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勇這般說,李綱的眉頭才舒緩了下來,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道:“若此事都是他們自愿,那便是無妨的。
工部人手眾多,也不差五名工匠,到時候老臣替殿下跟工部說一聲便是?!?p> “那就多謝李長史了?!?p> “些許小事,殿下嚴(yán)重了。”
李綱確實是沒將這種事情太放在眼里,畢竟那五個只是工匠,算不得工部的官員,他們的調(diào)令連送到吏部的資格都沒有。
只不過楊勇能提出這般要求,難道是城外那邊……真弄出了什么?
李綱心中思索著,突然心中一陣火熱。
這幾天楊堅時不時就要招他入宮,詢問這邊鹽務(wù)監(jiān)的事情,他是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想著過來問楊勇,結(jié)果楊勇這一連好些天都不在王府里。
現(xiàn)在逮到了這個機會,他自然不愿錯過。
“只是殿下要招這幾人入鹽務(wù)監(jiān),可是城外有了什么進(jìn)展?”
李綱一連能來這么些天,顯然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而能夠迫使李綱來的人,那身份也就顯而易見了。
楊勇想明白了這一點,便也不打算做太多的掩飾,直接笑道:“不得不說,長史來的還真是巧。
小王這里還確實搞出了些名堂。”
“哦?”
李綱眼前一亮。
說實話,這整頓鹽務(wù)一事到底有多困難,他心里是極為清楚的。
否則,當(dāng)初他也不會嘗試,想要將這門差事給推回去。
甚至他都覺得,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楊勇肯定是搞不出什么的。
反正他是沒想到什么破局的辦法。
此時聽楊勇居然說,自己搞出了東西,這讓他不由地心中產(chǎn)生了幾分興趣。
楊勇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紙包,遞給了杜如晦。
杜如晦接過,隨后又上前將紙包交給了李綱。
向杜如晦頷首示意,算是打過招呼,李綱將紙包接了過來。
紙包攤開,露出細(xì)小的食鹽,李綱的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
“殿下,這是……”
“李長史,這便是小王這幾天帶人所弄出的東西。”
“什么?這是殿下您弄出來的?”
李綱聽得這話,不由驚呆。
他錯愕的看向楊勇,“殿下,可是據(jù)老臣所知,殿下手中并沒有鹽井啊。
這鹽……真是殿下自己制作出來的?”
“小王就是欺騙誰,也不會欺騙長史您啊?!?p> 楊勇笑了笑,對李綱的質(zhì)疑并不氣惱。
畢竟這個時代,只能從鹽井鹽礦這些現(xiàn)成的地方制作出鹽來,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共識。
自己這般手段,完全算是震古爍今了。
李綱畢竟還是李綱,反應(yīng)的極快,頓時聯(lián)想到了之前,齊王府在京城外大肆收地的舉動。
他看向楊勇,試探性地問道:“殿下這鹽……莫不是從之前那些土地上所得?”
楊勇含笑著點了點頭。
李綱精神一震,頓時倒吸了一口長氣。
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些土地都是已經(jīng)明確的無用之地。
能從那些無用之地上,產(chǎn)出這極為珍貴的鹽。
自己眼前的這位齊王,手段當(dāng)真是不可琢磨。
深呼吸了片刻,讓自己的心思重新鎮(zhèn)定下來,李綱快速掃了眼四周,見四周無人,方才向楊勇低聲問道:
“殿下,老臣斗膽一問,這鹽……殿下能產(chǎn)多少?”
能產(chǎn)鹽固然不錯,但想要解決鹽務(wù)監(jiān)當(dāng)前的困境,可不是零星一點鹽就能夠的。
別的不提,最起碼也得能供應(yīng)京城,以及京城周圍這些百姓的食鹽開銷才行。
楊勇笑了笑,淡淡道:“現(xiàn)在工藝還不算成熟,一口鹽井,一天不過只能產(chǎn)得五十斤。
如果熟練了,一天六七十斤不成問題?!?p> “一天六十斤,一年的話……一百八十石……”
李綱自語了一下,隨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這數(shù)量,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啊。”
對于尋常百姓,即便是一家再怎么省吃儉用,一般來講,一年最少最少也要吃上一斤鹽。
而整個京城內(nèi),如今至少也有十幾萬戶。
如果再算上京城周圍的百姓,起碼要二十五萬戶。
也就是說,鹽務(wù)監(jiān)想要保持穩(wěn)定供應(yīng),一年最少也要產(chǎn)出二十五萬斤,兩千石才夠。
如果再加上那些其他的人家,吃鹽吃的比較快。
保守估計,消耗量也得翻上一倍。
可現(xiàn)在楊勇手中的鹽,一年不過一百八十石。
零頭都還不夠,屬實是有些少。
“李長史,小王說的可是一口鹽井的產(chǎn)量。”
楊勇突然搭話,讓李綱再度一愣。
“殿下的意思是,殿下有很多鹽井?”
“保守估計……幾百座是有的?!?p> 咕嚕。
楊勇聽到了李綱咽口水的聲音。
“幾百座,那不是……那不是……至少一萬八千石!?”
李綱顫抖著雙手,直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北朝數(shù)百年,為什么一直都沒有將鹽務(wù)收歸朝廷?
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手中沒有鹽!
那些鹽井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朝廷又不能直接派兵去他們那里搶。
可如果朝廷不搶,那朝廷手里就沒有鹽,沒有鹽,自然也沒有辦法把鹽務(wù)收歸朝廷。
別說什么加鹽稅,畢竟你收了這些稅,最后還是要平民百姓來承擔(dān)。
到時候,這政令還是要搞得天怒人怨。
這幾乎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huán)。
可楊勇如今這一通操作,無疑是將這個死循環(huán)直接打破掉了。
不需要從那些世家大族手中搶鹽井,也可以產(chǎn)出朝廷自己的鹽,而且數(shù)量如此巨大。
這就是給了朝廷和那些世家大族競爭的底氣。
“殿下,老臣覺得,如今殿下的首重之事,就是將鹽迅速產(chǎn)出。
到時候,殿下再將這些鹽低價賣給百姓,我大隋百姓就將人人都能過上有鹽吃的生活了?。 ?p> 李綱的語氣中有些急迫。
鹽對于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百姓能夠以更低的價格吃上更好的鹽,那就無疑是天下富足的一種象征。
李綱勤勤懇懇在朝為官這么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么個理想嗎?
“李長史所言,正是小王心中所想?!?p> 楊勇附和了一句,隨后話鋒一轉(zhuǎn),道:“只不過鹽務(wù)監(jiān)畢竟剛剛組建,這賣鹽的鋪子……”
在隋朝,你想買東西,只能去都會市和利人市。
雖說在尋常的坊市當(dāng)中,也有一些賣東西的地方,但這些東西大多都是不入流的。
如今的鹽務(wù)監(jiān)可是朝廷官署,哪怕是為了朝廷的門面,也得在都會市和利人市中間,搞一個鋪子出來。
但在這繁華的地方,一間鋪子可要花費不小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