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醉月
甘臨一邊漫不經心地看小人書,一邊思考演出的事情,想出一些頭緒,整個心情都好了很多。
演出的事麻煩歸麻煩,總有辦法解決。
如果無法請要神州團的人,甘臨便打算改弦更張,直接去港灣群島找編導和歌星。這次演出,武陵廠給出的預算足夠,請一些港灣的二流編導和歌星也夠了,也算是較好的替代方案,獲得武陵廠的認可也是可能的。
這次演出是輕音樂團的當頭炮,哪怕不賺錢,甘臨也想把它搞好。
旁邊一個小男孩眼巴巴看著甘臨:“大哥哥大哥哥,我想看你手上的書。”
甘臨已看完,沒多思考,便把兩本書遞給了小男孩,然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至于書架那邊,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冒出的怒火,甘臨完全沒注意到。
.....
甘國華是鋼鐵廠最好的廚子,也是出了名的酒囊飯袋。這個名頭不好聽,卻是一項很實用的技能。廠里接待重要客人,或者搞一些重要的攻關工作,廠領導多半都會把甘國華叫上。
甘國華能喝,酒量深不見底,酒桌上又很能來事兒,每每可以把客人捧得找不著北。就憑這一點,甘國華就算為廠里立下了汗馬功勞。
前些年廠里分房子,本來以甘國華的級別,只夠分兩間宿舍。甘國華就去找廠領導鬧,廠領導愣是看在他這份功勞的份上,按照廠里高級干部的待遇,給他分了小半套四合院。
而且這小半套四合院,據說還是前朝吏部一個小官修的,雖幾經輾轉成了劃到甘國華名下,到底不同尋常人家的院子。別的不說,院子里的大青石、琉璃瓦、金剛木這些,皮實耐用極了,空間格局也不憋屈,隱隱透著大氣。
也正是因為有這一功,甘臨媽沒有過多管束甘國華喝酒。
今天本來甘國華有個酒局,想到早上徐礪說想吃京醬肉絲,便推了。甘爸甘媽想了一輩子女兒,奈何兒女緣稀薄,只生了甘臨這么一個。徐礪這丫頭也是他們從八九歲看到現(xiàn)在的,住到他們家以后,很快便贏得了甘爸甘媽的心。真真兒當成了親生閨女一樣對待。
飲食方面就不說了。為了讓徐礪住得舒服,甘國華直接把甘臨空置的房間來了個大改造,從吊扇到家具全部換新。甘臨媽又帶著徐礪重新添置了少女喜歡的卡通被褥,還給買了時下才興起的麻將涼席,就是為了讓徐礪住得自在。
甘國華提著菜走到門口,便與鄰居孫萬福老婆打了個照面。孫家正是另外一大半四合院的主人。兩家人相鄰這么些年,關系比一般的親戚還要親一些。
孫萬福老婆一見甘國華就笑:“老甘,怎么,知道你兒子回來了就買這么多菜?”
甘國華有點驚訝,忙問:“嫂子,你說什么?”
“?。啃∨R回來沒給你說嗎?”孫萬福老婆亮出手上的電子表:“前面他大包小包的東西帶來回來,托福,還給我買了個電子表呢。小臨這孩子真不錯,沒白瞎了小時候疼他。”
甘國華大喜。他這兒子已經多年沒回天京了,后來在洋城又出了那么一檔子事,他兩口子著實擔心兒子的狀況。只是兒子這么大了,性子又比較自立,糟心的事情從來不給家里說,問也問不出兩句。也就只有寄希望于時間,盼望著兒子能夠越過越好。
現(xiàn)在兒子回來了,這可是個喜事。
甘國華沒顧著與孫萬福老婆寒暄,趕緊回了家。
院子里沒人,推開客廳門,桌上擱置著大包小包許多禮物,上面還有張便條:爸媽,我出去找人有事,晚上不回家吃飯。
甘國華有些失望,但想著晚上就能見到兒子,也是心頭美滋滋。
甘國華做飯間,甘臨媽媽、徐礪陸續(xù)回來。得知甘臨回家,甘臨媽媽也高興得不得了。徐礪也有些高興,雖然不太待見這個搶走姐姐的家伙,到底也還是把他當家里人的。
三人正吃著飯,原本說不回家吃飯的甘臨回來了。
其實甘臨剛剛在窗外已瞅了一會兒,感覺上父母和小姨子一起吃飯倒像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自己倒像是個客人。
聆聽著母親的念叨,陪父親喝了點小酒。吃完,把禮物分了分。給甘國華帶了幾瓶好酒、幾條好煙,喜得甘國華臉都笑裂開了。給母親曾秀茹的是兩套衣服,一對金鐲子。曾秀茹又是高興,又是心疼兒子花這么多錢。
給徐礪的是一個鞋盒大小的純木色盒子。
徐礪看了眼盒子,不是很開心。想不明白甘臨為什么會送自己一雙鞋,自己雖然小,怎么也是女孩子。能夠隨便送女孩子鞋嗎?還是說甘臨根本沒把自己當女孩子?又看了看甘父、甘母,不想拂甘臨面子,便小聲道了個謝,接過來回到自己房中。
徐礪倒要看看甘臨究竟買的什么鞋?
