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因為處于戰(zhàn)備狀態(tài)，巡邏的戰(zhàn)車很快注意到了黯星群的異樣，同時也發(fā)現了厄瑞玻斯的存在。他正待在一個球形屏障的中間，勻速朝零階統(tǒng)御殿堂前進。
推開龐大的黯星群需要的能量無法估量，厄瑞玻斯暫時是沒有這個能力的。盡管戰(zhàn)車反復確認周圍只有厄瑞玻斯一個人，但他還是沒敢迎上去，只敢躲在暗處靜靜地看著。
“那人在干嘛啊？怎么還不過來……”
厄瑞玻斯額頭冒汗，他早就注意到了戰(zhàn)車的存在，只要自己向他說明來意，他就會帶自己去見窮窮，總好過自己這樣慢悠悠地飛過去?？涩F在不知道為什么，戰(zhàn)車并沒有如預想中的那樣飛過來。
于是厄瑞玻斯獨自在太空中漂流了二十個小時，才終于抵達了愚者所居住的堡壘。所幸自己背包里還有充足的食物，以及從奧拉星的圖書館拷貝下來的醫(yī)學資料，他才沒有餓死或無聊死。
零階統(tǒng)御殿堂內，小女孩形態(tài)的愚者，或者說窮窮，百無聊賴的坐在王座上，而她的面前擺著一張棋盤，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一粒黑子或白子在棋盤上落下。
面前的棋局正是銀河之主和諸葛對弈的棋局。雖然自己當初發(fā)射的隕石素體被銀河之主所吸收，與她之間的聯系也隨之中斷，但當自己和銀河之主見面后，她便重新建立了自己與隕石素體之間的聯系，現在的她隨時可以查看銀河之主的動向。
銀河之主確實很強沒錯，但在情報獲取這方面，自己先下一城。
這件事只有她和世界兩個人知道，連其他族人都被蒙在鼓里。之前她變成小女孩的模樣就是為了讓敵人放松戒備，可誰要是真把她當成沒有心計的小女孩，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而現在，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棋盤上。整整一天都沒有挪動過。雖然她最初并不懂這種游戲，但她的學習能力也不是蓋的，僅用一局便反向推測出了這個游戲的基本規(guī)則，甚至自己總結出了一些游戲取勝的技巧，而到了后面的幾十局，每一局她都能學到新的東西，仿佛自己也身處與兩人的對弈之中。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直到厄瑞玻斯飛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該去迎接朋友了。
窮窮手掌一揮，隱去面前的棋盤，隨后從王座上跳下，三步一蹦地跑向零階統(tǒng)御殿堂的大門。
候在門外的并不是厄瑞玻斯，而是巡邏回來的戰(zhàn)車。
“王，您的朋友厄瑞玻斯求見……”
“他人呢？”
戰(zhàn)車連厄瑞玻斯的名字都還沒讀完，窮窮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就在殿外?！?p> 殿外，厄瑞玻斯邁著小短腿爬著殿堂前數百級的臺階，那張原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此時更蒼白了。
“等這里的事情全部結束了，我也要好好鍛煉身體才行……”男孩喘著粗氣，心里念叨著。
不過為了保護宇宙的和平，這點辛苦還是值得的。
“星呢？她怎么沒和你一起過來？”
拜托我們才是朋友好嗎……厄瑞玻斯心里一陣絞痛，但還是認真的回答。
“她去救那個大姐姐了，我怕你無聊所以回來陪陪你……你待在這里還好吧？”
當然，真正的原因還是害怕窮窮一時興起又去找銀河打架，順便還可以繼續(xù)進行對柱外生物的研究。
“歐尼醬不在，我一個人在這里挺無聊的?！?p> 一旁的戰(zhàn)車識相地退下了。
“我給你帶了能解悶的東西……”
厄瑞玻斯打開自己的背包，緊接著從里面搬出了一臺游戲機。
如果是其他人在場可能會好奇厄瑞玻斯的包里是怎么裝下那么大的游戲機的，但愚者不會，她自己身上就有一個四次元口袋。
“哇，游戲機！”
“原來你見過啊……”厄瑞玻斯將游戲機放在地上。
“這個可以下棋嗎？”窮窮滿懷期待地問。
“下棋？”男孩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你想玩這個？”
“想！”
“那你先把這個搬進去，再找個電源……”
“好嘞，我把歐尼醬也叫回來?！?p> 女孩一只手扛起游戲機，然后頭也不回的朝殿堂內跑過去。
