,其實這一遍我唱得還不夠滿意,一兩個音稍微有些高了,有些地方還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
裝歸裝,王玲玲是真的說到做到。
接下來一段時間,她連甘臨也不顧了,就泡在彩云歌詠隊里,從早到晚與大家一起排練。她總是早上第一個到,晚上最后一個走,專注起來吃飯就沒準(zhǔn)點(diǎn)過,拼命女三郎迅速贏得了彩云隊上上下下的喜愛。
莫詩更是走到哪里,就把她夸到哪里,像是撿了寶似的。
而隨著各項工作加速就緒,甘臨反而又閑了下來。為了這次晚會,國家電視臺全臺總動員,全國各大文藝團(tuán)體都調(diào)動起來,其力量簡直像排山倒海。解決了歌曲創(chuàng)作和演出的關(guān)鍵問題后,進(jìn)行到現(xiàn)在這個階段,甘臨根本已是可有可無。
最先一兩天,受王玲玲感染,甘臨一度還把指導(dǎo)的幾支隊伍盯得緊點(diǎn)。到后面索性就擺爛了,他知道自己永遠(yuǎn)不可能像王玲玲這樣每天早上5點(diǎn)多就起來練歌的,有這工夫多睡一會兒它不香嗎?
于是又偷跑回友誼賓館蟄居起來。
這天,甘臨與卿清打電話。
大洋對面的女孩很興奮:“湯圓已經(jīng)拆線了,術(shù)后復(fù)健也很成功,過幾天就能回國了!”
甘臨也很高興,順口就口花花了一句:“如果你能跟著一起回國就好了。”
對面女孩很認(rèn)真地問:“你想我了嗎?”
甘臨說:“想?!?p>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掛掉電話。
甘臨當(dāng)時沒有多想。又兩日,甘臨一家到機(jī)場去接機(jī),王玲玲聽說湯圓回來了,也很高興,加上節(jié)目排練得差不多了,就央著一起去。
……
面的車上。
甘媽看著甘臨、王玲玲乘坐的另一輛面的在前面開路,有些憂慮:“老甘,你們家兒子是不是頭腦不清楚的?那個王玲玲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帶著去接徐悠爸爸媽媽,不是讓他們添堵嗎?”
甘國華不以為然:“悠悠都走了多長時間了,直軍他們不會在意的,他們也希望咱們兒子好好生活啊。而且如果甘臨交了女朋友,還對他們藏著掖著,反而有些見外了?!?p> 甘媽想了想,覺得也是這么回事,遂轉(zhuǎn)憂為喜:“說起來,王玲玲長得真俊啊,第一次見到我們也是落落大方的。我瞧著覺得成。怪只怪你們家兒子帶人來,事先招呼不打一聲!第一次見面,我都沒準(zhǔn)備紅包的!”
“你是想多了。甘臨都沒有說明白這是他女朋友,你急什么?”甘國華說。
不是才怪!甘媽尋思著,暗自把王玲玲與徐悠做比較,比來比去還是覺得更喜歡徐悠。想到徐悠的乖巧,心情一下又低落下去。
_念頭轉(zhuǎn)了幾圈,又想到湯圓這么小,就遠(yuǎn)赴重洋做手術(shù),自己這個當(dāng)姑姑的都沒有能夠在身邊照顧。對甘臨多了幾分埋怨,對親家徐直軍夫婦更添幾分感激,對即將見到湯圓更是心情激動。
下車后,見王玲玲牽著甘臨的手,叮囑面的師傅把車停在車位上等候,甘媽心情更加別扭了。兒子能夠走出來當(dāng)然是好事,可是親家見了到底會不會不高興?還是覺得兒子不會處世。
“玲玲啊,你和甘臨多久認(rèn)識的?”甘媽干咳兩聲,問道。
王玲玲非常自然地過來挽住甘媽的胳膊:“阿姨,你不記得我了?之前徐礪升學(xué)宴,我還跟你敬過酒呢?!?p> 又看向甘國華:“還有叔叔,你可真是酒中神仙,我從未見過如此海量的人!我爸說,喝酒爽快的人,為人多半都豪爽,我一向都很敬仰呢!”
王玲玲很會聊天,跟甘媽、甘爸聊了一會兒,就同兩老關(guān)系拉近了。特別是有意無意提到與徐直軍夫婦熟悉,更是解開了甘媽的糾結(jié)。剛走到接機(jī)的出口,兩人就已經(jīng)嘻嘻哈哈聊起了甘臨的糗事,倒像是一對親生母女了。
甘國華與甘臨在一旁看著,老頭比了個大拇哥:“兒賊,論到挑媳婦的眼光,你是這個!”
甘臨拍了拍老頭肩膀:“彼此彼此?!?p> 等了約莫十分鐘,甘媽與王玲玲雙雙去上廁所。正巧航班已經(jīng)到站,陸續(xù)就有人從出口出來。
甘國華見著了提著行李箱走在前的徐直軍,高興地叫道:“老徐老徐!這呢!這呢!”
老哥倆見著又是握手,又是擁抱。甘國華正想跟樊敏打招呼,卻看到了樊敏身后的湯圓。
老頭激動得跑過去,抱起湯圓就親臉蛋,嘴上不停說:“好孩子!好孩子!”見湯圓眼睛恢復(fù)了清亮,高興得直掉淚:“能看見姑丈嗎?”
湯圓說:“能!”
老頭笑得直咧嘴:“明兒姑丈帶你去動物園玩,跟你說,天京的動物園比洋城大多了。有一對南洲獅子,這~~么大,吼啊吼啊叫起來可嚇人了!”
抱著湯圓,看向甘臨:“甘臨,你去看看你媽……”說話聲戛然而止。
一個留著清湯掛面頭,漂亮得像天上掉下來的女孩,正把頭埋在甘臨的胸膛里。
兩人身后不到幾米,甘媽和王玲玲手牽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哦豁。甘國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