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謝恩,就是皇子或者臣子們受封后,要在第二天的早上親自前去宮中,向皇帝問安,表示謝意。
不過對于絕大多數(shù)官員來說,因為他們的級別太低,他們?nèi)雽m的時候,通常是見不到皇帝本人的。
往往只是在大殿外叩個首,問聲安便完事。
但楊勇身為皇子,受封還是親王這等最高級別的王爵,自然是值得楊堅接見的。
尤其是看到,楊勇是帶著高盛玉一起入宮謝恩的,楊堅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欣慰。
當初楊勇深為楊堅和獨孤伽羅所厭惡和詬病的一點,便是楊勇妻妾太多,對太子妃太過冷淡。
如今看到楊勇能帶著高盛玉一起前來,這無疑說明了,楊勇確實在行為上已經(jīng)有了悔改,符合了楊堅和獨孤伽羅這身為父母對于兒子的期待。
楊勇對這一切表現(xiàn)的很平淡。
他之所以許諾讓高盛玉成為齊王妃,本身就有安撫楊堅和高家的意思在,楊堅的表現(xiàn)根本不出他的預料。
當然更多的,也是因為高盛玉,值得這個位子。
……
楊堅政務繁忙,只是簡單和楊勇交談了幾句便作別。
等楊勇重新回到齊王府時,王府外已經(jīng)停著不少牛車,人頭攢動。
都是前來送禮的官員。
廢太子剛一復起便正式封王,這份待遇實屬是不同尋常。
稍微有點政治嗅覺的人,都能看出些這里面的門道。
而朝堂之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投機者。
此時前來齊王府送禮混個臉熟,當然大有人在。
不過能在這個時候來的,大多都是在朝堂之上過的不如意的,官位太低,說話沒什么份量的小蝦米。
真正能對朝局產(chǎn)生影響的大員,要么此時早已投靠在了楊廣的麾下,要么便還在中立觀望,等待著局勢進一步的變化。
楊勇知曉這些,所以對待這些人都只是笑著點頭示意,問了聲好,便沒有了下文,直接進了王府。
“殿下?!?p> 高盛道自早上過來的時候,便一直守在東路府門旁的垂花門處,此時看到楊勇,立時笑著上前見禮。
楊勇看到高盛道,倒是顯得有些詫異。
“舅哥你……今日不當值?”
高盛道乃是正經(jīng)的朝廷官員,可不是無業(yè)游民,可這一天沒事就往自己王府這邊跑,實在是看不出有半點朝堂官員的影子。
高盛道擺手搖頭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在吏部也沒什么事做,出來這一時半會的,不妨事。”
這算什么?帶薪摸魚?
楊勇在心中小小羨慕了一下,旋即問道:“舅哥這么早來,可有什么事?”
“嘿嘿?!备呤⒌篮俸僖恍?,卻不說話,只是拉著楊勇的衣袖,快步向垂花門穿去。
楊勇一頭霧水地跟著過了去。
兩人只是剛穿過垂花門,進了東路府的前院,楊勇便瞧見了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正坐著兩個陌生人。
而那兩個陌生人聽到有人來,幾乎是同時起身,看向楊勇這邊。
高盛道快步上前,先是側(cè)過身去,笑著為兩人介紹道:“這便是我跟你們說的齊王殿下。”
說完,高盛道又為楊勇介紹道:“殿下,這便是您要見的杜如晦和羅藝兩位小郎君了?!?p> “小民杜如晦/羅藝,見過齊王殿下?!?p> 杜如晦和羅藝齊齊躬身向楊勇作禮。
“快起快起?!?p> 楊勇眉毛輕輕一挑,伸手將兩人虛托起來,隨后含笑地仔細打量著兩人。
兩人的穿著都是隋人正常的袍衫,圓領(lǐng)窄袖,身長至足,不過杜如晦身上的袍衫圖紋,明顯要比羅藝精致的多。
至于身形,兩人倒是都相差不多,面白無須,身形勻稱。只是杜如晦年歲比羅藝大些,給人的感覺也要更成熟一些。
而且許是因為家世的緣故,杜如晦全身上下也透露著一股謙遜之風,羅藝則顯得靈動許多,尤其是那一雙四處游動的大眼睛,更添幾分稚氣。
不過在看到楊勇之后,羅藝的那雙大眼睛,便都聚焦在楊勇身上了。
“來,兩位小郎君,我們坐下慢慢說?!?p> 對于杜如晦和羅藝,楊勇確實很感興趣。
杜如晦自不必說,被后人稱之為房謀杜斷的貞觀名臣,無論是學識還是家世,都稱得上一流。
至于羅藝,雖然名聲不如杜如晦響亮,但作為隋末時期的一方諸侯,也絕對稱得上聲威赫赫。
一行四人重新坐回石桌旁,羅藝便忍不住道:“殿下,我聽杜如晦說,你要給我們官做,真的假的?”
杜如晦此時年不過十七,還未及冠,自然沒有字號。
當然,便是有字,恐怕羅藝也不會叫就是了。
“這……”
杜如晦明顯被羅藝這番話給整懵了一瞬,僅是一息后,他便起身向楊勇道:“殿下,小民只是和羅郎君閑聊……”
“無妨無妨。”
楊勇笑呵呵地擺了擺手,但心中卻對羅藝不由地高看了一分。
兩個隨高盛道早早便來,對于自己的想法,兩人心中肯定是或多或少要做一番猜測的。
而杜如晦許是覺得羅藝只是一個監(jiān)門衛(wèi)將軍之子,好哄騙一些,便刻意說了這些,讓羅藝先探探自己的口風。
卻不料羅藝直接反將一軍,把杜如晦也連拖著下水了。
哪怕觀此,便知曉羅藝以后能成為一方諸侯,絕非全是運氣使然。
不過這些東西只是在楊勇心中閃過,他看向羅藝,笑道:“做官倒是不難,只是,你想做什么官???”
羅藝挺了挺胸脯,傲道:“自然是領(lǐng)兵的大將軍?!?p> “哈……大將軍?”
高盛道這時忽然笑著插了一嘴,看向羅藝,道:“兵可不是那么好領(lǐng)的,你能領(lǐng)多少人?”
“嗯……”羅藝皺眉沉思了一會,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肯定能領(lǐng)?!?p> 高盛道笑著又道:“那我問你,你知道領(lǐng)兵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嗎?”
“自然知道!”羅藝昂首道:“就是讓他們聽我的!”
“哦?”
楊勇、高盛道和杜如晦三人眉頭齊齊一挑,對羅藝能說出這番話頗覺詫異。
雖然羅藝說的確實稚嫩了些,但確實是一嘴說出了精髓。
一個區(qū)區(qū)十五歲的監(jiān)門衛(wèi)將軍之子,卻能有這番見識,恐怕還真是天生的猛將。
“那……你如何讓他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