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千里傳音

　　看到房間內(nèi)憑空出現(xiàn)唱片機(jī)、膠片和“千里傳音”，陽天和張自凡圍了過去。見不再有其他東西，張自凡著急問：“天哥，這些東西都出現(xiàn)了，怎么不見九九？”

　　陽天說：“我怎么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估計給我們貼符的時候，我們就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了?！?p>　　“啊？”張自凡不明所以。

　　陽天雙手叉腰研究出現(xiàn)的物件，一邊琢磨出現(xiàn)的用意，一邊咒罵陰九九拿他們當(dāng)傻子沖前線。

　　眼下也只能靠自己了。

　　他仔細(xì)回想陰九九的話，基本能確定他們現(xiàn)在是在欣悅的幻境里。而這幻境與張自凡有關(guān)，看來還是得從他那里找出路。

　　陽天搗鼓著唱片機(jī)，試著播放唱片?！哆h(yuǎn)走高飛》的旋律竟順利地傳出聲音來。他感覺到房間在跟著音樂天旋地轉(zhuǎn)，晃得陽天有點暈，急忙把手搭在張自凡肩上。

　　張自凡問：“天哥，你怎么了？”

　　陽天疑惑地說：“你沒發(fā)現(xiàn)房間在動么？”

　　“沒有啊?！?p>　　陽天疑心，不知怎么回事，旋轉(zhuǎn)的屋子讓他越來越胸悶難受，索性閉上眼睛，憑著方向感搖晃著沖到窗戶前。

　　不知道能不能行。陽天想著，他再次嘗試開窗戶。

　　“沒用的?！睆堊苑舱f。

　　陽天不知哪冒出的念頭，一定要試試。他繼續(xù)使勁往兩邊拉，紋絲不動的窗戶竟真被拉開一條小縫，大喜，“快過來幫忙?！?p>　　張自凡見他叫喊，看到縫隙來了精神，兩人一人扒一邊，窗戶緩緩地打開了。

　　“剛開打不開，怎么現(xiàn)在打開了？”張自凡有點不敢相信。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把聲音調(diào)大，讓欣悅聽到。”

　　陽天向張自凡解釋播放唱片后房子旋轉(zhuǎn)的事，再從打開窗戶推斷唱片的音樂能影響身處的環(huán)境，讓張自凡把“千里傳音”遞往欣悅的房間，讓往日的情景再現(xiàn)。

　　張自凡問：“之后怎么辦？”

　　陽天搖頭，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隨機(jī)應(yīng)變了。

　　張自凡抿了下嘴看他一眼，找來一根桿子將“千里傳音”遞往欣悅的房間。欣悅房間的窗戶緊閉，他戳了戳窗戶試圖讓里面的欣悅注意到。

　　“這方法到底行不行??？”張自凡問。

　　“你還有其他辦法嗎？”陽天反問他。

　　陽天幫張自凡抓住桿子使勁戳欣悅的窗戶。窗戶不打開，系在另一端的“千里傳音”便起不了作用。他看了看樓下，整個空間除了張自凡和欣悅的房間看得透亮，周遭的一切都黑乎乎的，兩個房間之間的樓道也黑乎乎的，冒出到欣悅房間扒開窗戶的念頭瞬間被這黑不見底的恐懼澆滅了。

　　突然間，房間震動，恍如地震來臨。

　　搞什么？

　　陽天哭笑不得，晃動得太厲害撐出去的桿子重心不穩(wěn)往下掉落。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抓住“千里傳音”的線。

　　“會斷的?！睆堊苑布泵^來幫他。

　　兩人連忙將“千里傳音”的線往上拉。果然，真的斷了。另一端的杯子隨著掉落的桿子沉入黑暗中。

　　突來的變故讓兩人措手不及，但房間的震動越來越大，窗外開始掉落碎石，好似坍塌的建筑的碎塊。

　　“完了，我們這是要被埋葬在這里了?！睆堊苑矄蕷獾卣f，“也好?！?p>　　“好什么好，你們要在一起也別把我拉下水呀?！?p>　　陽天碎碎嘴，力圖站穩(wěn)扒在窗前看四周的變化，張自凡的房間正在一點一點地瓦解，頭頂?shù)奶旎ò逯饾u裂開。說來也怪，房間瓦解掉落的碎塊，只往四周散去并未傷及他們。而欣悅的房間，完好如初并無異象。

　　陽天只有賭一把了。他立即抱起還在播放音樂的唱片機(jī)，扶起張自凡說：“等會我說跑，立即沖向欣悅的房間?！?p>　　“什么？”