希望這個真的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吧……厄瑞玻斯在心里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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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回到混沌。
堆積如山的白骨上，少女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光芒逐漸散去。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阿識的話，也很清楚自己此時的狀況，但有些事情，自己非做不可。
“不知道這個分身還可以撐多久……”
順著罪火的氣息，她終于又一次找到了那個已經變成怪物的男人，不知怎么，每次只要她接近男人，或者使用紫霧，后者都會立馬用罪火劃出空間隧道逃走。她已經不敢離的太近了，只能遠遠的看著。
“找到先生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到了夢的耳邊。
“你怎么做到的？”夢好奇的問。
“那只鴨子給我了靈感，雖然我不能像他那樣解構空間，但我可以用起源神的力量強行粉碎空間隧道的一端，然后將信息傳輸過來，”聲音的來源正是星，“只不過我前后試了幾十次才找到合適的距離，之前不是因為隧道太短兩端同時被破壞，就是因為隧道太長找不到你?！?p> “了不起，怪不得在他的記憶里，你無所不能。”
“不不，我聽大姐姐講了一些你的事情，你才是無所不能?！?p> “我要真是就好了。”少女看著遠處的男人嘆了口氣。
“發(fā)生什么了？”星問。
“我找到凌云了，但他現在的狀況不太對?！眽艚忉尩溃八纳眢w和之前沒見過的混沌生物融合了，身上還有魔神王的罪火。他好像不認識我了，該很害怕我接近他，只要我進入他的感知范圍，他都會馬上逃走?！?p> “你連愚者都能控制住，卻控制不了先生？”
“沒你想的那么簡單?！眽舻目谖侵型嘎冻鰺o奈，“你能進來幫我嗎？最好能把翎羽小姐也一起帶進來?！?p> “你找到離開那里的辦法了嗎？”星問，“外界的規(guī)則在混沌內不適用，我自己也不能保證一定有辦法離開，要我進去可以，但我不會讓大姐姐犯險的?！?p> “我確實還沒有找到離開混沌的辦法，我理解你的考量，不過我剛才的話還請轉告給翎羽小姐?！?p> 混沌外，破碎空間隧道的另一頭，是一道黑色的漩渦。
星向女人傳達了夢的意思，后者則是表現出擔心。
“啊？不是說我只要做夢就行了嗎？”
“好像出了點狀況?！毙钦f，“這樣吧姐姐，我先把你送回奧拉星，然后再去和她匯合。”
“等等——”女人打斷了星的話，“我也要去。”
“不行，混沌太危險了，而且我和夢都暫時沒有離開混沌的方法。”星果斷地回應道，“平時我聽你和先生的話，但現在你得聽我的?！?p> 決絕的語氣，敢為人先的風范，要是伊撒爾還在這里，絕對不會懷疑星是精靈王的可能性。
“……”女人沉默了，星說的話不無道理，如果不是夢強行將她帶到這里，她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危險，這么想來，最想讓自己犯險的人其實是夢？
不是，她不會把我當成情敵了吧？
女人腦子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來。
要真是這樣，自己還是別跟著去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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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不會讓她跟過來呢。”少女說。
“勸了，勸不住?！迸⒒貞?。
【“要是我和臭男人此時的位置互換，他應該說什么都會來救我的吧？”】
然后星就被說服了。
“這里怎么和我之前在夢里看到的混沌不太一樣？”女人忐忑不安地看著周圍，四下無邊的黑暗中時不時有影子晃動經過，某種野獸正徘徊在周圍，而且不止一只。
一道晶藍色的屏障將三人裹在中間，混沌中充滿了危險與未知，就算是有著與起源神匹配的強大實力，星也不敢有一絲懈怠。
“這里是深層的混沌，就是你在夢中看到的漩渦通往的地方，之前凌云進來的時候，這里的強大規(guī)則將我攔在了外面，我的能力在這里不好用了。”夢說。
