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效率……百分之八十……不夠……再來……百分之八十五……太慢了……請再為我注入更多的……絕望之理……”
“??！”許含雪猛然從床上醒過來，她既沒有趴在桌子上，也沒有手拿鋼筆刷補習題。
“這個夢……就是那天的……”
“你讓我等得太久了，你自己既不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也不想虧欠這世界上的一切愛你的人。你以為，你的價值有多高？”趙彩霞的聲音回蕩在許含雪的腦子里。
“我不需要確認這個問題，因為我不為這種事活著。”
“那么，如今的你，活著是為了什么？學校把你折騰得還不夠糟糕嗎？”
“你所謂的絕望道理，僅僅是因為自己不夠完善，自己不夠擁有更多時間，自己不夠觸及世上的一切真實感情?。咳ヒ姽戆?，誰沒有經(jīng)歷這些破事？我當初，不正是因為糾結(jié)這些事，才讓自己顯得笨拙又愚蠢么……以至于自己受欺負，我也認為是活該……”
“你就這樣埋下了另一重人格的種子，因為任何不想獨立的人，其實都會受到上帝的懲罰，主要原因就是不想了解自己。所以上帝不對你發(fā)火，才會奇怪吧……”趙彩霞笑著摸鏡子中的女子，從鼻子摸到下巴。
“不不不，學校雖然不太合理，但是獨立的閱歷，是除了學校之外的其它地方傳授也代替不了的?！?p> “此話怎講？”
許含雪閉眼輕嘆，提筆而寫：
“學校的目標應(yīng)當是培養(yǎng)有獨立行動和獨立思考的個人，不過他們要把為社會服務(wù)看做是人生的最高目標。從這個意義上講，學校的區(qū)別就在于能教出多少在社會上能挺到最后的人，而不僅僅是教出多少名列前茅的黑馬。即使那些尖子生在學校成績好，但是責任重擔沒落在他們的自覺心里面，這尖子生不做也罷。所以身為一個合格的學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活，也該有為社會出力的覺悟，不然不僅工作找不到，還拿著自己的優(yōu)秀文憑到處炫耀不成?。俊?p> “可是學習一旦好起來，大家都會捧著你的吧？你還擔心未來？”
“不不不，你想想吧，假設(shè)你的文憑很好，但是交給老板的時候，老板只看你的文憑而不看你的覺悟，他哪一天總會有自己是不是看錯人的感覺吧……”
“所以是老師把我們帶偏了，他們整天吐槽生活不好過?！壁w彩霞陷入了沉思當中。
“你知不知道，將心比心不是一種愛心，而是一種修養(yǎng)？姐姐。”許含雪玩著鋼筆，寫著：
“老師不希望我們一樣混得不好，就像他們也受到教育制度的壓力一樣，但是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把所有學生都培養(yǎng)成強者；所以他們只能用社會的殘酷，來好好把要強的概念灌輸給我們，雖然我們一開始可能得到的是被扭曲之后的道理；但是，如果我們真的愛社會，愛學習又愛老師的話，就像我們最親的人會變著方式來表達愛意一樣，成長之后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如果你絕望了，強迫你讀書，也是合理的?！?p> “你別忘了，我依然還在被你制造和完善當中，如果以老師的角度，你根本沒學到一點東西啊。”
“哪里，我能牽制你就足夠。而且，你聽說過一個動漫故事嗎？”
“什么動漫故事？”趙彩霞突然好奇起來。
“從前有個天才一樣的科學家，他制作出來的機械人可以被稱之為奇跡，因為跟真正的人類仿佛一模一樣。但是依然有個地方不完美，那就是被稱為心的程式?！?p> “這怎么可能，我覺得無論是從你我的哪個意識里開始，這個機械人都不會有心，也不可能發(fā)明出那種程式?！?p> “別急，故事還在后面——自機械人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研究她的科學家，可是見到科學家的笑容，機械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這讓科學家大為失望，用手同時摸著機械人和自己的心臟，眼神里有說不出的復雜滋味。于是他為了培養(yǎng)機械人的心，讓機械人和他一樣過日子，節(jié)日甚至是教她唱歌，科學家都做過了。”
“可是結(jié)果呢？”
“機械人一開始不能唱出感情飽滿的歌曲，科學家很是惱火；但是一想起她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奇跡，只好摸摸她的腦袋，無奈地笑了。之后這位科學家暗自哭過，機械人問，博士，你為什么要哭呢？當機械人問到這個問題之后，科學家就在心里發(fā)誓，一定要給她制作出一顆心。機械人也明白，這是她和博士的共同渴望，因為她就是為陪伴誕生的，可她偏偏沒有時間流逝的快慢概念……”
“唉，比我更加糟糕呢?！壁w彩霞嘆息。
“就這樣，年復一年，科學家越來越老，機械人只能呆呆望著科學家在電腦前工作，她無比期待這個人的工作成果，科學家說，他在生命盡頭就會完成心這個程式的制作，在此之前是不能碰電腦的?！?p> “哦？為什么？”
“后來科學家終于走了，機械人在電腦里收到了一封只給她的電子郵件，她用手觸碰電腦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電子核心變得極其沉重，以至于跪了下來。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角居然流淚了，而郵件發(fā)送的來源是——未來的自己。”
“也就是說……科學家為了讓她感受到自由，感受到擁有心，感受到擁有愛的等等感覺，早就把心制造好了！為了讓她擁有只屬于自己的心，他離開了她，但是卻把回憶作為禮物送給她，于是才署名是未來的她！”
“是的，當機器人的心正式轉(zhuǎn)動的時候，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存在意義，一定是博士太孤獨，才會把那么多的愛給她，她急忙跑到熟悉院子里的花叢，看見博士的殘留骨頭，痛哭不已。她自己也有了回憶，回想起博士對她度過的點點滴滴，唱著希望快樂的每一天歌曲……最后，她又出現(xiàn)了奇跡：她把程序自改了，永遠地歌唱。于人們來說，第一個奇跡是她誕生，第二是她還能跟科學家生活的日日夜夜，第三個是永遠歌唱。但是第三個已經(jīng)不再重要，因為她是機械少女，她的身體承受不了心的運轉(zhuǎn)模式，很快就壞掉了。她帶著回憶癱瘓，她一直歌唱著，為了保留這最后一個奇跡，面容猶如天使一樣?！?p> “這個故事跟我有關(guān)系？”趙彩霞又開始卷許含雪的馬尾辮。
“如果我就是這具身軀的科學家，我也希望你能天天快樂，而不是一直把自己當成沒有獨立權(quán)、沒有自由感、沒有對這世界有和諧意識的機械人。如果你也是奇跡的話，就該知道上面那個故事多不容易了?！?p> “呵呵，不錯，有理想，我喜歡。但是你的覺悟，還得繼續(xù)塑造我，我還沒那么偉大?！?p> “如果可以，我要自己痊愈，再告訴我經(jīng)常在醫(yī)院看的教授，是什么辦法讓我這么多年，突然就好了。這需要你我的共同努力才能實現(xiàn)，本來這病就在最近變成人們的通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