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兩岸,松聲一丘
葉動猿來,花驚鳥去
閱丘壑之新趣,縱江湖之豪義
從我們一誕生,在我們身上就混合了兩種因素:一種是和動物一樣的肉體,另一方面則是和眾神一樣的理性和理解力。
……
雍洲城,行政中心在中新區(qū),也是整個雍洲的行政核心。今天的常務(wù)辦事處,城主領(lǐng)著一大批人在樓外迎候。
仔細(xì)一看,在隊伍前方還有幾位肩膀上鑲嵌著一顆血鉆的人在其中。
那是帝國少將,執(zhí)掌帝國一方軍武大權(quán),一般都很少露面,看來今天他們等的人非同一般。
上午九點,一輛其貌不揚的銀白色民用轎車勻速轉(zhuǎn)入行政中心大樓專用道,看到來車,早早等候的人瞬間站直了身子。
車上走下一位兩鬢霜白,面容剛毅的中年男人,他環(huán)顧四周之后沉聲喝道:
“你們幾個誰叫過來的,都是監(jiān)管一方的人,不在自己管轄區(qū)鎮(zhèn)守,跑這來散心敘舊嗎,你們挺閑啊!”
“科斯山脈的事再出現(xiàn)一次,你們一個個就都等著革職查辦!”
“一兩百人慘死山林,原因至今都不明不白,你們覺得這件事會這么不了了之嗎!”
幾個肩膀上扛著血鉆的帝國支柱,互相對望一眼后,齊聲應(yīng)道:“卑職疏忽,先行告退。”
中年男人也沒說其他話便轉(zhuǎn)身超前走去,城主連忙快步向前領(lǐng)著這位大人往里面走。
幾位帝國少將轉(zhuǎn)身離開,剛來到停車場,一位年輕一點的就開口說道:“這位大人脾氣可真不小,雍洲疆域這么大能用的中用的人就這么多,我們所有事都能管得到位嗎?”
走在他左邊的一位年長的開口道:“他脾氣大,但本事也不小,我年齡比他大,功勛可比他少一大截,戰(zhàn)力就更不用說了,高出我們這幾位好幾個等級。”
另一個附和道:“陳戟也沒說錯,這種突發(fā)事件很難預(yù)防,這個世界能人異士那么多誰管得過來,難道每個地方都去請幾個時靈時不靈的半吊子天機閣術(shù)士,天天做預(yù)測嗎?”
那位年輕的帝國少將聽兩位前輩說完之后繼續(xù)說道:“他的履歷是挺光鮮亮麗的,出身那種高門世家,而且天生就有那么出眾的天賦,角色互換一下,說不定我比他還厲害!”
“行了,各位,都少說兩句,都是一把歲數(shù)的人了,這種事遇到的還少嗎,我反正這一路走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本來還想確認(rèn)一下神武計劃的傳言的,看來還是等級不夠,我們幾個湊一起都不夠?!?p> “傳雄你這話說得……,我覺得只是他不想告訴我們罷了,不過,你還真相信神武計劃會在我們雍洲?”
“我希望是,非常希望,我們雍洲太久沒有出一位真正上得了臺面的人物了,一位可以在四大帝國大展拳腳,諸天萬界之間斡旋爭鋒的豪杰英圣。”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陳戟你覺得可能嗎?”
“得了吧,這東西又不是擊鼓傳花,輪得到雍洲嗎,天氣預(yù)報都比這傳言可靠。”
一位自始至終都沒開口的同行者率先打開了車門,說了一聲:“走吧,萬一又出點什么事,在討論會上我們幾個就會名列在冊了?!?p> ……
進(jìn)入大廳之后那位大人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邵先凱,百年一屆的神武計劃這次確實落在你們雍洲了,了不得啊,你們雍洲這次少說也會誕生一位帝國元帥?!?p> “蒙大人,里面說話,您先請!”