“怪不得你要讓我也過來，”星再次變成少女的年紀，將精靈王鎧甲穿在身上，“這附近危險生物很多，先生在哪？”
“剛才你們過來的時候動靜太大把他嚇跑了，不過我知道怎么找他?！?p> “怎么找？”女人轉頭問。
“他的身上被魔神王種下了罪火，這里的生物也很害怕它，”夢說，“我們只要朝混沌生物被驅趕的相反的方向尋找……”
“不必那么麻煩，我能感覺到哪里有罪火，”星說罷閉上眼睛，無形的水波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瞬間將周圍數萬公里的信息偵測的一清二楚。
“找到了?！毙潜犻_眼，隨后舉起精靈王之劍，指向一個方位。
“在那邊，不過除了罪火，還有另一個生物……不，應該是死物……也不對，那個氣息很古怪?！?p> “塔爾塔洛斯么？”夢喃喃自語，開始回憶萬象之書里有關混沌的只言片語起來。
“我們先過去看看吧。”女人說。
塔爾塔洛斯，雖然它自稱是卡奧斯的仆從，卡奧斯也確實把它當仆從使喚，但它卻是貨真價實的神明，除了卡奧斯以外，這位地獄之神可以說是目空一切。
“還以為你會是特別的存在，看來也不過爾爾?！笨粗媲耙呀浥c怪物融為一體的男人，骸獸自顧自地低語著，“不過能融合混沌生物的人也算萬中無一，你有資格成為我的收藏品?！?p> 大概是感受到了來自塔爾塔洛斯的危險氣息，面前的怪物毫不猶豫地再次用罪火打開空間隧道。但塔爾塔洛斯僅僅只是動了動被鎖鏈縛住的前肢，一股可怕的重力便落到了怪物的頭頂，后者整個身體被壓在堆積的白骨上動彈不得。
他釋放罪火將自己包圍起來，那些正欲吞食他的混沌生物便不敢接近了。
“垂死掙扎?！毕裰澳菢?，塔爾塔洛斯一口氣便將罪火吹滅。
“我……死……”
“哦？”塔爾塔洛斯的身體太龐大了，以至于根本沒法聽清怪物在講什么，只是對他依然保留了語言功能這件事感到有趣。
這位高傲的冥界之神少見的低下了頭，只為了聽見怪物口中的呢喃。
“我……死……不……我不能死……”
“只是求生欲嗎，太讓吾失望了。”
塔爾塔洛斯失望地抬起頭，接著伸出巨爪抓起一堆白骨，將怪物埋進骨堆下方。
可它又馬上察覺到了不對，于是他將地上的白骨扒開，怪物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用罪火在骨堆下方創(chuàng)造空間隧道，這樣一來哪怕被重力壓制也能脫身了……塔爾塔洛斯立馬想到。
“能想出這種方法脫身，看來他的腦子還沒有完全被混沌侵蝕，”骸獸自言自語道，“主人應該會對他很感興趣?！?p> 說罷它調動四周所有的混沌生物：“你們，去把他找出來?。?！”
混沌生物們在巨大的壓迫下一哄而散，但這股壓迫并非完全來自于塔爾塔洛斯，同時，塔爾塔洛斯也明顯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接近這里。
“起源神嗎？”空洞的眼眶中隱約浮現出一抹兇光，但迎面飛來的不是任何神或人，而是一支利箭。
一支金色的灼日之箭，蘊含蓬勃的烈陽氣息，洞穿了混沌的黑暗?。?！
塔爾塔洛斯的身軀被六根鎖鏈封住，此時已經避無可避，但它并不打算躲避，而是瞬間往口中凝聚力量，一股充滿死亡，腐敗與虛無的黑色光束朝箭矢迎面射過去，混沌生物們瘋狂逃竄，而留在地上的白骨不論生前是什么生物，受過多少歲月的磨練，堅硬如鋼，此刻在光束的洗禮中也要化為齏粉。
黑色光束幾乎吞噬了塔爾塔洛斯面前的一切，除了那支金色的箭。
突然變亮的天空讓那些弱小的混沌生物比冥界之神更早注意到那支箭的存在。塔爾塔洛斯的眼眶里沒有眼球，無法接收光，因此它也不能看清其他生物的外貌，卻能窺見生者的靈魂，情緒，以及命運。
神明的命運不可窺視，因此塔爾塔洛斯確信，那一定是一位強大且憤怒的起源神明。因此剛才那一記回擊，他沒有半分懈怠。
巨大的轟鳴聲打碎了深層混沌那長久的寂靜，那些曾經被卡奧斯鎮(zhèn)壓于此的兇惡邪穢此時也不禁睜開眼，試圖趁混亂之機逃出此地。然而塔爾塔洛斯只是跺了跺腳，便把它們嚇了回去。即便知道卡奧斯現在不在，它們也絕對不想與這位冥界之神為敵。
不過冥界之神現在確實抽不開身。當爆炸的煙塵散去，那位強大且憤怒的起源神明便蒞臨它的面前。
除了她以外，她的身后還跟著兩人。
“這里不是生者該來的地方，”塔爾塔洛斯從骨堆上站起，縛住它四肢的鎖鏈一并作響起來，“你們是什么人，來此有何目的？”
少女沒有回應它的問題，而是緩緩開口。
“剛才那個男人……”
她說著突然咬緊牙關，手中的長弓散去，化作精靈王之劍，指向面前的骸獸。
“……你把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