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壇建在半山腰上,一下轎就是綿延的階梯。
跟在楚乘龍身后的劉公公看著這位爺一步一停,三步一歇,恨不得背他上去。
磨蹭了好一會,終于是到了殿門口。
劉公公整了整衣裳,進(jìn)去前去通報。
楚乘龍則環(huán)顧四周,但見此處地勢甚高,放眼望去可以將整個京都盡收眼底,看來當(dāng)皇帝也還不錯嘛,偶爾登高望遠(yuǎn),心中想著這山河萬里都是朕的,便不由會澎湃。
還不等他欣賞完,里頭就傳他進(jìn)去了。
一進(jìn)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方巨大的明黃色案臺,上面堆積的奏折將楚其瓊都快淹沒了。
看著眼前的場景,楚乘龍突然就起來……草率了,這皇帝還是誰樂意當(dāng)誰拿去吧。
楚乘龍規(guī)規(guī)矩矩的俯身行禮:“吾皇萬安?!?p> 一道溫潤的聲音從案臺上傳來:“你來了,無需多禮,你過來吧。”
楚乘龍聞言繞過圍帳,尋到了埋頭批折子的楚其瓊。
“有皇兄如此勤政愛民,我南唐定然國強(qiáng)民安?!?p> “少在那里拍馬屁,找你來是有一事要同你說?!?p> 楚乘龍向來正經(jīng)不過三秒,此刻已經(jīng)柔若無骨的倚著案臺,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也有一事要同皇兄說?!?p> 楚其瓊看著他一臉少有的嚴(yán)肅認(rèn)真,不由覺得好笑,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
“哦,那乘龍先說說看,有什么事找孤?”
“皇兄,什么時候?qū)⑽业膶櫸秫B還給我我,皇兄治不好也就罷,我又不會笑話你,何必一直留著,耽擱我喳喳的病可怎么好?”
聽著楚乘龍的語氣,楚其瓊眼里卻更多了幾分柔和,還說不是小孩,還是小時候的孩子脾氣。
“好,那小黑鳥我試了好些法子,卻都無用,確實是束手無策了,一會我命人帶來,可是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事?!?p> “真的,只要你把喳喳還我,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p> 聽到黑爵可以回來的消息可楚乘龍開心壞了,眉飛色舞的就應(yīng)承了,卻沒看見,楚其瓊眼里閃過的算計。
“嗯,只要你答應(yīng),以后每天早晨臨朝聽政,我就將它還給你?!?p> “什么?。俊?p> 楚乘龍大驚失色,以為自己聽錯了。萬萬沒想到他家皇兄竟然真的想培養(yǎng)他這個紈绔當(dāng)接班人。
看著面前堆積的奏折,楚乘龍仿佛可以預(yù)見自己往后悲慘的生活。使勁的搖了搖頭,渾身上下皆是抗拒。
“不、不要,你換一個別的,別的別的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p> 楚其瓊也早就想到會是如此,不慌不忙的繼續(xù)說道:“那黑鳥的病怕是不太好了。”
“我聽說這天下唯有岐黃谷的百草生,最是精通動物的疑難雜癥,也不知道,他救不救得了你的寵物。”
果然此話一出,立刻就引起了楚乘龍的關(guān)注。
“皇兄,此話當(dāng)真?這個百草生,在哪呢?”
看著眼前上套的某人,楚其瓊唇角勾起了一抹壞笑。
“想知道?”
楚乘龍一臉乖巧的,蹲在楚其瓊的身邊,眨巴這大眼睛,一臉的純真。
“皇兄,你就告訴我吧?!?p> 楚其瓊沒有理會蹲在他腳邊賣萌的人,只是干凈利落的留下四個字,就伏案認(rèn)真的批閱奏折。
“臨朝聽政。”
一旁的楚乘龍看著沒再搭理自己的皇兄,知道這個事情怕是沒得商量了。
哎,自己的喳喳難道就要成為皇權(quán)之爭的犧牲品了嗎?
“好我答應(yīng)你,我去上朝,你幫我找百草生救治它?!?p> 埋頭批折子的楚其瓊斂下嘴角的笑意。
“只要你不在朝上敷衍朕,孤自然也盡心盡力的幫你找人?!?p> 楚其瓊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面上卻笑嘻嘻的答應(yīng)了。
“好,一言為定……喳喳,現(xiàn)在可以還我了吧?”
案前的人得到滿意的回答,隨即抬手,隨著空氣一陣波動,在回眼時手里已經(jīng)多出一個透明的玄冰盒。
“拿去吧?!?p> 接過楚其瓊手里的盒子,楚乘龍感慨良多,打算告辭離去,楚其瓊又忽然道:“你這鳥的來頭不小,喳喳不好聽,暫且叫它黑爵吧?!?p> “黑爵?。俊背她埪犃?,微微一怔,來頭不小又是何意,正準(zhǔn)備問清楚,楚其瓊已經(jīng)重新把臉埋進(jìn)奏章堆里,揮手道:“先回去吧你,朕還要忙?!?p> 這邊,楚乘龍帶著黑爵回府就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還并不知道朝野上下得到他要臨朝聽政的消息已經(jīng)鬧翻天了。
蕭家書房內(nèi)。
上座的蕭文相午間得了消息,氣的午膳都沒用,急忙召集自己的親信商量對策。
蕭文相爺,黑著臉坐在上方,底下是禮部尚書周水成和工部侍郎齊斌。
兩人看著蕭文相的面色,惶恐不已,一時之間偌大的書房填滿緊張的氣氛,仿佛一團(tuán)化不開的墨。
突然一塊石硯重重的摔在地上,打破了這片死寂的。
“怎么了?怎么都啞巴了?這個蕭開國帶著他兒子一回來就沒好事。”
“先是壞了我們蕭家名聲,當(dāng)又街打了遙兒,現(xiàn)在皇上竟然讓他臨朝聽政,這不擺明了要和凱兒爭皇位嗎?”
老文相雖然是一屆文人,可是那手段可是一點(diǎn)也不溫柔。
底下的周水成和齊斌,跪倒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出聲,豆大的汗珠掛在額頭。
年長一些的周水成看著盛怒的蕭文相,默默拾起地上的硯臺,恭敬的遞了上去。
“相爺息怒,不過是一個紈绔,尋個錯處打發(fā)了,就算是到皇上跟上也是說不出什么來的?!?p> 周水成的話顯然是說到蕭文相的心坎里了。
他接過周水成遞過來的硯臺,翻看起來,裝作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說道:“哦,那是要給他尋一個什么樣錯處呢?”
還不不等周水成說話,一旁的齊斌已經(jīng)著急忙慌的想要上前獻(xiàn)計。
周水成看他著急忙乎的想攬功,也不攔著,心里暗笑。
這個蠢貨,得了蕭文相的好又如何?得罪蕭老王爺和小侯爺在這京都更別想好過。
“下官到是有一計,近日南方多雨水,多條河段又已經(jīng)被淹沒了,雖還不到鬧洪災(zāi)的地步??神R上就到多雨季,若是沒有處理好,后果不堪設(shè)想?!?p> 一旁的老狐貍周水成,連忙附和:“是啊相爺,這事每年都是工部難題,在這上面可是折進(jìn)去不少治水不利的官員?!?p> 蕭文相眼睛一瞇,陷入沉思之中。