旁人不知詳實身份的大人點了點頭,隨后朝樓上走去,來到城主辦公室之后,邵城主才回應(yīng)道:“倘若神武計劃如實落地雍洲,的確萬分榮幸,卑職自當(dāng)盡心盡力,夙夜在公,為雍洲民眾謀福祉,為帝國發(fā)展盡綿薄之力?!?p> “鐘靈毓秀,人杰地靈,英才輩出,雍洲這是要在帝國中部崛起了,勢頭很強勁。”
“帝國數(shù)萬洲地,雍洲不過中等之資,擔(dān)不起大人如此盛揚?!?p> 淡然一笑之后蒙大人繼續(xù)說道:“說起來,你們雍洲還出過神榜第二,那位大人的神資,令人敬仰、懷念。不知道這次神武計劃是不是也和那位傳奇人物有所關(guān)聯(lián)?!?p> “蒙大人,來支煙!”
“邵先凱你這是發(fā)達(dá)了,都抽起九五至尊了,我早戒了,煙酒都好多年不碰了?!?p> “大人好習(xí)慣……邵弟不才,這薪水緊一緊,湊一包煙錢還是湊得出的,我平時也不怎么抽,這不您大駕光臨,昨天晚上去買了一包。”
“年輕出任務(wù)的時候抽的兇,酒也當(dāng)水喝,后來回京都之后就不怎么抽了。有次看到民部寫的一篇月刊,里面說十斤酒要三擔(dān)糧食才能釀造出,而帝國億萬民眾之中有三成至今仍是日無飽食、年無新衣?!?p> “看完之后,心痛,就把酒戒了?!?p> “大人品德高尚,我從今天開始也戒了,先凱庸才,大半輩子沒有為帝國做出過什么像樣的事,如今嘗試從日常生活之中做點小事,希望不遲?!?p> “你這家伙學(xué)得還挺快,堂堂一城之主別對我這么拘謹(jǐn)慎敬,我這次過來沒有內(nèi)閣任務(wù)也沒有陛下圣旨,你放心?!?p> “蒙大人功勛卓越,卑職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不知大人此次前來雍洲所為何事,還請直言?!?p> “沒什么特別的事,前面去贏洲辦點事路過你們這里,就順帶過來巡游一番,邵城主,當(dāng)年那位神榜第二的大人如今還在雍洲嗎?”
“慚愧……一直以來,我也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這么多年來他老人家對于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一直就像是云遮霧繞的神仙人物?!?p> 巡游路過的大人站在窗戶邊眺望遠(yuǎn)方井然有序的城市,再次問道:“那這次神武計劃落地雍洲,會不會的確是他老人家的手筆?”
城主大人面容溫和的回答道:“或許有所關(guān)聯(lián),但可能性應(yīng)該不大,畢竟始皇洲可是有連續(xù)三屆神榜第一誕生的武者圣地,其他洲地也是能人輩出,何況還有那一個又一個綿延萬年的龐大古老勢力”。
“是啊,我也是如此想,為何這次神武計劃偏偏落在了你們雍洲?!?p> “還有一件事,上次叢林異變?yōu)牡湴l(fā)生的時間你不覺得蹊蹺古怪嗎,距離陛下游訪你們雍洲可只有幾天!”
邵城主長嘆一口氣,說:“是啊,太過蹊蹺,所幸沒有出其他亂子?!?p> ……
夜已沉默,城市另一角。
一座高檔小區(qū)的天臺之上,有一個身材修長眉目英秀的怒人。
“五哥,我是天正,最近有空來雍洲城一趟嗎?”
這通電話結(jié)束之后,江天正立刻又撥打了另一通電話:“七哥,在休息嗎,我是天正,最近忙不忙?”
“天正……我剛剛結(jié)束訓(xùn)練,最近還是老樣子不算忙,在雍洲還好嗎?”
“不太好,遇到了點事,這兩天你有空嗎,我想請你過來一趟?”
“真遇到事了,好的,我明天就過來!”
他知道一般的事,江天正不會開口的,既然真的有事遇到,那他一定幫忙。
在陽臺上站立了十多分鐘,看著遠(yuǎn)處天邊的疏星淡月,他眉頭緊鎖。
靜謐的深夜,天空的空闊仿佛被江天正的心事裝滿,顯得愁思堆積。
在這一片大陸上被夜空網(wǎng)羅的億萬眾生之中,愁苦的,歡喜的,無憂的,自由的,充實的,郁悶的,斗志昂揚的,到底那一種更多?