如果是皮鞋,明天上學的時候就帶出去扔掉。
如果是小白鞋,嗯,款式好看的話,勉為其難就穿穿吧。
把盒子放到書桌上,打開小臺燈,撕開盒子上面的封貼紙。盒子里面,竟然是幾十盒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磁帶,有王琴的,有冷芳的,還有秦山、安修文的,甚至連卿清的也有,都是徐礪喜歡的歌手,而且都是港灣原版。
徐礪驚喜得捂住了嘴巴。
甘臨父子在客廳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國家電視臺的晚間新聞剛剛播完,黃翩躚提著一些禮物上門了。
甘臨與黃翩躚在家坐了一會,便相約一起出去烤串。
恰巧被出來的徐礪聽到,女孩便用會說話的大眼睛看了甘臨一眼。
徐悠在世的時候,兩口子經常帶著徐礪滿洋城吃吃喝喝。甘臨知道這丫頭面上高冷,其實是個饞貓,便把她也帶上了。
這一晚上,兄弟倆喝得非常盡興。原本以為多年不見,或多或少會有點生分。結果見面就是談不完的話,也不是講什么客套話,也不是相互吹牛逼,就是交流些家長里短,吐槽一些認識的人和經過的事。感覺什么話都可以敞開講,沒有擔心,也沒有計算。
甘臨說了自己的近況。也把武陵廠的事如實交代了,對需要黃翩躚做的事情,對這個事可能的風險,一點也不隱瞞。
黃翩躚和甘臨干了一杯:“行。啥都不用說,明天我就跟你回洋城?!?p> 徐礪一直專心致志對付烤串,仿佛對兩人的談話充耳不聞。
晚上,甘臨和徐礪回到家。
“自個早點休息,明天你還要上學呢?!备逝R喝得有點多,心情高興之下,罕有地揉了揉徐礪的頭發(fā)。
徐礪皺了皺小鼻子,卻沒有躲開。
“喂。甘臨?!?p> 徐礪坐到石凳上,把從烤串攤拿的免費的瓜子從兜里抓了一把:“你吃不吃瓜子?”
“不了,你慢慢吃。”甘臨往自己房間走,背對著徐礪揮揮手。他原本的房間讓給徐礪了,晚上曾秀茹把以前甘臨的琴房收拾了出來供他住。
“喂。甘臨。”徐礪又在后面喚。
“嗯?”甘臨轉過身,有點疑惑地看向女孩??傆X得這丫頭今晚有點怪。
徐礪又從另一側的口袋里摸出一把炒黃豆:“你吃不吃黃豆?!?p> 甘臨失笑,明白小丫頭是有話跟自己說,便從客廳里提了壺茶水出來。給徐礪倒了一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一口喝完,又倒上一杯。甘臨看天邊星空如練,明月如輪,一絲云彩也沒有,突然想起了徐悠。不覺腦海中冒出一首歌來。
那種感覺如此熟悉,而又如此久違,自從13歲創(chuàng)作出《蘭花草》以后,就沒有再出現(xiàn)過。
甘臨愣了愣神,靈感又回來了?
生怕靈感稍縱即逝,甘臨顧不得跟徐礪說話,趕緊又找來紙筆,就在月光下把這首歌記了下來。
徐礪本來想告誡一下甘臨,看他發(fā)神經一樣奮筆疾書,便沒有打擾他。
徐礪就在一邊看著他寫曲譜,寫歌詞。
歌詞是這樣的: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甘臨寫完這首歌,眼中一片茫然,像是耗盡能量一般,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徐礪黃豆也不吃了,瓜子也不吃了,捧著歌詞,靜靜地看著。
咸魚喝開開
我一直以為這本書的成績慘不忍睹,沒想到比想象中要稍微好一些。感謝支持的朋友,希望后續(xù)能有更多朋友發(fā)現(xiàn)和喜歡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