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該學習的生活傳承

　　那么這里說個冷知識吧。

　　知道我們平常用的“肥皂”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呢？這可是有著自古流傳下來的原因。古人雖然沒有洗衣粉，但是他們還是有著去油污的辦法，而現(xiàn)在肥皂的原理也是和古代類似的。

　　大家都知道古人經(jīng)常拿著木棒，在河邊敲打著衣物。經(jīng)過反復捶打，可以將衣服上的污垢都清理掉。當然這十分的辛苦。當然，如果衣服上的油污較多，單靠反復捶打也不能清洗干凈，古人們還有別的辦法。他們不僅有“洗衣粉”還有“肥皂”。

　　《禮記·內(nèi)則篇》有記載：“冠帶垢，和灰清漱?！闭f的是帽子的帶子臟了，可以用草木灰洗。這個草木灰就有著去油污的功效，堪稱古代“洗衣粉”。意思是系帽子的帶子臟了，就和著草木灰洗。其實從很早的時候，古人們在祭祀或者燒烤時，就發(fā)現(xiàn)了產(chǎn)生的草木灰擦洗沾油污的器具時更加干凈，主要原因是草木灰中有大量的碳酸鉀，呈弱堿性，因此可以用來去油污。

　　古人們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各類堿性物質(zhì)可以去油污的事實。漢朝時人們就用天然的石堿洗滌衣服上的油污。后來，人們逐漸發(fā)現(xiàn)將動物油、堿性物質(zhì)及搗碎的皂角混合在一起擦洗衣物，去除油污的效果更好，這就是“肥皂”的雛形了。古人也將這稱為“肥皂”，一直流傳至今。

　　可能大家也聽說過“胰子”的說法，古人經(jīng)常用豬油也就是“豬胰子”和堿混在一起，做成“肥皂”。而胰子這個說法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些老人在用。

　　古人非常注重衣冠，有上面這些辦法，當然不會讓衣服又丑又臟了。

　　在沒有洗衣粉的古代社會，洗衣服確實是樁困難事。

　　比如在古代西方社會，這事就相當折騰。雖說古埃及時代就發(fā)明了肥皂，公元3世紀時歐洲各國也有了肥皂作坊。但直到17世紀，肥皂的產(chǎn)量還非常稀少，只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工業(yè)化的肥皂生產(chǎn)，要等到18世紀末才可以實現(xiàn)。在此之前，歐洲人用肥皂洗衣服？基本不可能。

　　那用什么洗？古羅馬人開發(fā)出了重要方法：草木灰加尿液。羅馬的洗衣工匠們，每天早晨都要挨家挨戶收尿，然后把待洗的衣物，放入盛滿尿液的洗衣缸里。羅馬皇帝韋帕薌還設立了“征尿稅”，一度是羅馬帝國的重要財源。中世紀的歐洲各國，也是有樣學樣。“尿液洗衣服”的操作，也就在西方風行了一千八百多年，直到近代肥皂大量普及后，才漸漸銷聲匿跡。

　　所以，在古代西方歷史上，以如此操作洗出來的衣服，畫風也是可以想，所謂“又臟又丑還特別油”？那只是比較委婉的形容。

　　那么，放在同樣“沒有洗衣粉”的古代華夏，洗衣服又該用啥？這事兒，千萬別低估了老祖宗的智慧。

　　最老資格的“古代洗衣粉”，那當屬“草木灰”（碳酸鉀）。與歐洲人一樣，咱們也很早就發(fā)現(xiàn)了草木灰的洗滌作用?！抖Y記》里就說“冠帶鉤和灰清漱”，也就是用草木灰來清洗衣物，民間老百姓則叫“淋灰水”：把草木灰放在竹篩里兌上水，淋下來的灰水就可以用來洗衣物，算是草根版的“洗衣粉”。也可以把草木灰與貝殼灰混合使用，增強洗衣效果。馬王堆漢墓出土的麻織品，經(jīng)鑒定就曾這么洗過。