幾乎沒人有確切的答案,不過更多的人用實際生活回答了,在這太平盛世,人類在平淡普通的生活中活得喜憂參半,悲欣交集。
光芒萬丈的星際開拓戰(zhàn)士,畢竟遠(yuǎn)離人界億萬普通民眾的生活。
……
結(jié)束了和他七哥的通話之后,江天正考慮了幾分鐘之后,才又撥通了另一通電話:“延祺叔晚上好,我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可以嗎?”
“你等一下,我出去和你聊……天正,幾個月不見了,什么時候回來和叔叔爺爺這群老頭們嘮嘮嗑”。
“爺爺身體還好嗎,我是挺久沒回去了,叔你上次那個任務(wù)完成了,好厲害!”
“大伯是什么武者級別了你還不清楚嗎,身體好的很,說吧有什么事找我?!?p> “我沒什么特別的事,嗯……最近心情不好,想打人”。
沒有把事情說開,但是直接讓對方知道什么事,對面沉吟了一會,然后答應(yīng)了,說最遲三天就會到雍洲城。
三天后,江天正帶著他的兩位兄弟一起沖進(jìn)了東皇區(qū)一座娛樂城中的會所。
“叫你老板出來,其他人出去!”
“聽不見是吧,滾——”
一字吼完,江天正抄起一把椅子直接砸爛了前臺,大堂經(jīng)理見江天正他們幾個氣勢洶洶,也飛速去樓上辦公室把他們老板叫下來了。
一邊下樓老板一邊詢問著:“誰啊,官方的人嗎?”
大堂經(jīng)理回復(fù)道:“不認(rèn)識,一進(jìn)來什么都沒說就直接砸了前臺,嚷嚷著叫老板出來?!?p> “也沒有出示任何證件,應(yīng)該不是官方的人?!?p> 來到大廳之后,滿面疑惑的老板壓著怒氣招呼道:“各位,不知道我們DUKE會所哪里有所紕漏,怠慢了你們,還請直說,我方一定誠意道歉?!?p> 江天正冷著臉指著那位年齡應(yīng)該只有三十多的老板鼻子喊到:“你先跪著給爺爺說話?!?p> “嚯,說話這么沖,年輕人看來你這不是皇家貴族也是曠世奇才了,連點基本的禮貌尊重都沒有?!?p> “你配嗎,看不慣你們這群害蟲毒蛇很久了,繼續(xù)砸!”
十分鐘之后,大廳的裝飾品全都砸得稀巴爛,其他人早就嚇得退到后庭和樓上去了,只剩下大廳經(jīng)理和那位老板故作鎮(zhèn)定的站在那里。
等到江天正他們幾人停下手中動作之后,老板見對面只是幾個年輕小伙子口氣舉止卻極度狂妄,他不怒反笑道:“嘿嘿嘿,不知名尊貴的小少爺,夠了吧,場子砸成這樣,你還要怎么樣!”
江天正目露森然冷光說道:“我要殺你全家!”
“怎么,你們這里都沒藏著幾個打手嗎,不叫出來試試!”
老板雙手一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砸,你盡管砸,我等著你賠錢就行了?!?p> “行,要錢是吧,你慢慢等吧!”
說完江天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走,沒有意外他剛往外踏步就被喊住了:“等等,你還真以為就這樣完事了,殺豬還要給個信吧!”
“到底為什么,你有種砸店沒種說嘛!”老板怒氣沖沖的問道。
江天正甩過去一個視頻播放器,老板身邊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伸手接住。
“自己點開看,很惡心!”
三十多歲的老板看完之后,陰鷙的眼神中露出不解,開口問道:“怎么了,與你們何干,仗著自己有點手腳,腦子發(fā)熱學(xué)別人做游俠、道德君子?”
“視頻里那女孩是你們這里的吧……”
老板不屑一笑,道:“是又怎么樣,你們幾個臭小子真想當(dāng)衛(wèi)道士?”
“誰叫你們干的——”江天正怒吼道。
老板已經(jīng)不耐煩了,嗓門一下就上去了:“就這點事?你他媽的是咸鴨蛋撈遲了,閑得慌嘛!”
這時候江天正身后沖出一道人影一腿踢出一道內(nèi)勁氣刃沖擊而出,直接劈開了大理石做面子的前臺。
那人正是江天正的叔叔江延祺,身材健碩高挑的他冷冷說道:“別開口閉口就是垃圾場冒出來的臟話,有些人的媽你罵不起!”
