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兵部尚書是武臣
京營忙碌起來了。
各營改制,補充兵員,勘驗奸細,整訓,演武,整個大營一片忙碌。
蘇城一整天都被營務包圍了。
耀武營被甄別之后,砍了幾個奸細,分流出了一批**、老油子跟雜兵,士氣開始逐步恢復,石頭拍著胸脯保證戰(zhàn)斗力也會恢復。
第二天,蘇城正在與范廣討論范廣跟張福提出的車陣與騎兵結合的戰(zhàn)法,蘇城提出了細化與改進的法子,命兩人去演武,盡快磨合,找出優(yōu)劣之處,盡快形成戰(zhàn)斗力。
朱祁鈺的御駕進了京營。
這次朱祁鈺不是一個人來的,隨侍的是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提督東廠太監(jiān)舒良,五軍都督府的李賢,兵部尚書于謙。
朱祁鈺是便服,是舒良遞了牌子才進的大營,在大營內(nèi)轉了一圈,才來中軍見蘇城。
甫一進了中軍,朱祁鈺就笑著說了蘇城:
“蘇城你治軍不如周亞夫,昨日治經(jīng)筵,陳先生提到周亞夫治軍細柳營,漢帝不得入,夸贊周亞夫治軍嚴整,是國之棟梁,蘇城你不如啊。”
旁邊于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樣看來,蘇城是不如。
豐城侯李賢倒是擰了擰花白的眉毛,想要說話,不過看當事人蘇城尚且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就住口不言了。
范廣在旁邊開口說著:
“陛下,治軍嚴整也分前后,蘇侯往日里治軍也是甚嚴整,不過蘇侯離京日久,于尚書又部務繁忙,無暇處置京營營務,這京營讓有些人給整治的有些烏煙瘴氣了。”
范廣一個滑閃,把鍋甩給了石亨。
朱祁鈺在舒良搬來的凳子上坐下,拍了拍扶手說著:
“這事兒吧,各有道理,不過范廣你說的也沒錯,往日里蘇城在時,這京營也沒這么容易進來,起碼東廠提督的牌子是進不來的?!?p> 說著,朱祁鈺轉頭看向旁邊屁股剛沾上凳子的于謙:
“這事兒賴咱們于尚書,朕讓他擔著提督京營的差事,把京營給我管成這樣,昨個若不是蘇城你調(diào)度得當,差點兒就營嘯了,這責可就賴于先生了?!?p> 于謙聞言袍袖一甩:
“陛下明鑒,京營的事兒多是五軍都督府在管,兵部只有調(diào)兵權,可沒有統(tǒng)兵權,這事兒要責,還是李侯的五軍都督府多擔點兒?!?p> 于謙一個滑閃,把鍋甩到了李賢的頭上。
李賢懵逼的瞪大了眼,這鍋怎么到自己這兒了,憋紅了臉,好一會兒才說:
“于尚書好不地道?!?p> 蘇城突然提了一句:
“統(tǒng)兵權和調(diào)兵權,按制應當都歸入兵部,五軍都督府的職權,也當歸入兵部統(tǒng)轄?!?p> 蘇城話音未落,營帳內(nèi)就安靜下來了。
在場的幾位大佬,除了朱祁鈺,都是知兵之人。聞聽蘇城的話,都犯起了思量,各自打起了小算盤。
李賢第一個表示反對:
“統(tǒng)兵權與調(diào)兵權互不統(tǒng)屬,本就是祖制,蘇侯想的簡單了?!?p> 于謙倒是眼睛亮了起來:
“蘇侯言之有理,統(tǒng)兵權與調(diào)兵權皆歸兵部,宋有樞密院,元有世侯,皆是集統(tǒng)兵與調(diào)兵權于一體?!?p> 隆平侯張福是贊成李賢的,但是他歸蘇城管,對蘇城也是佩服的很,想要出口反對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范廣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一時間,整個中軍帳內(nèi)就陷入了安靜之中。
片刻之后,還是舒良打破了沉默。
“敢問蘇侯,這次可是從開州帶了幾個家鄉(xiāng)子弟過來?剛才從演武場過來,我瞧著有個細皮嫩肉的小旗官,跟大頭兵們可是不大一樣。”
蘇城聞言就想到了楊玉,這小子被石頭收拾了幾天,不但沒有退縮,反倒是激起了骨子里的悍勇,跟蘇城保證一定會好好干。
正好耀武營整肅,石頭就把他弄到耀武營去了,沒想到還給他按了個小旗官當。
旁邊的任遙突然開口說了:
“是侯爺家鄉(xiāng)的子弟,但是是仇家的子弟,下官原來被定西侯府派遣去結交侯爺?shù)臅r候,就是這家的人與我打點行程?!?p> 朱祁鈺聞言驚訝的看了任遙一眼,一拍額頭,指著任遙說了:
“你是那個……定西侯府的武師教頭,叫……任……任遙的吧?”