　　同樣老資格且深入草根民間的“洗衣粉”，還有天然堿（碳酸鈉）。在漢代的南北大地，老百姓可以在春秋干燥季節(jié)的堿地上，采到含有天然堿的“堿土”，用于衣物的洗地。漢朝時將其稱作“鹵堿”，唐朝時又改叫“石堿”，一直是好用且不貴的“洗衣粉”。

　　而到了明朝，“石堿加工業(yè)”又完成了重要一步：人造石堿。明朝的生產(chǎn)商們，把蒿和蓼兩種植物放進地窖里浸泡，然后再曝曬后燒干，接著再用水淋加澆面，一塊上好的“石堿”就能制成，價格也便宜得多。從金元年間時的“饋贈禮品”，變成了明代老百姓家常見的日用品。既能發(fā)面又能洗滌，堪稱生活好幫手。而以后來西方學者的公認：工業(yè)革命以前，這種“華夏石堿”的提純度，公認世界最高。

　　而且拜“明代資本主義萌芽”所賜，這種物美價廉的石堿，產(chǎn)業(yè)化規(guī)模也極高，衍生出了多個品種。既有普通老百姓家用的普通款，也有添加香料等奢侈品的豪華款。適合不同階層用戶。諸如“合香樓”“花漢沖”等明代店鋪，更都是享譽百十年的“老字號”。

　　所以說，一直到明代時，比起同時期的西方人來。哪怕是民間最“草根”的“洗滌用品”，論起清潔去污的效果，也遠比那些收“尿稅”的國家靠譜得多。

　　不過，別管是“草木灰”還是“天然堿”，清洗的主要都是大件衣物。像古代西方那樣價格昂貴且有強力去污效果的“肥皂”，古代又是否能找見？不但有，也同樣有不同款式。

　　最常見的“華夏肥皂”，就是古代城市里常賣的“肥皂團”。這“肥皂團”與現(xiàn)代肥皂有所不同，是把皂樹的果實（皂角）磨碎后，制成桔子一般的形狀，對衣物袖口領口的去污效果也極好。這種“肥皂”漢代時就已出現(xiàn)，且以其便宜好用的特點，深入民間百姓家。

　　至于豪華版的肥皂，那就首推魏晉起流行于宮廷的“胰子”，這是把洗凈污血的豬胰臟磨成糊狀后，加上十多種香料與藥材，制成的特殊“洗滌劑”。單看這原材料，就知其價值不菲。哪怕在晉代的宮廷里，用來洗衣物的時候還是少，主要用來洗澡，所以也叫做“澡豆”。這東西那時金貴到什么程度？豪門出身的晉朝駙馬王敦，第一夜與公主洞房時，仆人送來“澡豆”請他洗浴，他卻誤以為是點心，當場吃了個精光。

　　不過，發(fā)展到技術更發(fā)達的明代，這個好東西，也不是宮廷專用了。明代諸如北京南京等各大城市，都有專門經(jīng)營“胰子”的店鋪。當時的“胰子”已不止有“豬胰子”，還有效果同樣好的羊胰子。也不是晉朝時的豆子狀，而是變成了團狀，且有“桂花胰子”“玫瑰胰子”等各種款式。明清年間諸如《兒女英雄傳》等野史小說里，也有這類“高級洗滌用品”的影子：“（長姐兒）搓了陣香肥皂，香豆面子，又使了些個桂花胰子，玫瑰胰子……”

　　當然，雖說那時的“胰子”，已經(jīng)很普及，但哪怕有錢人，也都是用來洗漱，很少用來洗衣服。不過胰子含有的消化酶，對衣物也有極佳的去污作用，所以土豪級別的用戶，洗衣服也是常用。不管是“草根款”還是“土豪款”，繁榮的古代中國文明，也為世界貢獻了創(chuàng)造性的洗滌用品。

　　了解了這個，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16世紀時，那些初訪明朝的西方傳教士，會對明朝發(fā)出“他們第一是極其清潔”的驚呼；為什么隨后咱們的文化，會在西方掀起持續(xù)百年的“華夏熱”。這健康考究的生活方式，撐起了古代大國的門面，也留給了現(xiàn)代我輩，最值得學習的生活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