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迫不及待了?
云家的藏書閣能夠進入的除了云家人之外,也就是云老爺子收的這幾個學生了。
少時這幾人都沒少被罰進來抄書,從謀士理論到軍事思想,甚至古時的治世理論,都抄寫過無數(shù)遍。
哪怕是這樣的熏陶之下,那幾人之中正兒八經(jīng)喜歡看書的,也就只有云載淳和遲肆了。
成年之后遲肆來云家的次數(shù)少了很多,每次來到之后大多是入了這里。
穆淺好奇的看著已經(jīng)提筆抄寫的遲肆,男人跪坐在軟榻上,矮桌上攤開的書籍引起了穆淺的注意力。
她看書的動作停下來,不自覺的往那邊偏過去。
看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之后,穆淺眨眨眼,“你抄經(jīng)書?”
光是看他這動作,她還以為自己穿回五洲大陸去了。
在那里的人,誰生平還沒有抄寫過經(jīng)書送到寺廟去替長輩祈福,可是來到這里之后,她再沒見過抄寫經(jīng)書的。
在北洲的時候倒是陪著人去過寺廟拜拜,也捐了點香火錢。
也不過是圖個心安理得罷了。
“平心靜氣罷了。”遲肆回了句。
穆淺盯著他手上的羊毫毛筆,他的毛筆字,寫的十分好,下筆蒼勁有力,自成一派的狂撒飛揚。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對于這個她第一個碰上的靈者,尤其還簽訂了契約,穆淺和他說話的時候都覺得親近了一些。
男人筆下未停,動作規(guī)范坐姿端正,不太搭理她的樣子。
云老爺子從來讓他抄寫這些東西,都是修身養(yǎng)性的。
“你和我定契約,是打算怎么用?”
男人瞥了眼她,云淡風輕的態(tài)度,“迫不及待了?”
對于這件事情穆淺覺得還是有必要說道說道的,這么想著她盤腿在遲肆身邊坐下。
“你看啊,我們倆簽訂了契約,就說明我們是朋友了,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就是我這個人吧,不想太傷筋動骨的,太累的活我不干,太遠的我也不去,最好能夠不要太危險?!蹦聹\說的頭頭是道。
反正也就一次,總不可能把命給搭上了。
“說完了?”遲肆將筆放在鎮(zhèn)紙上擱著。
“我覺得也是可以商量的嘛。”穆淺打著討好的語氣。
這幾次活下來,穆淺覺得,沒什么比細水長流更好,轟轟烈烈的出生入死不適合她。
“我有說過你有選擇的余地嗎?”
兩人的身高有一定的差距,哪怕是同樣坐下來,他也比穆淺高出來一截。
如今男人低頭看著盤腿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穆淺兩手伏在矮桌上,不自覺的抬眸看他。
燈光明亮之下,男人看到了她眼中的狡黠。
外表看上去清冷,可她的性子,實在和這兩個字不太沾得上邊。
慕淺這些年過的也不好,所以身體比同齡人要瘦弱很多,面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燈光之下,男人柔軟的黑發(fā)鍍上了一層暖光,如同墨玉一般的眸中透著涼意,高挺的鼻梁如同最精雕細琢的工藝品,臉龐俊美無儔線條流暢。
穆淺不知不覺的便看入眼中了。
感覺到眼前人的呆愣,遲肆抬手,羊毫毛筆沾了黑墨之后,點在了她的鼻尖上。
觸感不輕不重,正好讓穆前回過神來。
“怎么又被美色迷了眼了?!彼洁熘鴵u頭,似乎要將腦袋里的那些想法都給送走。
穆淺自認為也活了這么些年,不同的身份讓她接觸到了不同的人。
可是模樣生的這么好看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遲肆聽著小姑娘口中的嘟囔,側(cè)目瞥了眼她,握著手的筆卻遲遲未下。
“我接著看書了,你自己寫吧?!?p> 穆淺說著搖搖頭,也沒挪動位置,翻了剛才沒看完的書繼續(xù)。
遲肆看著靠著矮桌背對自己的女孩子,精致唇角莞爾。
玻璃門之外,端著盤子的女人將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緊緊的扣住了盤子邊緣。
她是找了很多人才知道,這些年每個月的十七這天,遲肆都會到云家藏書閣抄書。
今天好不容易想了辦法能夠在遲肆在藏書閣的時候也進來,沒想到卻看到了這幅畫面。
她見過遲肆的次數(shù)不少,同為云老爺子的學生自然是有交集的,可是遲肆和她說過的話卻是掰著手指頭都數(shù)的清楚。
更別說是能夠有肢體上的動作了。
她剛才看得分明,遲肆的毛筆尖落在穆淺鼻尖的時候,男人眼中明明是帶著笑意的。
他整個人的輪廓都是柔和的。
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鐘漓沫端著盤子走了進去。
“淺淺?!?p> 忽然被這么親昵的稱呼,穆淺靠著矮桌回頭,見到了在兩人不遠處站著的鐘漓沫。
“剛剛我碰到載淳哥,他讓我給你拿點點心過來?!辩娎煸绿Ц呤种械谋P子示意。
穆淺一溜煙的坐起來,動作行云流水,她順手從頭上拔了根長發(fā)下來,夾在了她沒看完的書頁中間。
人還沒站起來,就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拽了過去。
穆淺差點沒倒在軟榻上,著急忙慌的她單手按在了男人的大腿上,才支撐住了自己的不至于狼狽摔倒。
“你瘋了?”穆淺瞪了他一眼。
這么突如其來的一下子,差點沒直接把她給送走。
可抓著她手腕的手卻是紋絲不動,穆淺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他望著的,是她剛剛放下的書。
“你想看這本書?”穆淺說著十分大方的將書放到了他手里,“早說不就行了。”
鐘漓沫看著兩人之間的動作,心里越來越酸澀,她不顧自己的追逐了他這么多年。
可遲肆卻從來沒正眼看過她一眼,哪怕是一句話對她來說都極其的吝嗇。
可是他們兩人,明明才剛認識啊。
為什么動作就能這么親昵了。
遲肆盯著被放到手中的書,握著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得松開,穆淺抓住機會掙脫起身。
你這么做標記不怕哪天把自己的頭給揪禿了?
怕什么,反正我一年也不看一次書,這根頭發(fā)我還給得起…..
記憶中的人神采飛揚,無拘無束。
遲肆指腹勾過穆淺放在書中的發(fā)絲,抬手揉了揉眼眉,再抬眸,如同墨玉般的眸中清亮無比。
穆淺已經(jīng)吃點心了,鐘漓沫挑了其中一盤送了過去。
她在男人對面跪坐下來,手中的盤子往前推。
“四哥,您也嘗嘗吧,這是我和福嫂學著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