　　“你沒看到就欣悅的房間沒動靜么？”

　　陽天幾乎用吼的，見張自凡點頭，兩人當(dāng)即一腳站定，一腳后退做了起跑姿勢，緊盯正在瓦解的窗戶。眼看著窗戶、墻體一點點消失到開始瓦解地面的時候，陽天吼了一聲“跑”。二人鉚足了勁往前沖，沖到墻邊時一躍而起跳往欣悅的房間。

　　一道白光乍現(xiàn)，包住陽天和張自凡。耀眼的光讓二人不得不閉上眼睛。

　　完了，聽天由命吧……

　　兩人想著。

　　“都回來了，還閉著眼睛干什么？”

　　陰九九的聲音突然在二人的耳邊，緊接著兩人感覺到頭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吃痛地捂著頭，緩緩睜開眼睛。

　　坍塌瓦解的房間不見了，欣悅的房間也不見了。此時此刻他們還身處小公園的廣場中央，兩人還抓著欣悅的左右手。而陰九九，就站在他們面前笑著看他兩。

　　“歡迎回來。”陰九九調(diào)侃說。

　　顯然陽天和張自凡還沒緩過神來。在陰九九的解釋下，他們呆愣了片刻，才明白剛才他們被欣悅創(chuàng)造的幻境困住，如果他們真的讓往日情景再現(xiàn)，再用一次“千里傳音”，那么他們將融入其中，再也出不來。是陰九九借著兩人身上的符咒施法讓房間瓦解，二人才得以逃。

　　“所以，那唱片不是你施法傳來的？”張自凡問。

　　“你們也不想想，要是唱片真能進(jìn)入幻境，我怎么進(jìn)不去？”

　　聽到這話，張自凡意味深長地看向陽天，虧陽天還有理有據(jù)，敢情他剛剛在幻境里面所做的一切，是把他兩往火坑里推。

　　“那個，我也沒想到。”陽天心虛地撇過頭去。當(dāng)時的情況，他也只能按照所見所聞結(jié)合起來推理而已，誰能想恰好相反。

　　“快走吧，這地方不能久待?！标幘啪糯叽僦?p>　　張自凡獨自一人抓著欣悅，陽天和陰九九收拾東西往停車處走。不知怎的，原本呆滯恍如行尸走肉的欣悅突然有了力氣，反手掐住張自凡的脖子。

　　“救……救命?！睆堊苑财D難地吼道。

　　走在前面的陽天和陰九九轉(zhuǎn)過臉來，見張自凡臉憋得通紅。

　　陰九九急道：“千萬別松手啊?！?p>　　陰九九手握拐杖橫沖過來，眼看著就到張自凡面前，突然欣悅一個閃身，連拖著張自凡閃到陽天面前，另一只手也掐住陽天的脖子。

　　“不是吧，我都不放過?！标柼祀p手插入欣悅的掌中，拼盡全力掰動著。張自凡也同他一樣。兩人的臉從通紅變得鐵青。

　　陰九九又向他們沖來，結(jié)果落空了，就像剛開始時陽天和張自凡抓欣悅那般。

　　“你到底能不能行?。俊标柼煺f。

　　“不行也得行?！标幘啪沤又聪蜿柼煺f：“抱歉了?！?p>　　陽天呆住了。心想抱歉，不會又要打他主意吧？

　　他猜的沒錯，陰九九情急之下，施法讓白球聯(lián)結(jié)陽天體內(nèi)的陰氣，借助陽天與欣悅的聯(lián)結(jié)契機(jī)，牽動欣悅的行動軌跡。這樣就能準(zhǔn)確無誤地沖到欣悅面前。只見陰九九施法之時，陽天感覺到體內(nèi)有無數(shù)股氣流亂竄，似要將他撕裂，他艱難地蹦出話來，“你對我做了什么？”

　　陰九九專注于施法，并未答話，當(dāng)她借助陽天體內(nèi)的陰氣抓住欣悅時，當(dāng)即將兩個符貼在欣悅的兩只手上。

　　欣悅慘叫一聲，松開了陽天和張自凡。就在她要松開陽天之時，陰九九已經(jīng)料到，搶先將手覆在陽天的手背上，然后陽天的手就像吸磁一般任由陰九九擺弄。只見他的手趁機(jī)抓住了欣悅，才沒有讓此前的汗水白流。