任遙急忙應了。
朱祁鈺頓時就夸贊了蘇城一句:
“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蘇城,你雖然不是宰相,但是這肚量也是足夠大啊?!?p> 隨著話題轉移,蘇城就說了說四武營的整肅,因為耀武營甄別出一些奸細的緣故,耽誤了四武營的出征,還需要幾天才能出兵。
朱祁鈺聞言又罵了石亨幾句,當然,于謙也慘遭池魚之禍,被朱祁鈺念叨了幾句。
君臣說了會子話,朱祁鈺就起駕回宮了。
于謙離開的時候,原本有話想說,可是看老神在在的品茗的豐城侯,只能惱火的先走了。
豐城侯李賢一等于謙離開,就向蘇城開炮了:
“蘇侯,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犯下大錯?”
“剛才若是陛下順水推舟,將調(diào)兵權與統(tǒng)兵權之爭推上廷議,那我等武臣勛貴就完了,朝廷將會成為文臣的朝廷?!?p> “而蘇侯你,就是我武臣勛貴們的千古罪人。”
蘇城打斷了想要唾沫橫飛的李賢,一句話就讓李賢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但是認為兵部尚書也應該是武臣?!?p> 李賢的一腔激憤瞬間就無影無蹤了,捻著胡子思量了半天,李賢冷笑一聲:
“六部堂官可是七卿,咱們武臣可沒有任職尚書的經(jīng)歷,開國至今,六部的尚書都是文臣掌控,咱們武臣,怕是不行。”
“一個四書五經(jīng),就把咱們都給治了?!?p>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范廣突然開口:
“武臣為什么要懂四書五經(jīng)?”
“咱們五軍都督府不懂四書五經(jīng),兵部該是武臣總領,那自然也不需要懂四書五經(jīng),七卿之位,為何不該有我武臣一席之地?!?p> 李賢剛想反駁,腦子里突然閃過一道亮光,若是五軍都督府與兵部都能為武臣所掌控,那豈不是再次擴大了武臣的職權范圍。
這權,值得奪啊。
“此事,可行?!?p> 李賢起身,就要去聯(lián)絡勛貴,準備推動廷議,把兵部尚書從文臣手中搶出來。
蘇城按住了李賢:
“李侯稍安勿躁,茲事體大,這事需要長久籌謀,不是一朝一夕的爭持能夠?qū)崿F(xiàn)的,李侯回去,處事務必要密,絕對不能把此事泄露?!?p> 李賢保證了半天,急匆匆的就離開了。
范廣問著蘇城說了:
“侯爺,咱們這樣籌謀,能實現(xiàn)嗎?”
蘇城嘿嘿一笑:
“能不能實現(xiàn)我不知道,但是勛貴們有了鬧騰的方向,就不會在皇上與太上皇之間轉圜了,既然權力不夠分,那我們就搶奪點兒文臣的權力過來分。”
“可惜啊,我是參與不了這次的事兒了。”
“報”
謝狗蛋老謝抱著一沓密報,進了中軍大帳。
“侯爺,北地夜不收傳來消息,阿拉知院統(tǒng)兩萬精兵,殺奔京城而來,看行軍速度,約莫明日午時就能趕到東直門外。”
大戰(zhàn),終于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