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殿,太后寢宮,天子和皇后正在陪著太后說話。
太后對天子道:“聽說禮部正在為二哥兒擇婚,可有此事?”
天子道:“回娘親,二哥兒這年齡也該辦婚事了。前些日子,昭佑在朝堂上提起讓史全女兒配與二哥兒,孩兒便讓禮部辦理這事?!?p> 太后笑道:“昭佑是他大叔,操心也是應(yīng)該的?,F(xiàn)在定下了?”
天子道:“翰林學(xué)士李濤進(jìn)言,皇子婚事當(dāng)慎重,理當(dāng)讓禮部按照朝廷規(guī)制擇婚。孩兒便準(zhǔn)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報,想是未定下來。孩兒回頭再催催。”
太后又笑道:“莫不是李學(xué)士家也有女兒待嫁?”
在一旁的皇后笑著回道:“娘親,您是真真的神機妙算,可不是禮部把李學(xué)士女兒也作為選人了?!?p>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你是皇后,這些事你早該操心張羅起來。如今禮部辦起來了,你別以為不是自己生的,就在旁邊看笑話?!?p> 皇后本想討太后歡喜,卻碰了個沒趣,只得自顧自低頭喝茶。
太后又看著天子道:“有人跟哀家說清河崔氏的嫡女,想與我皇家結(jié)親,哀家覺得是好的。史全一個武夫,能生出什么出挑的女娃兒出來?李濤,哀家看他身子骨也不好,料想他女兒家身子骨恐怕也不咋的。倒是這清河崔氏,世代書香門第,祖上出過不少宰相,家族繁衍昌盛,算是頂尖兒的門戶。要不是我們是皇家,恐怕還夠不著?!?p> 天子道:“娘親說好,那便是好的?!碧熳诱裏廊绾瓮茀s史全女兒的事,一邊是晉王做媒,一邊是親信愛將的女兒,一個不慎,就會留下后患?,F(xiàn)在見太后發(fā)話,心里早樂開了花,哪有不應(yīng)承的?
皇后聽了也是高興。史全是軍權(quán)在握,李濤是重要文臣,這兩個人的女兒她都不愿意讓高陽郡王娶回家。如今太后發(fā)話,雖是高門大戶,卻是沒實權(quán)的,正好。增加不了二哥兒實力,又沒人說她刻薄。也就把剛才的那點不快拋之腦后,陪笑道:“娘親真是疼二哥兒,挑了這個高門大戶的閨秀,將來誕下孩兒,肯定也是好的?!?p> 這次算是搔到太后癢處。只見太后說道:“你這話才是正理。我們皇家子嗣也太單薄了些,早點辦了,多生些孫兒孫女,我也好看著樂呵幾年?!?p> 天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皇后,也陪笑道:“娘親,都是孩兒的不是。孩兒馬上去辦?!?p> 太后笑道:“你也得問問你那小媳婦和二哥兒意思,別讓他們覺得哀家老而不死,瞎摻和?!?p> 天子道:“娘親肯操心,是他們的福分。孩兒馬上去辦?!?p> 太后對旁邊侍女道:“你去將那畫兒等物件找來?!?p> 不一會,侍女便將清河崔氏的畫像、生辰八字給了天子旁邊的小內(nèi)侍。
天子和皇后見狀,忙告辭了出來。
第二日大早,高陽郡王接了宮里通知,說是母妃要見她。
等他趕到到會寧殿,淑妃娘娘正在端詳起居室三幅掛著的美人圖,嘴里念念有詞。
郡王叫了聲:“兒臣見過母妃?!?p> 淑妃娘娘沒有瞧他,只是招手示意他過去。
郡王湊過去一看,都是一水兒長眉大眼,皓齒蜂腰,就是高矮衣著有些差別。笑道:“母妃,這畫師是不是收了銀子?畫得好似一個爹媽生的?!?p> 淑妃娘娘笑罵道:“也就你有這腌臜想法。”說完依次指著美人圖道:“這是翰林學(xué)士李濤之女,幾百年前李濤祖上和我祖上應(yīng)是宗親;這是侍衛(wèi)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史全之女,家教是極嚴(yán)的;這是清河崔氏嫡女,目下雖不顯達(dá),在前朝祖上可是做過宰相,是頂尖兒的家族。這三位都是非清即貴的,辱沒不了你。”