　　這時，陰九九掏出另一張符，貼在欣悅額頭，欣悅瞬間消失了，那張符就像落空了一般飄落下來，被陰九九借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附在白球上，拉起陽天和張自凡就跑，說：“快回老街。”

　　“我的機(jī)子還沒拿呢。”還沒從窒息中緩過來就被拖走的張自凡苦叫著。

　　還未等他們?nèi)ツ?，陰九九已?jīng)扔出去一張符，只見符落到唱片機(jī)上之時，火焰現(xiàn)身將唱片機(jī)連同那兩大箱“千里傳音”團(tuán)團(tuán)圍住，燃燒熾烈。

　　而此時，陽天感覺到身體多了另一種氣流，兩種氣流在他體內(nèi)打架，讓他猶如被欣悅掐住脖子一般喘不過氣來。

　　二人在陰九九的生拉硬拽下上了車，驅(qū)車趕回老街。一下車，直奔陽氏祠堂，把陽天丟一邊跪在祖先靈牌前，念道：“陽家先祖在上，陰九九無用，還請先祖救救他們?！?p>　　說完，就把欣悅釋放出來，連同陽天丟在祠堂大廳，叫張自凡同她出去，關(guān)上了大門。

　　“這是什么操作？”張自凡已經(jīng)被整懵了。

　　“等著吧，一會再告訴你。”陰九九回答。

　　兩人就面向?qū)掗煹慕紖^(qū)，背對著大門坐在樓梯臺階上等著。

　　躺在地上的陽天痛苦不堪。他想將自己的身體撕裂成兩半，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只好十指抓撓著地面，像一只扭動的毛毛蟲翻來覆去。

　　“哎喲喲，我們的天兒好可憐喲?！蹦侨崦牡脑媚戈柮缷沟穆曇魝鱽?，然后她現(xiàn)身悠然坐在大廳的座椅上，撥弄著青絲，絲毫看不出憐憫的樣子。

　　“救我?！标柼焱纯嗟卣f，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隨著曾姑母陽美嫻的現(xiàn)身，曾曾爺爺陽明鄴、胖瘦二鬼也跟著現(xiàn)身。曾曾爺爺陽明鄴放下手中的書，走過去俯身掃視痛苦難耐的陽天，捋了捋胡子道：“他體內(nèi)的封印又裂開了，看來那小妮子對他做了什么?！?p>　　“咯咯咯，”曾姑母陽美嫻掩嘴笑了起來，“嘮叨鬼，看來你讀了那么多書，也難保不說越禮的話呀?！?p>　　曾曾爺爺陽明鄴說：“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p>　　“哎呀別斗嘴啦，快救小天天，看把他難受得?！迸质荻硖嵝?，胖鬼更是心疼地看著陽天淚滴似乎要掉下來。

　　陽美嫻問：“胖鬼，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啊，看到小天天這么難受我心好痛。”胖鬼說著，抹起了眼淚。

　　“快救我，我要裂開了?！标柼旖泻爸?，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人，哦不，是這些祖宗，看到自己的后人如此痛苦地躺在地上求救，還有心思閑聊。

　　曾曾爺爺陽明鄴、曾姑母陽美嫻和胖瘦二鬼互看了一眼，齊步走向陽天。他們四鬼圍著陽天站了四個角，對準(zhǔn)他身上的封印齊心發(fā)力。

　　此時，陰九九和張自凡無聲地呆坐在大門前的樓梯臺階上，看著蔚藍(lán)的天空上的云卷慢慢地飄著，就像此時的時間那般漫長。

　　“你為何要帶天哥來祠堂，把他和欣悅丟在里面，還求先祖救他？”在外等了很久的張自凡忍不住又問她。

　　陰九九長長嘆了一口氣，嚇得張自凡以為她生氣了，生氣自己等不及問了起來，連忙挪開一屁股的距離說：“沒事，當(dāng)我沒問。”

　　“我為什么這樣做？”陰九九并未看張自凡，她抬頭看向天空，她的神思似乎飄了很遠(yuǎn)，她說：“因為轉(zhuǎn)陰為陽之法，只有陽家先祖可以做到?！?p>　　張自凡囁嚅著：“轉(zhuǎn)陰為陽之法？”

　　“你是不是愛欣悅？”

　　陰九九突如其來的提問讓張自凡羞紅了臉，他“嗯”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緊接著陰九九又連續(xù)問他，欣悅是怎么死的，她這一生最渴望的事是什么等等，問得張自凡不知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祠堂大廳內(nèi)傳來一聲痛苦地吼叫沖破天際，兩人連忙回頭，起身沖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