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后，顧若瑤回到山陽。
這一路行來雖說艱難異常，但好在竹節(jié)安排得當(dāng)，便也沒有費(fèi)很大得力氣。
這次回來因著天氣的關(guān)系，辰哥兒并未跟著一起回來。
顧若瑤一回來便被請去了主院，小圓帶兩個特制的爐子回來，先回院子給小姐準(zhǔn)備熱湯。
白芍和半夏收拾帶回來的東西。
主院。
除了二房以外，大家圍坐暖閣。
只是......
往日暖烘烘的暖閣，此時卻只有姜氏身邊一個炭盆而已，顧若雪顧若柔幾個孫女圍坐在她身旁，其他人則穿著厚厚的衣服，左氏更是連披風(fēng)都未摘下，雙手藏在厚厚的袖籠里，鼻頭略紅，顯然凍的不輕。
大家圍坐一圈，唯獨(dú)剛從懷寧回來的顧若瑤站著，猛一看起來，便像是審犯人一般。
姜氏拉著一張臉坐在上首。
不過短短幾月不見，她面上遍布鴻溝，頭發(fā)已然半白。
“怎么？終于知道回來了？這次若不是我著人去請，是不是你都忘了自己姓顧了？”姜氏睇著顧若瑤，眼里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這幾個月來家里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死丫頭倒好，早早的避了開去。
“我就說大姐上次怎么帶了那么多行李，原來早就打著不再回來的算盤?！鳖櫲粞┖吡艘宦暋?p> 憑什么自己這幾個月日子過的和狗一樣，一出門便被嘲笑，這位顧大小姐卻及時避了開去，在外頭逍遙自在！
顧若柔細(xì)細(xì)看了顧若瑤一眼，發(fā)現(xiàn)大姐當(dāng)真面若桃李，看起來精神極好，顯然并不曾為顧家的那些事煩心。
她抿了抿唇，眼里的不悅一閃而過。
當(dāng)初讓大姐去懷寧可是為了質(zhì)押百草堂而去的，可大姐卻一去不復(fù)返，如今相隔幾個月才回來.....
“大姐兒，事情辦的如何了？”姜氏睜著越發(fā)渾濁的雙眼，努力看著淡淡站于面前的顧若瑤。
老二就是個廢物！當(dāng)初讓他去懷寧找大姐兒，卻空著手回來！
如今借著趕那一家子出去的當(dāng)兒，讓大姐兒自己回來倒也好，進(jìn)了這個門，還不任她搓圓揉扁的嗎？
顧若瑤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好叫老夫人知道，事情并未辦成。”
雖說早已有心理準(zhǔn)備，可看著顧若瑤竟然一副毫無愧疚的樣子，姜氏當(dāng)真氣的心口疼。
想她一半只腳入了土的老婆子，為了兒子能更進(jìn)一步，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心力，她不過是讓這死丫頭略微盡一份力而已，可她卻推三阻四，毫無孝順之心，簡直......簡直是.....
姜氏氣的心口疼，忍不住就捂著胸口面色慘白。
“祖母您怎么了？”顧若雪坐的最近，忍不住就撲了過去，顧若柔眸光一閃，緊隨其后，她一邊撫著姜氏的背，一邊面色難看的朝顧若瑤看過來，嗔道，“大姐，您真是的，事情沒辦成便沒辦成，您好好說便是，看把祖母都給氣病倒了，”說完又看向一旁的婆子，“還不去請大夫！”
六婆子六神無主，“哦”了一聲，看了顧若瑤一眼，匆匆而去。
姜氏想到喊了大夫來還得花錢，就推開兩個孫女要起來，卻不想看到顧若柔輕拍了她一下，又使了個眼色。
姜氏會意，便“哎喲”一聲，徹底昏倒在了顧若柔的懷里。
暖閣里瞬間一片忙亂。
姜氏被架著扶回了房里，左式跟在最后，和顧若瑤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頓了頓，看向顧若瑤，“大姐兒還真是.....這一回來便氣病了老夫人，這可如何是好.....”
說完嚶嚶嚶的甩著帕子走了。
姜氏病了，且聽說還是被大姐兒氣病的，三老爺顧明志一回來，便匆匆往后院而來。
遠(yuǎn)遠(yuǎn)看到顧若瑤守在門口，他鄒了鄒眉。
“三叔?！鳖櫲衄幐Ａ烁?。
顧明志淡淡“嗯”了一聲，越過顧若瑤往屋內(nèi)而去。
一進(jìn)門，便看到自己女兒顧若瑤雪和侄女顧若柔正笑著竊竊私語，眼神一轉(zhuǎn)，自家母親坐在床上啃著一只油膩膩的豬蹄。
顧明志腳步一頓。
“老三回來了。”姜氏伸出手，小丫鬟忙濕了帕子過來給姜氏凈手。
“爹爹?！?p> “三伯?！?p> 姐妹兩個忙給顧明志見禮。
顧明志再傻也知道母親這是又在拿捏小輩了，他無奈的勸道，“母親，大夫說了您應(yīng)該少食油膩......”
姜氏哼了一聲，打斷顧明志的話，“到了我這把年紀(jì)，吃不吃的，身子骨也不見得好多少，還不如放開了吃?！?p> 之前為了多活幾年，她確實開始少油少鹽的戒口了，如今總歸吃藥也不見得好多少，日日不是頭疼便是頭暈心口疼的，她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又開始肆無忌憚的吃上了。
顧明志見勸不動，無奈的搖頭。
“那死丫頭還在外頭吧？”姜氏看了眼外面。
顧明志不能理解對一個孩子有什么好為難的，但他也不曾多說什么，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哼！我讓她質(zhì)押了百草堂好有銀錢拿回來給你弟弟送去，可她卻推三阻四幾個月才回來，這次我定要她戴著這頂不孝的帽子，看她以后還怎么嫁人！”姜氏打定了主意不讓顧若瑤好過。
正經(jīng)的人家，若是傳出孫女氣病了祖母，于名聲確實有瑕，日后找好的婆家就難了。
顧明志無奈。
不過母親說的也有道理，如今顧氏風(fēng)雨飄搖，正是需要大家同心協(xié)力共度難關(guān)的時候，大姐兒如此確實是不懂事了。
“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不是我要為難一個孩子，實在是.....”
“老夫人老夫人，外頭來了不少人，說是....說是.....”一個婆子沖了進(jìn)來，猛的看到顧明志，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說話。
“外頭來什么人？！”姜氏呼吸一窒。
不會討債的又來了吧？不是說了一個月之后定當(dāng)兌現(xiàn)嗎？
一個月的時間怎么也夠老四那邊有個結(jié)果了，若是老四當(dāng)真進(jìn)了一步，想要平這些銀子還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若是不能......
氏閉了閉眼，眼風(fēng)掃過顧明志。
若是不能--，到時便只能推一人出去頂罪便是了-----
總歸她的老四是不能有事的，她的老四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星月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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