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閃電劈下來,外面仍是時暗時亮的天空。
安熠楓捏著林木木的手機,手機播放著同一首歌曲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安熠楓似乎是被倦意纏上,他的眼睛幾乎快要壓成了一條線。
林木木跟安熠楓說了一個主意,安熠楓點點頭同意了。他們相互轉(zhuǎn)過身背對背的靠著,安熠楓靠在林木木的背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休息。
林木木突然感覺到了胳膊上的重量,她條件反射般的抬手撐住了安熠楓,她轉(zhuǎn)過身,讓安熠楓倒在她接近膝蓋的位置上。
林木木聽著那同一首歌曲,久而久之也有了倦意,她晃了晃腦袋把手機從的手里小心的拿了出來,她關(guān)掉了音樂聽著外面清晰的雨聲,接著她看向了窗外,那扇動搖的窗戶外雨大的看不清蹤跡。
又一陣的雷聲,慶幸的是,安熠楓已經(jīng)睡下。
林木木聽著像是爆炸般的雷聲,望向了那扇關(guān)閉的門久久的發(fā)起了呆。
安熠楓在睡夢中又看見了那個場景。
變成稻草人似的安熠楓站在原地,目睹著前方發(fā)生的事情。可這一次,畫面一轉(zhuǎn),故事還有后續(xù)。
【都怪你!】父親狠厲的呵斥著母親:【如果不是你要挑這么久的衣服,我們要是能早一點回家小楓就不會死!】
那一天也是這樣的暴風雨夜,從那時起雷聲便一直令人心慌。
一個長相與安熠楓一模一樣的少年一只手捂著耳朵,另一只手抓著樓梯扶手,小心的下了樓梯走向一樓的父母那里。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母親已哭的幾乎泣不成聲。
【是啊。】父親自言自語地重復著這兩個詞好久好久。
一旁的母親像是漏氣的皮球癱倒在地上,愈發(fā)悲痛欲絕。
畫面再一次變化,安熠楓眼前的“安熠楓”是一年前的自己。
【“媽,好像有什么東西掉下來了?!薄堪察跅鞲糁皯舻牟AШ鋈豢匆娪幸粯訓|西從上面掉了下來。
安熠楓說了這句話后他起身來到了窗戶前,他的手按在了窗戶上,接著他打開了窗戶。
安熠楓的一只手搭在窗戶上,他剛往外伸頭,就聽見頭頂上有人對他說:“有東西掉下去了!小心點別把頭伸出來了!”但他還是在匆匆一瞥下看見了地面上一盤碎掉的盆栽。
安熠楓退了一步,他忘記關(guān)上窗戶了。
母親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了用來抵住窗簾的小凳子,她走去把小凳子抱到了窗戶邊,當這把用來抵住窗簾的小凳子被抬起后,卡在里面的窗簾被順勢的帶了過去,母親放下了小凳子她踩了上去,從窗戶里吹來的風將窗簾鼓起。
安熠楓在一聲巨響中回過了神,他疑惑的看著這不知為何放下的窗簾。
【“媽?”】安熠楓發(fā)現(xiàn)母親不在便喊了一聲,可是沒有人回應(yīng)他。
從樓下傳來了各種聲音,安熠楓掀開了窗簾,看見了里面有一把小凳子,他有點不好的預感,但他希望不是他將要看見的場景絕不是如他想的那樣。
安熠楓走近窗戶往下看,只見母親倒在血泊之中。
安熠楓說不出一句話,他一步一步的后退到了柜子上,他突然覺得呼吸很困難,他伸手扯著衣領(lǐng),他的脖子下那一道紅色在白皙的皮膚下稱的格外明顯,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胎記。
此時,他脖子下的紅色痕跡像是傷口一樣隱隱作痛。
安熠楓拖著身子重新走回窗戶邊,他眼神空洞的望著那樣的畫面,他看著很多人聚了過來,母親就那樣悲慘的供人參觀。
終于的,過了許久后,母親被一塊黑布蓋了起來。
腿上的人微微有了動靜,林木木低下了頭,她看著瑟瑟發(fā)動的安熠楓,猜想是因為太冷了,于是她脫掉了薄薄的遮陽外套,將它蓋在了安熠楓的身上
林木木看了眼窗外不留情面的風雨,又看了眼手機上僅有的電量,她把手機放到一邊的地上,她躺下像安熠楓那樣上半身蜷縮著睡下了。
但安熠楓枕在她的小腿上,還是讓她又冷又不舒服。
睡意本就淺淺的林木木被轟炸般的雷雨聲惹得徹底睡不著了,她干脆坐起打算刷會兒視頻。
也是這個時候,林木木才發(fā)現(xiàn)安熠楓已經(jīng)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伸手碰了碰安熠楓的額頭,并沒有很燙,但是他額前的劉海已經(jīng)微濕,鬢角處還能看見痕跡清楚的汗珠,他嘴唇微張著,用著旁人聽不清的聲音在喃喃著些什么。
林木木有點慌了,這樣冷的天氣確實不應(yīng)該直接睡在地板上。她用手背將安熠楓臉上擦掉,試著把他叫醒,“安熠楓,安熠楓……。”
呼喊聲化身刺眼的光,闖入了安熠楓黑暗的世界中。
本要被黑暗包裹的安熠楓,逐漸從窒息的狀態(tài)下釋放,他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他注視著這個世界里一束束陌生的光。
林木木見安熠楓沒有反應(yīng),只要被逼出了殺手锏,她用力的往安熠楓臉上甩了好幾巴掌,之后又接著呼喊他醒來。
陌生的陽光刺疼了安熠楓的雙眼,他這才稍微瞇起眼來。
【哥哥?!?p> 這是身后傳來的聲音,安熠楓不敢回頭,也無法回頭,他仍是如同稻草人般的站在這個地方。
【你也要走了嗎?】
就像不知何處的風能夠搖晃稻草人一樣。安小楓的聲音讓安熠楓輕輕的搖了搖頭。
【哥哥是會在這里一直陪著小楓的對吧?】
安熠楓剛要點頭,卻被光扎眼的光刺的偏開了頭。
“安熠楓呀!”林木木干脆在安熠楓的耳朵旁吼。
安熠楓終于有了一點點反應(yīng),他的手緊緊握住了林木木為他擦汗的右手。
安小楓往旁邊走了幾步,無盡的黑暗中一個女人穿著她最愛的紅色衣服緩緩走出,站在安熠楓身后的人變成了他的母親。
【熠楓啊,你也跟你爸一樣恨我,對不對?】
安熠楓留著淚,搖頭。
【熠楓啊,你是個乖孩子,待在這兒吧,和我們待在一起吧,我們不能沒有你,你不可以丟下我們,別離開我們。】
安熠楓的汗珠都是冰冷的,可林木木卻覺得腿肚子上感覺到了暖暖的水滴。
林木木彎著腰端詳著安熠楓的臉,當她一眼看出安熠楓在哭時,她伸手左手握住了安逸那只緊緊捏著她的手。
“安熠楓??!你不要嚇我!你不要死!你快醒醒啊!”