老板望向了身邊的人,那個打手或者保鏢什么的搖了搖頭,說了聲:“內(nèi)勁化形,我不是對手。”老板咬牙忍著,滿腔怒火不知道該往哪里發(fā)泄。
“你,有事隨時來找我,沒事,我先走了,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視頻再出現(xiàn)?!?p> “尤其是里面那個女孩,她臉上那張面皮給我毀了,你再敢用……”
“你可以試一試,看我敢不敢宰了你——”
……
江天正,江皓軒,江君惟,岢珩城江氏第九十五代嫡孫,江天正去年進(jìn)入族長繼承人考核圈。
從東皇區(qū)離開之后,他們驅(qū)車來到晚上落腳的酒店旁邊的一個公園,那里有一座人工湖,幾個人邊走邊聊著。
“天正,今天這件事你沖動了?!?p> 五哥拍了拍江天正肩膀安慰道:“他年紀(jì)還小,感情用事很正常,不過以后要克制,別太感性了,不然容易吃虧?!?p> 江天正沉默著點了點頭,接著他另一個哥哥也說話了。
“這是一個成王敗寇,弱肉強食的世界,春冰薄人情更薄,這次的事我們兄弟幾個一起扛了,以后不見得每一件事我們都抗得下來,其實我們在帝國內(nèi)還很渺小?!?p> 江天正自嘲一笑:“原來,我還不是一個有資格感情用事的人。”
“哥,我和她以前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兩個人坐在一起看到過一段話,現(xiàn)在還記得非常清晰?!?p> “書里說:我深知,情會淡愛會薄,但作為一個坦蕩的人,通過愛情枷鎖愛的鞭答之后,所成全的道義,將是生命里最昂貴的碧血。”
“你說的這故事挺令人向往,但是我看到的現(xiàn)實卻大不一樣,太多的人像是被揉皺的錫箔紙,沒有幾個煉成了鉆石的?!?p> “讓該過去的過去吧,老弟,那些事別太放在心上?!?p> “都是放在心里的人,怎么可能說忘記就忘記……”江天正看著左手食指上的純銀戒指,輕輕撫摸著。
“老弟,或許你以前遇到的那個女孩是個好姑娘,但是以后就說不定了,在這個走腎的時代還是少走點心,少折騰自己?!?p> 江天正看向了他另一位哥哥江君惟,看到江天正投來詢問的眼神,江君惟摸了摸鼻子開口說道:“我讀書的時候有一個段子,關(guān)于落葉的,文科生說葉子的離去到底是風(fēng)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理科生的說法是脫落酸?!?p> “咳咳,在我看來,愛情絕大部分也是荷爾蒙,多巴胺,內(nèi)酚酞,別怪我說的直接,沒有這些,就是沒感覺,至于怎么讓情侶對你感覺特好,是個人都知道”他接著說道。
“時間會沖淡一切的,真的,很多事情退熱之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p> 江天正朝他七哥豎起了大拇指:“哥,還是你看得透徹。”
江君惟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別這樣看著我,現(xiàn)在最讓人內(nèi)心踏實的就是科技和金錢,效果太好了,早一段時間志恒那臭小子就因為服用了圣堂帝國最新的生命源能液,戰(zhàn)力飛速上漲了?!?p> “上一個月還被我們壓著打,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和我們過招一百多回合了?!?p> 站在一旁的延祺叔插話了:“生命源能液好是好,價格也是貴的令人咂舌?!?p> 過了很久之后,江天正看著深邃的夜空說到:“從小到大,我一直很理性的看待所有事情,可惜,我是個感性的人,所有的情緒我一樣也沒躲過?!?p> “也許吧,也許是還小,內(nèi)心沒有被這個世界留下太多劃痕,以后遇到的事多了,見到的世界大了,也會變得鐵石心腸,冷血長謀,利己至上。”
……
江天正知道這是一個強者為尊,實力至上的世界,但是正處青蔥年華的他心思仍很細(xì)很軟,很純真。
……
再見了,青春
再見了,愛情
再見了,怡寧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點事嗎?
希望不是
可能只有攀登至宇宙至高之處,才能再次看見你的容姿……
只有如此我才擁有足夠的實力,穿越六道輪回,踏足幽冥黃泉,找到你的靈魂。
……
我們曾在黑夜中的海島上,將星空點燃,那是我一生中最懷念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