郡王笑道:“母妃,清河崔氏的人兒臣沒見過,這李學(xué)士和史全卻是朝上常見的,一個肥頭大耳,笑口常開;一個滿臉虬髯,吹胡子、瞪眼睛的;怎生生得如此美的女兒,兒臣委實想不來?!?p> 倒把淑妃娘娘逗樂了,想是也想見那兩位的尊容?!澳愕固粢粋€,母妃好去找你父皇?!?p> 郡王回道:“母妃看著罷。還得看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沒得我拿主意的?!奔冗M(jìn)了宮,例行得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娘倆又聊了會,便散了。
娘倆正說著,外面內(nèi)侍來報:“天子駕到?!蹦飩z忙出去迎了天子進(jìn)來。
天子看著高陽郡王道:“你真是好福氣,太后已經(jīng)下了懿旨,幫你挑了清河崔氏的嫡女,等會記得去太后那謝恩。”
高陽郡王忙道:“謝太后,謝父皇?!毙睦镆魂嚫拐u,果然沒錯,挑一個家世好的,天家面子好看,又沒有族人在朝中和地方做大官。賺點嫁妝也是好的,窮王爺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天子見高陽郡王應(yīng)了,心下也是高興。作為父親,孩兒的婚事,他還是想既自己滿意,自己孩兒也滿意。況且,他的好弟弟給他挖了這么大一個坑,就這么好巧不巧輕松地繞過去了,心下也是得意。便問道:“二哥兒現(xiàn)下忙些什么?”
高陽郡王道:“孩兒每日練文習(xí)武,不敢耽擱。又有徐師傅和小叔時常過來教導(dǎo),倒是過得還自在。”
天子想起探事司張懷讓的話,便道:“蜀地平定不久,朕看奏本,還是有些不太平,也不知道真的情況如何。你現(xiàn)下沒有差使,過幾日,朕下旨讓你去做過觀風(fēng)使,也沒什么具體事務(wù),就是看看,正適合你去歷練。”
高陽郡王忙起身行禮,謝道:“謝父皇關(guān)心?!?p> 淑妃在旁看著也是高興:“二哥兒,你可得好生辦事,莫辜負(fù)了你父皇一番好心?!?p> 高陽郡王忙應(yīng)了,借故要去給太后謝恩,辭了出來。
天子隨后也回到文德殿,召來張懷讓道:“朕的二哥兒遇襲的事查得如何?”
張懷讓道:“還沒什么進(jìn)展。倒是有人偷偷給探事司送了封信,說是在幽州關(guān)口,得了一程姓人的家屬。據(jù)說是給人辦事被滅口,一家人去北虜那邊投靠,懷疑是與高陽郡王遇襲相關(guān)?!?p> 天子驚訝地反問了一句:“姓程?”
張懷讓點頭道:“陛下,信中如此,不知道真假?!?p> 天子道:“這事不查清楚,朕寢食難安。朕剛跟二哥兒說了,隔幾日下旨讓他去蜀地做觀風(fēng)使,你可要安排妥當(dāng)。出了岔子,我唯你是問?!?p> 高陽郡王去太后那謝完恩便回府,與馬興毓說了自己定婚的事,也沒太放在心上。反正離成婚還遠(yuǎn)著,一邊是天子家,一邊是世家大族,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個流程都省不了。要是這中間哪家掛掉一個祖宗,對不起,再加一個服喪三年的流程。
只是馬興毓聽得此言,心中有些悲傷,自己父親遭人暗害,母親早亡,連個長輩都沒有,誰又來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心中想著,臉上已有些掛不住,只能強忍著,立在一旁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