正當母親和安小楓一人一邊將安熠楓的手牽起時,林木木的聲音傳進他的世界里,在這個空間里回蕩著。
安熠楓這具幾乎空殼的身體,在林木木呼喊聲中逐漸雙目回神,開始了思考。
【熠楓啊,走吧?!?p> 安熠楓聽著左邊母親催促他的聲音,精疲力盡地笑了。
這個世界里的他,終于可以動彈了,他掙脫開親人的手,歇斯底里的喊道:
“是你們離開了!”
一直沒有反應(yīng)的安熠楓突然吼了一聲,把林木木嚇了一跳,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在游戲中看見過的“席凱”的臺詞,林木木將安熠楓的手握著更緊,“我,不會離開你。”
【熠楓啊。】
安熠楓哽咽著看著眼前沒有模樣的母親:“明明是你們把我丟下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中,安熠楓都沒有看過母親的照片,他努力地讓自己忘記母親的長相,才能讓自己不想起那一天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個多愛美的女人啊。
林木木移開了左手,她用左手將安熠楓抬進了自己的懷抱里,她像是哄嬰兒入睡似的輕輕地用左手拍打著安熠楓的胳膊,“別怕,別怕?!?p> 溫柔的聲音,以及一股從心底涌上的溫暖,讓安熠楓的情緒逐漸的恢復到平靜中。
【熠楓啊?!?p> 母親原本沙啞恐怖的聲音如今竟然也變得溫柔起來。
【你要好好的?!?p> 安熠楓望向他的母親,卻看清了母親的臉。
這張臉,他怎么可能完全忘記呢?
即便他不看任何的照片,也有許多人提醒他:你和你母親長得真像。
安熠楓這張俊美的臉蛋就是隨了他愛美的母親。
母親靠近,撫摸著安熠楓的頭發(fā)。
安熠楓的防備瞬間消失,他撲進母親的懷抱里,痛哭流涕。
等安熠楓回過神來,準確來說,是等他醒來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林木木的懷抱里,他沒有反抗,反而將自己的臉埋進林木木的頸窩,涕泗滂沱地喊道,“媽——”
林木木沒有給自己思考的時間,她輕撫著安熠楓的后背,做著無聲的回應(yīng)。
一陣鈴聲將林木木與安熠楓先后從目前的狀態(tài)中拉回到現(xiàn)實里,林木木伸手摸過手機,她接起電話,里面?zhèn)鱽砹私鹇堵扼@天的呼喚聲,林木木嚇得整個人抖了抖,差點沒拿穩(wěn)手機。
“你人在哪里啊!”金露露昨晚睡得很早,直到早上,她才知道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昨日大家被分散到了各個地方,金露露站著門口,宿舍的走廊上到處是給自己的宿友打電話的女生。
林木木想移動腿站起來,可是腿被安熠楓壓了半個晚上發(fā)麻的使不上力氣,她只好坐在地上對金露露說道:“我現(xiàn)在被鎖在體育館的器材室,出不去?!?p> 安熠楓看了林木木一眼,從林木木的表情和行動出安熠楓可以看出是為什么,他帶著歉意的擦著眼淚望向了別的地方,然后就只是那么看著而已。
金露露不知道林木木的這句話有沒有說完,她就直接驚訝的喊道:“不是吧,他們也太敬業(yè)了吧,那么恐怖的天氣還能出去鎖門。”金露露怎么會想到是有人故意為之,她自然而然地認為是保安們敬業(yè)的態(tài)度。
林木木一只手拿著手機對著耳朵,另一只手捏著小腿肌肉,她拜托金露露道:“世界上最可愛的金露露寶貝,你去跟保安室說明下情況好嗎?”
金露露一聽,立馬應(yīng)道:“好的,我現(xiàn)在就去?!彼弥謾C走向樓梯那里。
電話里傳出了一些別的聲音,看來目前外面也不太平凡,大家都在找人。
林木木聽見金露露那邊傳來的一點點聲音,因此沒有掛掉電話。
不到一會兒,金露露又拿起了電話,說道:“你在等一會兒,電話先掛了,要有什么情況我馬上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